《后路》韩然

13、之十二 咖啡

　　我告诉所有人我爱高尧，却用对李林这样强烈的感情去伤害他，我不矛盾。因为我对所有人说了谎。在那个我把自己交给李林的夜里我便明确了自己的爱情，只是……
　　只是清的日记让我没办法放开尧.

　　我静静的看着他慌乱的拿起咖啡，却不小心打翻杯子。心底不住的冷笑。
　　滚烫的液体留过他的手指。他没有移动，世界之于他仿佛不再真实。他静静的看着晶莹的水渍在他高级西装裤上慢慢殷开，然后逐渐停止颤抖。
　　面如死灰。
　　他语无伦次的说到。你竟然知道……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也不想的……我真的很抱歉……
　　哼,对不起？你是说你喝醉的那个夜还是对清说的那些残忍的话？我的表情有着十足的尖酸。
　　他急急的解释。你知道的，我对叶清从来不曾有过任何感情，认识你之后我从没把心放在别人身上过，甚至沈虹！我很爱你，这一点你不能怀疑。
　　我不想听你的爱！你可知道当我知道清就是因为我的爱情才选择了那条路的，我有多憎恨你的爱情？！为什么知道她已经有了你的孩子还那么对待她！我严厉的喝斥他。我讨厌在清的问题上谈到我和高尧的爱情。这会让我有很浓的罪恶感。
　　……不爱就是不爱，怎么装□□？我说过我可以承担责任，我可以抚养孩子或是出钱让她去拿掉，因为那孩子只是个意外，我放弃处理他的打算，让她做主，我真的没想到她会选择那样一条路。
　　为什么你不能更温柔的对她？我喃喃地说。
　　他看着我的眼睛。我从来都不善良。
　　我激动地站起身奋力甩了他一巴掌。爱情是不由人的，为爱自杀的女人更蠢，如果够理智我是不该怪你的，但那个人是清。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珍惜的人！所以……我绝、对、不会原谅你。高尧，我诅咒你！让你一辈子生活在地狱里。清死了，你凭什么得到幸福？
　　高尧静静的看着我发疯，他眼中的痛苦清晰的映进我的瞳孔。却化不去我的仇恨。压抑了五年的愤恨彻底涌现，我歇斯底里的抓起桌子上的水晶烟灰缸就向他的头砸过去。咬紧牙，有那么一瞬间我脑子中闪过血腥。
　　我要他死！
　　我的手半路被人拉住，然后我的身体被压进一个温暖的胸怀里。

　　阻止我的人是李林。
　　他抚着我的背，抚去我的激动，抚出我的泪。我揪紧他的衣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许久后，李林说。尧，我们家里谈。韩然现在不该在这里。
　　高尧愣愣的点头，慢慢站起身。
　　李林，我们回家。可是我不想见到这个人。
　　李林伸手拍拍高尧的肩膀。今天你先回去吧，我和她先谈谈，我们以后约。
　　高尧幽幽的叹口气。我没想到你会知道这件事情，更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在意。
　　第一次，他对于我的离开束手无策。
　　我倔强的不肯看他，随着李林离开。

　　直到进家门，李林都一直搂着我的腰。
　　坚强，是我一直不曾拥有的东西。我紧紧握着他的手就像抓住我生命中最后的希望，我知道有些事情是我必须面对的，即使它早已成为我的暗伤。
　　李林没急着说什么，他把我安置在柔软的沙发上，这是我和李林一起去买的，每次它都能让我安定下来。然后他去浴室给我放了一池子的热水，把我轻轻的抱起来，慢慢的帮我洗去身上的疲惫。印象中除了五年前的分别他从没逼我做过任何事情。无论什么事情都是以我为优先，我不知道我哪里值得这么好的男人来爱，我只知道有时候我甚至希望自己不要认识高尧，即使把完完整整的心都给他我还是觉得不够，还他的东西不够多。我静静的看着他，眼睛一刻也不肯离开他的脸。他恍若无人般帮我擦拭着身体。那专注的神态好像在擦拭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
　　然后他帮我穿上睡袍并吹干头发。仔仔细细。中间没说过一句话。
　　方方的桌子我们两个人面对面。我握紧温热的茶杯，这是他搬进时带来的——和五年前他在我面前打破的那个一模一样。就好像一切都回来了，这让我有安全感。
　　说吧，为什么那么在意清的事。他沉稳的开口，一点急躁的意思都没有。
　　气氛静到让人窒息。
　　李林一直皱着眉毛看着我。
　　我深深低下头。直到他快要放弃向我寻求答案时我才低低的说。
　　清，是我妹妹。……同父异母。
　　我知道这样的答案会让他多惊讶，但我没空理会这带给他的冲击。
　　深吁口气，我决定把堆积在心里的东西全部说出来。
　　有时我觉得迷惘，会怀疑是不是真的每个人都有父亲。母亲在我还不记事的时候就离开了，对于父亲的印象只有那个每年母亲忌日会出现在长桌对面的冷酷男人，还有每年寥寥无几的电话。他不曾给过我温情，却阻止不了我对亲情的渴望。每天放学我都会站在路边的大树下，透过那座大房子的围栏静静的看着清在遮阳伞下喝下午茶。阳光下那条有蕾丝花边的的小洋装是我童年时全部的梦想。那样的笑容让我觉得温暖，我是羡慕她的，他得到了父亲全部的关爱。可是，妹妹，多么温馨的字眼。让我不得不去爱她。我和父亲约定我不在他的家庭中出现，换回和清同一间高中。看她在我身边开心的笑我就很满足。每天，每天，我都能感觉到爱在血液里流淌，温热我的血管，她，是我的宝贝……一直都是的。其实我一直都知道这条路是清自己选的，我能怪高尧什么呢？是他无法左右的爱情，还是怪他太爱我？可我真的没有办法不去恨高尧。其实这么多年来不肯解脱的人是我，我逼迫自己不停的去恨他，因为万一恨没了我就会清晰的看见——是我害死了清。是我自以为是的爱情害死了她。如果当年高尧选择的人不是我，清不会那么绝望，我们可以抱在一起哭，我可以帮她去骂那个拒绝她爱情的男人或是抢走她幸福的女人。痛苦，挣扎，无理取闹，怎么都好，无论如何她还有我。我该是清永远的后路。可是为什么是我……我亲手送走了我最珍惜的人……
　　我这辈子都没有一下子讲过这么多话，说完我心中的秘密我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
　　李林没有说话，他给我时间让我沉淀心情，也消化我这五年来的心路。我不知道是什么迫使我撕开了自己的伤口。摊在他面前的不只是我的身世还有我不堪的爱情。
　　茶水已经转凉。
　　清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孩,她很善良,直到现在每次午夜醒来我还会看见她的脸清晰的挂着泪痕问我，然，把尧让给我好不好？如果那时候她肯开口无论什么我都会让的，只要她开口……可是她为什么都什么都不说？为什么连这样的痛苦她都宁愿一个人承担也不让我背负？
　　我一顿，声音突然变得单薄。她总是单脚着地一蹦一蹦的来到我身边,皱着鼻子,委屈的说。然，鞋带松了。然后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
　　她可怜兮兮的看着那细细的高跟鞋对我说，然，我们以后穿球鞋结婚好不好？
　　她很笨，有一次她弄丢了我电脑里很重要的东西，就努力做了苹果派讨好我，搂着我的腰好小声地说。然，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她总是让我不得不去担心她，不得不去……想她。
　　李林猛地把我抱进怀里。别这样,丫头,求你别露出这么孤独的表情,你还有我。
　　我知道有些事既然爆发了就无法控制。
　　我轻轻的回抱他。
　　为什么我必须失去她？为什么我的故事里不能让所有的人都幸福？为什么我不是先爱上你？或许有那么点可能……清、尧、我和你都会幸福呢？期望的看着他。却换来他疼惜的吻。
　　我听见他喃喃地说。好，下辈子，我们下辈子早点遇见。

作者有话说

　　终于改编完毕了，这次是大幅度的改编，为了投稿和另一本姊妹篇，希望各位读者大人莫要见怪才好。
其实就是换汤不换药的东西。后路依然是后路。韩然也依然是韩然。
希望各位继续支持韩然的其他作品。
万分感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