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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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烟花不断地在上空绽放，声音也是此起彼伏，渐渐我仰着的脖子开始发酸，花花绿绿的颗粒开始变得模糊，我困了。
彩彩对他家的环境非常熟悉，他把迷迷糊糊的我送到了客房中。
“彩彩，你说谎了。”我靠在床头，有点提不起劲。
“我说什么谎？”彩彩一头雾水，说不定他早就忘了那年的事情。
可在这个让我哀伤的除夕夜，那一年的情景却无比清晰的涌上心头。当时彩彩说他的爸爸就是我的爸爸，只是为了要帮我，要让那些看不起我的小伙伴们闭嘴。那么小的他就如此善良，现在也是这样。而我，却离小时候的那个我越来越远了。
恍惚中我盯着他被灯照的有些阴暗不定的脸，肆无忌惮，还伸手拉住了他，毫不客气。心情不好算不算是个借口，是不是能让我放下沉重的包袱，放肆一下呢？
“夏夏，你变了。”彩彩被我拉着手，只好坐在了我的身边。
“是呀，我不再是小时候的那个只会哭，任人欺负的小女孩了。”
“你好像披了一件长着刺的外衣，谁都不能再靠近。”他的眼睛看向我的方向，眼睛睁得很大，好像在努力在我的脸上寻找着什么一样。
“你也变了啊。”我放开了他的手。“你不再像小时候那么快乐，那么愿意帮助别人，保护别人了。”我故意说的平平淡淡，悄悄观察他的表情。
他一直没有说话，过了良久，他才站起身，灰黑色的影子也随之拉长，压在了我的身上。
“力不从心……”他说完，慢慢拉开脚步，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问着那个背影，回想着他所说的话。
力不从心……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我却感觉出了他的悲伤，那种无法向人诉说，只能试图不断掩盖住的疲倦感仅用了这四个字就被深刻概括了。
看来，我们都迷失了自己。
在韩骍阿姨家睡觉的这一晚有些不习惯，不知是乱还是倦，断断续续的梦持续出现，是那么的朦胧，让我记不住任何一个情节。唯独记得有一个声音说道：“这样很丢脸。”
我不记得那个声音的音色，却记得那种独特的语气。
清早时我就想起来了，那是彩彩的声音，那是在达拉斯姥姥家的时候他对我说的，不喜欢姥爷每天接送，那很丢脸。
洗漱完我去了彩彩的房间，却发现他早就起床了，房间里根本没有人。韩骍阿姨和我妈昨晚几乎一直在熬夜，这会儿才开始好好睡觉，邢叔叔起得比我还早，一直在厨房里做早饭。
我终于在书房里见到了彩彩，他一只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在地上摸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我问他。
听见声音，他突地站了起来，面向我的方向，有点尴尬。
我摊摊手，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我想，帮助别人应该不是一件错事吧？“不愿意说就算了。”我准备往外走，不再回头看他。
“夏夏。”他还是叫住了我，声音听起来有点发颤。“笔掉地上了，帮我找一下。”
我停住脚，重新打量他，就好像知道我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似的，他有点不自然，站得僵直。
地上很干净，并没有什么笔，只在小桌轮子附近躺着一枚绿色的小锥子。
“哪有笔？你是不是记错了？”我顺手把锥子捡起来，放在桌上。
“刚掉的啊，你再看看。”他有点着急。
“就一个锥子啊！”我拿起它放进了他的手里。
彩彩摸到锥子的时候突然愣住了，弄得我弄点不知所措。
“这就是盲笔，”他越说越慢，“在一起半年，我以为你见过我用它。”
我伸出去的手没有来得及收回，有点尴尬的僵在那里，看来，我对他的了解实在太少，在一起那么久，我甚至连他写盲文的样子都没有见过。
对不起已经含在了嘴中，却怎么也说不出。
“谢谢。”他反而先开口。
“谢什么？”我才缓过神。
“谢你帮我捡东西。”他笑笑，但笑容只是一下子就消失了。
脸上火辣辣的，就好像被人抽了耳光似的，我默默地坐在一边的转椅上，不再吭声。
他听着我的动静朝我走来，膝盖却撞到了茶几的一角。
我慌忙站起来，把他拉过这边的椅子上。
“呵呵，一个学期没回家，有点不熟了。”他也没有太在意，连碰都没有碰一下被磕到的地方，就好像磕到的不是他。
“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我没接他的话茬。
“说吧。”他坐得笔直。
“下个学期我想租房住，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为什么？不喜欢住在姥爷家吗？”他似乎出乎意料。
“我……说实话，我有点害怕姥姥，她有的时候好像不认得我，一直叫我宝宝，你也是知道的……”没办法，我只能找这样一个理由。其实，我只是希望房子能离他的学校更近一些，让他可以独自上下学，但这个理由却不能讲出来，只好用姥姥当挡箭牌。
我的双手攥在一起，担心他不愿意，如果他不肯的话，我自己一个人搬出宿舍又多负担一笔房租的话实在合不来，只好再想些什么理由，希望能把他劝动。
没想到我还没绞尽脑汁的时候，他就同意了。
“我也不想再和艾莉莎同住一个屋檐下了。”他坏笑的样子不知道是自嘲还是在搪塞我。
我没有再思索他的话，只是随便环视这间书房，看见了一面墙上都是彩彩的照片，这个我见过，小时候来他家的时候就知道韩阿姨给他布置的这面照片墙。我走过去看那些边角有些微卷的照片，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看，我只是想看看，曾经开朗快乐的彩彩是从哪张照片开始有所改变了呢？
从活泼可爱的嘟嘟嘴，到快乐无忧的少先队员，照片一张张演绎着他这些年来的生活，彩彩站在我的身后，猜到我是在看这面墙。
“彩彩，你还穿过小裙子呐？”我指着其中一张笑问。
他耸耸肩，道：“我都不记得了。”
“那这里的每张照片你都不记得了？这不是有盲文吗？”我摸摸边角上的一行突起。
“不记得。”他淡淡地说。
我突然感到，彩彩又变了回来，和在达拉斯的他完全一样，有些落寞，有些神秘，也许，昨晚快乐调皮、善解人意的彩彩就像是我的一个梦。
这些照片每张都标着彩彩的年龄，从一个月大开始，我以为它会不断延续，正想着以后得用多大一面墙才能继续贴下来，却发现，最后一张照片上写着“十五岁五个月”，之后再也没有照片了。
不禁有些疑惑，十五岁的彩彩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连坚持了那么多年的照片墙都不再继续了呢？
晚上回家的时候，我把早上在书房看到彩彩捡东西的事情跟母亲说了，她说我不应该那样做。
“哪样做？”我很奇怪，不知道她为什么指责我。
“不应该在他那么狼狈的时候出现。”她并没有抬头看我。
“难道帮助人还有错了？”
“帮助人……没错……但是我想，彩彩他……”
我等了半天，母亲也没说出个什么理由来，她一直都是这样，不会表达，更不会辩解。
这个寒假中我发现视力下降了不少，出国前，我去医院配了眼镜，275度。我倒是没觉得怎样，可母亲却大惊小怪，担心难过。在我的记忆中，从小发烧生病她也没有像这次这样似乎天都塌下来了一般。
“妈，这只是近视，又不是绝症。”
母亲听了我的话，突然安静了，用湿润的大眼睛瞪著我，满脸的绝望神情。
“妈，你怎么了？”我拉拉她的手，有些害怕，“你哭什么啊？”
她拼命的摇头，泪水撒了一地，我被这突然的情况吓住了，不知道母亲是怎么回事，感觉我的眼睛比她的命还重要，只好小声安慰：“妈，你别吓唬我，我以后好好保护眼睛，行吗，别哭了。”
那一天给我的触动特别大，我对母亲的了解实在太少，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对我的眼睛如此在乎，甚至是在乎过了头。她好像并不需要我的理解，只要我健健康康就好。
临走前，她特意去拜托彩彩，叫他在国外的时候要监督我，不能长时间的看电视和玩电脑。那一刻，我可能有点能体会出彩彩所说的那种丢脸的感觉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