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池》月云霜曙

12、第 12 章

　　第十二章

　　“兩天前，我們正與蠱王交戰之時，你與素還真，到底在干什麽？”鷇音子看著素還真，問。

　　素還真揉了揉眼間的睛明，道：“這個問題重要嗎？”

　　“吾若說，重要呢？”

　　素還真看向鷇音子：“那天出了一些意外……他受蠱王牽引，情緒波動得很厲害，吾便將他放在玉波池內。”

　　“後來呢？”

　　“後來？”他的表情似有一絲茫然，又沉靜下來：“後來……他下山了。”

　　鷇音子看著素還真，臉上的表情說不清是什麽意味。過了很久，他才站起來，面無表情地走到素還真的面前：“那么，當日為何吾會感受到你的……慾望呢？”他靠在素還真耳邊輕輕問出來，很明顯地感覺到素還真身體一震。

　　“吾也很意外，這是非常陌生的感覺，吾想了很久才明白。吾與你之間的感應要比另一個你弱得多，吾都能感覺得到，吾真的很好奇，他會是什麽感受。”

　　“事情……”素還真退后一步，避開了鷇音子氣勢的威壓，鷇音子可以看到他臉上的紅暈，耳根也染上緋色，又是羞愧又是無措。

　　“事情並非是你想的那樣。”

　　“那到底如何呢？”

　　這個時候素還真臉上又出現了最初的那種奇怪的茫然，他很快反應過來：“我們并沒有……”話說了一半，他卻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定定看著鷇音子。

　　素還真沉默了一會，問：“你爲什麽要在意這個？”

　　“你只要回答吾的問題就可以了。”

　　素還真垂低了眼瞼，抿緊了唇，鷇音子又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他的答案。鷇音子覺得失望，心裡升起一些不明的酸澀的情緒，他盯著素還真，而對方只是低垂著頭，并沒有給他任何回應。

　　“鷇音子？”素還真推開房門，探了個頭進去，屋里并沒有人。

　　這是去了哪裡？

　　素還真皺起眉，翠環山上有許多機關陣式，亂跑可是會出事的。不過，他與素還真交好，應該對機關陣式也有所瞭解，或許翠環山上的機關對他不起作用。雖然這樣想，素還真還是有些擔心，便四下去找。

　　似乎有什麽牽引著他，不多時，素還真就在后山尋到了鷇音子。這里有一片草坪，鷇音子正躺在上面仰望天上上繁星。

　　素還真站在樹后，猶豫著要不要上前打擾。

　　“既然來了，就現面吧。”

　　還沒考慮出結果，便聽到鷇音子這樣說，素還真有些不好意思地從樹后走出來：“打擾先生了。”

　　鷇音子坐了起來：“有事嗎？”

　　“不……呃……是素某想到先生的手傷該換藥了，所以來給先生換藥。”

　　鷇音子聽他這樣說，將手伸到面前，輕輕笑了一聲。他的笑容讓素還真有些莫名，心里卻不知怎麼，覺得十分沉重，甚至覺得傷心。素還真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這種情緒來得離奇，他找不到原因。

　　“吾為他受的傷，甚至換不來他一句坦言相告，真是失敗。”鷇音子說。

　　素還真垂下目光，兩日前發生的變故歷歷在目，他也猜到當時那詭異的情形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

　　鷇音子是素還真的情人，而那個時候，在素還真身邊的人卻不是鷇音子。

　　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鷇音子，甚至連該不該安慰鷇音子都不知道，這種情況他以前都未曾想過。

　　“或許……這其中有什麽誤會……”素還真一邊給鷇音子上藥，一邊小心翼翼地說。

　　“曾經吾以為，他是吾的。”

　　鷇音子的話讓素還真心中一跳，上藥的手力道不小心使重了，鷇音子的手在他手心里縮了一下。

　　“啊，抱歉。”素還真說完，又趕緊去吹那傷口處。鷇音子看著他這樣子，沉默了一會，才道：“他對吾從來不假辭色。”

　　素還真的手頓了一頓，他將傷口上好藥，又包扎完畢，才說：“吵架總沒有好聽的話，你不必放到心里去。”

　　“哈。”鷇音子冷冷地笑了一聲，躺回草地上，他閉著眼睛，眉間的紋路比以往似乎又要深一些。素還真坐在他身邊，靜靜地看著，他覺得難過，鷇音子與另一個素還真好像存在另一個單獨的世界里，那個世界與他無關，他們經歷了他未曾經歷的事，有他所不知道的秘密，儘管他也是素還真，可是在他們面前，卻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吾不行嗎……”素還真喃喃地說：“吾不也是素還真嗎？”

　　鷇音子睜開了眼睛，他的眼里映上了素還真的身影，素還真似乎受到牽引，低下頭，一吻落在鷇音子唇邊：“吾也是素還真啊……”

　　鷇音子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他怔怔地看著素還真，半晌，才道：“你當然也是素還真。”

　　“你知道，吾想聽的，并不是這樣隨便說出來的敷衍的話。”

　　“……”

　　鷇音子默然片刻，素還真一直注視著他，他的眉眼極熟悉，此時卻又帶著點陌生，這種專注的神情是他不曾在另一人身上看到的。是的，那一個素還真從來不曾這樣看過他，他總是微微顰著眉，好像不贊同，又好似憐憫，還帶著一絲厭惡。

　　“你當然不是他。”鷇音子說：“你與他不同，你更率直，沒有他那麼曲曲折折的心思，也不如他那麼壓抑著自己……”他用沒有受傷的手背蹭了蹭素還真頰邊的茸髮：“你也不必勉強自己成為他。”

　　素還真笑了：“吾如果不是素還真，又能是誰呢？”

　　“你就是你自己……”鷇音子說著將素還真拉向自己：“就是吾眼前所見的這個人。”說完，吻住了他。

　　當背部壓在草坪上時，素還真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但因為早有這樣的心理準備，他并沒有表現出抗拒，他只是緊緊地抓住了鷇音子的袖子。

　　事實上，他雖是第一次跟人發生這樣親密的關係，可是這種感覺卻不是第一次感受到，就在幾天前，在那個山洞里，他頭一次清楚地感受到生而為人的慾望以及快感。那個時候，感覺來得太突然，全然陌生的感受讓他懷疑自己要死掉一般，而此時，他才知道，那種感覺已經不知道減弱多少倍。身體最直接的感受，比之另一分身給予的情緒的傳遞，根本不能同日而語。

　　素還真覺得自己好像死了，又活過來，身體完全不受控制，連思緒都迷茫在鷇音子的眼中。

　　但是身體卻十分敏感，鷇音子的手指按在他的大腿上，可以感覺到指頭上因持筆而生的薄繭。他身下的草葉被兩個人的重量壓彎了腰，卻又倔強地頂起來，柔韌的草葉劃過肌膚，有微微的刺痛跟麻癢。除了這些之外，鷇音子因垂著頭，呼吸噴在他的頸間，又燙又熱，更讓他興奮起來。鷇音子會偶爾柔柔地親在他的胸口，他的心臟好像就熱起來。

　　素還真將鷇音子的頭扶過來，鷇音子的眼角泛紅，靜靜地看著他。素還真在上面親了一口，又親了一口。鷇音子伸出手將他的眼睛遮住，然後低頭吻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