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情记》mihu

27、第 27 章

　　算起来，我与离殇已经好些天没做那事，这晚被它搅了好事，万分憎恨起这白猫。
　　它仿佛赖定我，要跟我睡觉。
　　第二天，我勉强抱着它，见它得意地喵喵，我想，好吧，好吧，你得意，待会儿就送人去！
　　抱到无园那里——搬来这几天，一直还没跟他打过照面，不知这人在忙些什么。
　　兴冲冲跑过去，文卓也在，我把猫塞到文卓胳膊上：“送你一只猫吧！可别浪费我一番好意，一定得收下。”
　　我刚要拔腿而逃，那猫后面马上跟来。
　　我转过身，恶狠狠瞪着它，威胁它不许跟。
　　它无视我的警告，仍旧跟着我。
　　走到门口的时候，它就在我脚边跟着。
　　我转过身，抱起它，把它塞到元闵信身上：“乖啊，跟着这位叔叔，他长得可好看了，你跟着他，以后还可以见很多很多的美人儿……”
　　元闵信哭笑不得，“你昨儿斗了一天猫，今天把这麻烦送到我这儿来？”
　　我纳闷：“怎么你知道我跟它斗了一天？”
　　“你的喊声，恐怕整个随园，一大半都听得见。”
　　我汗颜，再次瞪瞪那罪魁祸首。它噌地一声跳到我身上，根本不肯呆在元闵信那儿。
　　元闵信看了看它，道：“难得的好猫，怎的就不养？”
　　“老是坏我好事！吃饭，写字，看书，睡觉……没一刻不跟着我捣乱！”想起昨晚我与离殇的尴尬，怨念又加深几分。
　　文卓在一边忍不住嗤嗤地笑。我给他个白眼：“你要笑就笑，忍得不辛苦么？！”
　　我无奈。硬的软的都不行。我走哪儿，后面它就跟哪儿。元闵信道：“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吃个饭吧，让人把他也请来。”
　　我点头答应，真的，自从离殇回来，这半个多月，我们还没一起吃过饭呢。
　　离殇也来了，文卓居然恭敬与他行礼。我纳闷：“阿文，你怎么对他那么恭敬，对我就白眼冷语？”
　　“若要人敬之，先自敬！”文卓不客气地说：“你还叫我阿文！”
　　离殇笑着揽过我，让我挨着他坐下，低声笑问：“猫有没有送出去？”
　　我作了个无奈的脸色。
　　抬头见元闵信正望着我们低语，我笑：“说实话，本想把这麻烦推到你这里，现在看来——推也推不掉。”
　　他笑了笑，不在意。
　　元闵信说他近日得了些玩艺儿，回头让我带回去，我不客气得统统手下。
　　期间有人进来要回什么话，本想回避，元闵信说不必，他自己出去跟那人讲了一些话，进来后脸色难看了一些。
　　我见他平日里都不会如此，心下纳闷。望望离殇，他正望着我，莫名其妙。
　　回去的路上，我问：“不知他今儿碰到什么事，当着我们的面，脸色都变了。”
　　离殇问：“你们很熟？”
　　“是。”我随口应着，瞪着怀里的猫——居然不想走路，赖着要我抱！
　　他不再说话，过了会儿侧眼望他，一言不发，生气的模样？“怎的？”我用肘碰碰他，“吃醋？”
　　“是！”他坦言。
　　“是吃谁的醋呢？猫，还是人？”真好笑，他这吃哪门子醋？
　　“都是。”这男人，吃醋吃得这么理直气壮，承认得毫不客气？
　　“行了，”我好笑地看着他，“我跟你最熟。”
　　“我亦如此认为。”停下脚步，他低头吻我，大白天的，又在外面——我们俩个，越来越大胆？
　　忽然，怀中的猫儿又叫了！
　　我除了恶狠狠瞪它之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处理这只猫！

　　抱着猫，两人懊丧地往回走。忽然它跳下去往边上跑。我懒得追。萧萧跑过来，催我去追，我懒懒地跟在后面，见它往那边一个园子跑去，只得跟过去。进进出出的人在搬着东西，布置什么。我怒斥：“小白痴，快过来，跟我回去！”它不理，继续乱跑。我跟着后面，总觉得是在被它耍着玩。忙碌的人中一些认识我的，跟我打着招呼，我一一笑过，追着它跑。见他实在调皮，忽然醒悟，停下来，不理它，看它再怎么跑，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等一会儿你不乖乖回来，我自己回去，真不要你了，你要呆在这里，你就在这个园子过日子好了……
　　我问一边的人这收拾做什么用。
　　被问的人回答：“夫人不知道吗？大皇子即将回京，事出匆忙，这是皇上下令给他准备的临时住馆。”
　　我纳闷，文卓不是大皇子吗？从哪儿又冒出个大皇子来？想起元闵信今天的脸色微变，仿佛有点眉目，想回去找他问问。
　　我对着那只猫喊：“小白痴，你再不乖乖回来，我就走了！”说罢抬脚做要走的样子。
　　它三下两下窜回来，赖在我脚上，要我抱。
　　“我才懒得抱你，看你到处窜，身上脏死了！”我不理它，让它跟在后面自个儿走。心里有事，急着想见元闵信问个清楚，一不小心撞到一个小丫鬟，我连声道歉。她笑着说：“久闻夫人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我纳闷，我哪有大名，这些人，还真客气。
　　我不禁多打量了她两眼，她忙道：“奴婢念汝。”念汝？我对她笑笑，好机灵的丫头。
　　离殇正过来这边寻我。
　　我低声问他可知此事。他点点头。
　　我愕然，这里发生的一幕一幕，我在边上，却从来不知。的确活得够世外桃源。
　　既然他知道，我也不再去问元闵信。回到觞园后，我问他究竟怎么回事。
　　他望着我，正经问：“无双，你对这些，在意吗？”
　　我摇摇头，又道：“但是跟我的朋友有关，我想知道。”
　　他简单地跟我说了一下大致情况。原来在当今皇上还没做皇帝之前，这大皇子的生母以前是王府一丫鬟，很偶然地怀了王爷的骨肉，这是王爷的第一个骨肉，自然在意，然而不久，那丫鬟居然被进王府的刺客携去，后来在乱石冈发现她发尸首，一尸两命，自然令人难受，之后王府里一直无喜讯，幸好王妃终于为王爷产下第一个孩子，即现在的文卓，后来王府陆续有儿女降生……没想到当初的丫鬟没有死，那乱石冈的尸首，不是她的。丫鬟独自一人带大孩子，十六年后，命他拿着信物前来寻父……
　　怎么这么老套的故事？
　　真无聊。
　　我打个哈欠，道：“不必说了，没兴趣。那元闵信肯定在为文卓担心，这人，真是没事找事，有什么好争的！是文卓的，抢都抢不走，不是他的，争也没有。想必当年那个王妃也做了不少缺德事，现在轮到他儿子受了。”

　　离殇不再说话，凝望着我笑。我瞪他：“我脸上有什么，值得你这么看着我？”
　　他拉我坐到他怀里，轻言：“我庆幸拥有你这么一个女子。”
　　居然有一丝羞意，我轻声道：“我亦是。”主动凑上去，舔着他的唇，磨划他的唇形，手伸进他衣服里面……“无双……”低低的声音，染了情欲。我嗯地应着……
　　许是在室外的缘故，许是多日未曾真正温存的缘故，一向温柔的他竟有些冲动，缠绵不绝，石凳的凉和体内的热，刺激得人难以忍受，叫出声来……
　　瘫在他怀里，浑软无力。我触摸着他胸前裸露的肌肤，一打没一打地抠着。激情之后，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真情愿这么一直赖下去，一直在一起。
　　他抓住我的手，不客气地说：“还不老实，可别怪我再……”我轻笑，动动身子，贴紧他，他拿了衣衫替我马虎掩上。“……回房更衣。”此处是室外小亭子，一边忍不住，一边暗笑我们真够心急。
　　我勾着他的脖子，由他抱着我往房里走。曼殊拿着一套衣服放下，低着头退出去，在门外轻轻地笑我们：“真够心急的，也不怕在外面被人撞见……”
　　我笑，脸窝在他怀里，在萧萧她们面前，早已毫无主子的面子，现在曼殊他们估计也差不多认清我面目了……

　　让萧萧把白猫洗得干干净净，晚上我在床边安了一个小窝，对它说：“乖，你就睡在我边上啊。”
　　它不理，根本不进那专门为他搭的小窝，跳到床上，钻到被窝里，隔在我们俩中间。我伸过手握住离殇的手，它居然用爪子蹭我们的手，仿佛要把我们俩的手分开。
　　我怒！不能抱在一起，不能躺在一起，不能窝在他胸前，这倒也罢，现在连握个手都不许！
　　“离殇——”我想我的声音绝对是怨妇口气。“无双——”他又拉过我的手，很是无奈。
　　在一只猫的隔离下，熬了一夜。
　　第二日，我迫不及待地起床，洗漱完毕，抱着小白痴就往谭小雪那里去。
　　他们亦刚起床，我不顾一切地把猫塞给他们，怒道：“谭小雪，你送我的好东西！烦死人了！把它关好，不许跟着我！”
　　吼完了，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急急地走了。
　　见它没跟来，估计被谭小雪他们抓着，心下窃喜——终于还是让我摆脱了！

　　我高兴地恨不得连转三圈。看着随园的大门，整个心情都是好的。
　　从那边走来一个少年，独自一人，看着眼生——最近住随园的没几个啊，怎没见着这主儿。
　　“陆夫人？”他停下来，问我，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却也疏离得很。
　　我点头，带着点微笑，惯常的。走近，细看，微微一惊，还未来得及喊出“念……”，他便道：“初次会面，日后还望多多包涵。”
　　我不自觉地皱皱眉，又笑了笑。
　　他年岁比文卓要长，身量也高大许多，模子与文卓依稀有一两分相似，却没有文卓的细皮嫩肉，像是经过一些磨砺，脸稍微瘦削，沉静，少年模样，却老成得很。
　　我不喜欢。这是我的第一感觉。以前那次是，现在也是。
　　尽管文卓在外人面前亦是老成模样，然而，我却不喜欢面前这人。
　　笑了笑，进门，往觞园方向去。
　　他在后面忽地问：“陆夫人不想知道在下究竟是谁？”
　　我只得转过身，毕恭毕敬行礼，“见过大皇子。”
　　他连声道不敢。
　　我回头，立即就走。不想多待。
　　忽然闹哄哄的一堆人拥上，前面一人的话依稀飘来：“不知大皇子今日提前到此，有失远迎……”
　　这位小孩儿，玩心够大，来的方式够特别，一人默默就这么来了。
　　元闵信和文卓……唉，你们……

　　“看，终于把小白痴送走了！”我得意。
　　跟离殇说了方才碰到大皇子的事。他拉我坐下，轻声问：“那我们要不要沾染这些……”
　　“当然不要。”我断言，“虽然元闵信是我朋友，我却无意惹太多这些说不清楚的事情。咱们找个上时间搬走了事，让他们在这里明争暗斗，说不准上面那上一点一滴全看在眼里。白白地做人家的风景，没意思。”
　　“我还以为你因元闵信的缘故，会……”
　　“让你失望了，我还没到那种地步。他一个王爷若是有事办不了，我一小女子能做什么？”我忽然想到什么，笑：“你不会又在暗暗吃醋吧？”
　　他抬眼，望向天边，不知想什么。问我：“若我没有封、爵位、俸禄……你可在意？”
　　“求之不得。”我猜到他的意思，全部推掉，无势，无恃，亦不会有任何麻烦。他与我的性子和看法，有几分相似。
　　我想到一个重要问题，连忙问：“那以后你还能不能养活我？不怕，不怕，还有易初莲衣，省着点，应该够我们用……”他气恼地拍我的头，直接吻住我的嘴，免得我胡说八道。
　　“喵——”地一声，我神经过敏了吧？——不是刚刚送走了吗？
　　——可是，可是，那地上巴巴地望着我的，不正是小白痴吗？
　　晕了，晕了！阴魂不散啊。
　　我与离殇对这个小白痴，真正无奈。

　　忽然有人传话说大皇子求见。
　　他关系打理得好，一进来就拜会这园子的主人。
　　我没由地出去见不相干的人。
　　离殇出去后，我对着小白痴，真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瞪着它，它看着我，我们大眼瞪小眼。
　　它看了我一会儿，抓起边上一条帕子玩弄——想气我不成？我过去夺，它逃。我追。人猫战斗。
　　它逃出去，我追出去。一直追到见客的大厅，不得不停下，与大皇子彼此见过，行礼——谁叫人家是皇上的儿子，我什么身份都不是呢，现在才觉得，原来身份这东西，在一些时候，听方便使用的。
　　他笑：“夫人今早好眼力。”他的脸偏瘦削，笑起来，也不见得有福，不是个难看的男子，却万万比不上元闵信的温润之美，也比不上文卓自小到大的富贵相，只在眉眼之间，依稀与他们有些许血缘关系。
　　我亦笑：“彼此，彼此。”
　　小白痴转圈圈，戏弄。我过去拍它，它往边上窜，一下子窜到离殇后面，我叫：“抓住它！”它早往一边逃窜，我又跟上。它一下子跳到来客身上，望着我，好像在说——这下你没折了吧？
　　我跺脚，“小白痴，给我滚下来！”帕子这时被它放爪子下撕拉……我被它气得不行，又只得作罢。
　　离殇揽我坐下，“你还较真呢，成天跟它斗气。”
　　我好笑地望着他，戏侃道：“那行，就让它一天到晚捣乱吧！看你受不受得了折磨。”
　　离殇不语，笑。
　　我亦笑。
　　来客干咳两声，客气告退。离殇虚留两句。
　　大皇子站起来时，那猫儿才溜下来。我巴巴跑过去，揪起它：“小白痴……”它从我手中溜走，跟着他出门。我惊愕，忽然想到什么，连忙说：“嗳？把这猫送给你好不好？”
　　他回头，亦有些惊愕，看着地上的小猫，艰难地回答：“好。”估计没办法，只能说好，心里不知怎么叫苦呢。我可不管那么多，喜滋滋地抱起它，使劲儿拽帕子，被它爪子勾着，怎么也拽不下。只得作罢。
　　它竟跟他走了。我大喜。
　　“得了，搭上一条帕子，总算送走了这个祸害精。”我回屋，坐下，大舒一口气。
　　可是……当天晚上它就回来了……
　　阴魂不散啊！——当我和离殇晚上渐入佳境时，又见到它，不得不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