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吟》描梦

19、弓舞

　　安心的在栖凤宫里养着，每天无所事事，念念佛经。东儿每天像鸡婆婆一样唠叨着我吃药。小卓子每天一日三餐提醒我：“公主不能吃凉的，不能喝凉的。凉性的也不可以，太医有交待过，公主绝对不能吃～～～～～～～～”（以下省略１０００字）
　　有这两个超级鸡婆，我连床都下不了。而且就算我偷偷想偷吃点好东西，郎青随时扫过来的探照灯，灵儿的啜泣声：“姐姐早死了，我怎么办？”加常宁有事没事就给我描绘我再不好好保养老了之后会变成的惨样，都让我郁闷无比。
　　日子比想象中也要快，转眼离国南羽王的使臣已经来到南国。三天后，由四哥作为送亲使者，送七姐到离国。今晚是父皇举宴招待宾客的日子。
　　乌黑的夜幕上，只有一轮月亮。转眼已经是严冬了。今年还没下过雪呢。东儿拿来了我要的衣服，替我换上。“东儿，怕不怕？”我问她，难为她了，和我同岁，自小在一起，伺候我，服侍我，如今我要走，她也要和我一起，生死相依。
　　“怕，但有主子啊。没有主子，东儿自己又有什么意思。”东儿给我梳好发髻。
　　郎青进来呈上我的弓箭，这弓箭是我第一次射中红心的时候父皇赐的。玉琢的弓身，南国特有的天蚕丝做的弓弦，弓身上，父皇亲手雕了个“静”字，以此教育我射箭的时候要平心静气。父皇还特别赐给我十支箭，材料和作弓身的玉是一样的，坚硬无比。这些年来，这套弓箭从不曾离我身。但过了今夜，恐怕以后再无相见之日了。我将箭收入袖中，反手握住弓。
　　“箭头上已经淬好了药水，是师兄特别制作的。”郎青告诉我。
　　我点点头：“常宁呢？”
　　“已经在庭宴上伺候着了。”郎青想了想又说，“奴才今日就去八公主那里了。”
　　我看着郎青：“灵儿，我就交付给你了，郎青。”
　　郎青低下头：“是。主子。”
　　栖凤宫大门打开，我和东儿一身红衣走出门去。小卓子紧跟在后面：“主子？”
　　“你跟郎青一起过去吧。”我示意道。
　　“是，主子小心。”小卓子的眼泪又要出来了。我真无奈，三哥啊，你快回来把你的亲亲羔羊接走吧。
　　长葛庭中，宾主交谈正欢。对面的碧波池映着月亮，倒似星星都落入池中。所有的人都依然身着素服，就连点缀的饰品也都是以白蓝二色为主。我可爱的七姐，我怎么舍得委屈你，让你就这样嫁出去？
　　当我和东儿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南国的九公主一身大红的嫁衣，手中却反握一张玉弓，身后的丫环也是一身大红喜装，手里还捧着一盏定情灯。
　　“蓝儿，你、你～～”父皇似乎想教训我，却又说不出话来。看来认出来了，这身大红嫁衣是我娘进宫的时候穿的，是水云山庄做的。我娘一直珍藏着，爱若性命。
　　“启禀父皇，听说七姐要远嫁宇国，我与七姐自小一起长大，今日来送七姐一程。”我款款跪下，行足礼数，又站起来。
　　“早就听说贵国九公主美貌无双，却又精灵可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离国使者赞叹道。
　　“过奖了，父皇，女儿身体一直不适，这几日将养大好。今日为父皇与七姐歌舞一曲，也算我对七姐的祝福。”我款款下拜。东儿已跪倒在地。
　　父皇看着东儿手里的定情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左手边的七姐轻笑道：“那倒多谢妹子了。”我缓缓点头。常宁走过来，端给我杯酒。我接过对着七姐晃了晃，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七姐，七姐也只好接过常宁端给她的酒，两人一饮而尽。
　　不经意看到了四哥，四哥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似乎知道我要做什么似的。心中一暖，四哥，即使我知道了你不是我亲哥哥，我依然尊敬你，如果他日能再相逢，我真的希望看到幸福的你。
　　弓舞是我南国的民俗舞，任何一个弱冠的男子都会舞，我自小跟着哥哥们，也学了不少，不过配这么绝情的歌倒是第一次。
　　拨着弓弦，缓缓开唱，大红的嫁衣翩然起舞。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下起了雪。纷然的雪花，嵌着我的歌声，旋身回转中，我看见父皇的眼泪流下来，眼中既有悔恨也有恼怒。所有的人都静静的看着我舞，听着我唱。
　　是我爱死了昨天
　　誓言割碎你的脸
　　一切都回不到那些从前
　　美好的画面
　　是我爱死了昨天
　　看你虚伪的吊唁
　　才知道我离你有多远

　　睁开眼却看不见
　　谁在我身边
　　撕开痛苦慢慢发现
　　你已经走远
　　哭和笑都有极限
　　没了更危险
　　泪尝多了反而很甜
　　死心比欺骗更简练

　　是我爱死了昨天
　　誓言割碎你的脸
　　一切都回不到那些从前
　　美好的画面
　　是我爱死了昨天
　　看你虚伪的吊唁
　　才知道我离你有多远
　　和我死去的爱说再见
　　东儿早已把定情灯点燃，雪花飞旋中，定情灯缓缓升入空中。最后一句唱完，我回旋蹲下，一箭射出。定情灯在半空中被射碎，火光点点，伴着碎纸片片。在雪花中翩然而下，落到人的头上，脸上。弓舞中，大红的嫁衣翩然落地。我一身白衣立在庭院中。
　　父皇噌的站起来：“蓝儿，你在胡闹什么。”
　　我扔掉玉弓，一边向后退着，一边对着父皇笑言：“父皇，娘曾让我传话给你。所谓人死灯灭。今生缘分已尽，来生也不再相见。父皇，女儿不孝，只想追随娘亲于地下，您自己要保重了。”
　　退无可退，我牵住东儿，翩然跳入碧波池中。
　　水的外面似乎已经乱做一团，有很多人跳了进来。我一声不吭，抓住东儿的手迅速沉入池底。池底已经有两具尸体，是香儿和如心的。
　　还记得当初我们研究怎么把香儿和如心下葬的时候，小卓子发现的，香儿和如心跟我和东儿的身材相仿，脸面都有点像，于是常宁就给她们易容了。于是，我才有了这个想法，我让常宁和郎青两个人想办法把易容的材料改成防水的。如今，效果还真得不错。
　　我和东儿找地方躲了起来，看见有人把香儿和如心救走。是四哥，心里暖暖的，眼眶有点湿。有点憋不住气了，时间差不多了，我拉着东儿向另一边游去。东儿似乎有点撑不住了。
　　从碧波池的另一边出来之后，常宁已经等在那里。“主子。”常宁拿着干净的夜行服迎上我们。
　　我和东儿匆匆换上衣服。“还好吗？”我看着东儿。
　　“奴婢没事。”东儿冲我笑了笑。
　　“主子，我们走吧。东儿姑娘，得罪了。”常宁点了东儿的穴道，抱起东儿。我们一起离去。
　　再见了，我的宫殿，再见了，我的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