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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七章 以爱之名 ...


  •   “等……等等啊,那个……”裕太为难地站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手忙脚乱之余还差点碰倒了桌子上的饮料。
      “裕太原谅我吗?”滨名京抬起头,看着裕太。
      她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并非因为担心裕太会生气,她了解他,知道这个孩子其实很心软。可是看着他,就突然觉得有些难过——也许以后他再也不会象从前一样信任自己了。
      不二周助也一直没有什么表示,冷着眼睛看向窗户外头。
      他不是裕太,没有权利代替弟弟做什么决定。

      “还是说,裕太希望我跪下呢?”
      滨名京是认真的,她并不觉得跪下道歉有什么不对,在日本来说,这是表示郑重的一种礼节和方法,如果说裕太或者不二周助提出这个要求的话,她完全不会拒绝——当然她几乎肯定他们不会。
      “因为我确实做了错事,而且一直到现在也不后悔。但是对裕太很不公平,所以无论要求我怎么道歉都可以。”她这么说着,直勾勾看着裕太,黑洞洞的瞳孔还是冰冷的,语气则是完全相反地温暖。假如聆听的对方是不熟悉的人,说不定会以为她在故意挑衅生事——一边承认做错了事情,一边又说不后悔,想必也没什么人能接受一点诚意也没有的道歉吧?
      “只是希望裕太对小初不要有任何的误解。只有‘晴空抽杀’是我教给你的,绝对不能因为一点误解就把他在你身上投入的心血抹杀掉!”
      “顾问不用这样,”裕太用力搔了搔后脑勺:“下跪什么的,太夸张了啦。而且我也没有很生气。”
      不二周助叹了口气,湛蓝的眼睛转了过来看向裕太,可爱的弟弟变得懂事了啊。
      “可以问问吗?”不二周助做出邀请她坐下的手势:“滨名同学的理由。”
      裕太于是松了口气,看着滨名京重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转了转吸管,她似乎在考虑该从哪一部分开始。
      “因为小初的关系。”这也许不是什么好的开头,但是她还是希望尽量表达清楚。
      “观月前辈?”裕太瞪大了眼睛,很惊奇的样子。
      “裕太君也知道,‘晴空抽杀’其实是小初一直在努力学习的招数,可是裕太君其实知道的并不完全。”滨名京的声音低沉,但是咬字清晰,那双淡淡凝视着杯中饮料的眼睛,在安静的氛围下很有一种暗淡得快要消失的错觉。

      “去年秋天开始,小初因为在中学网球地区代表赛上表现出色,受到了圣鲁道夫的邀请,从山形的学校转到圣鲁道夫,觉得在这可以发挥所长。他也确实很努力地到处收集资料,挖掘网球人才不断壮大自己的队伍。说实话,作为教会学校,圣鲁道夫的网球部之前虽然也有象赤泽队长这样不错的人才,但是总体实力并不出众,只能算是刚刚起步,而且和青学还有别的学校不一样,他没有可以寻求帮助的教练,所有的工作全部都要他自己一手策划,除去这些,还要接受专门为运动社团设置的强化组别的训练,真的很辛苦。那时,因为学校安排没有到位的关系,有一段时间不能安排住宿,观月在东京的姐姐住得太远,不方便。正好我家离圣鲁道夫还算近,而且哥哥和观月姐姐是要好的同事,就顺理成章住了下来。小初那期间,每天回来都很晚,摆弄的资料也不一样,伤脑筋的时候夜里一两点都不能休息也是常有的事情。而且,象自尊心那么强的家伙,学习也不可以荒废。慢慢地,压力聚集起来就让他感觉受不了,网球部也在一段时间里没什么进展——虽然说刚开始也不期待会有什么进展,但是真的很让他担心。”

      窗外可以看到逐渐向西方奔走的太阳用最后的温暖抚摸着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滨名京用双手捧着冰凉的杯子,轻轻把额头靠在杯口上,陷入回忆里。

      “正好那阵子,我跟之前学校的网球部来往很密切,对网球的规则、打法什么的,也有研究,观月有时候会陪着我,两个人相互交换资料。偶然一次从我这边的资料里研究出一种感觉适用而且威力不小的打法,在练习以后才发现这种力量型的方法其实对他来说很勉强,到了今年春末,最坏的影响也开始显示出来,小初的胳膊有一段时间疼到根本不能碰球拍。”
      杯子里的饮料可人的色彩倒映在黝黑的瞳孔,仿佛在异世界里漂浮的云彩。
      “晴空抽杀?”
      裕太知道观月初很努力,却完全没想到他为圣鲁道夫网球部付出有那么多。春末的时候,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参加网球部的训练,但仅限于不做负重练习而已,偶尔还是会做示范,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那个倔强的经理人是不是在独自承受担心和疼痛,现在已经无从考究。他一直是自信而且高傲的模样,从来没有沮丧或者泄气的时候。
      是真的没有,还是他们看不到?
      就象跟他们比赛过的学校的对手们说的,观月喜欢收集别人的弱点,分析后做击破训练,又或者在赛场上用些心理战术打击对方士气。可是现在回想的话,这些是属于观月自己的方式,或许有些真的不对,但是他付出的努力却是真实的。
      裕太放在桌子底下的拳头握得有些发软——一直以哥哥为目标,不断要求观月想办法提高他的水平,却完全不知道观月有那么辛苦。

      “我很担心,一直这样下去的话,不要说‘晴空抽杀’,以后能不能继续打网球还不知道。观月一直在为自己找借口,说什么‘反正高中以后不打网球就可以了吧’,真是白痴!看他的样子,怎么可能会真的放弃。”
      滨名京把手支在桌子上,托着腮冷笑着说。
      “因为固执,所以不管我怎么劝,他也不愿意放弃‘晴空抽杀’,一直用自己的身体试验,相信可以找到对身体无害的方法。虽然也有逼着他去医院,强迫他接受治疗,但是在视线范围以外我就完全没有办法控制他的行为,以他的个性是不可能乖乖听话的。所以不能不想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不二周助从滨名京开口说第一句话就一直注视着她,湛蓝的眼睛已经完全没有敌意,温柔的包容象海水一样没有边际。
      他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滨名京不是激进派,正是因为内敛的表达方式束缚了她的行为,所以选择了并不太完美的办法去解决她遇到的困难。
      “所以你把‘晴空抽杀’教给裕太?”他学着她的样子用手托起腮。
      “诶?跟我有什么关系吗?”裕太茫然地问,如果说不能阻止观月前辈练习这么危险的招数,就算教给他也不能挽回什么啊。
      “因为裕太你很善良,而观月又是个心软的人。”不二微微笑着看向滨名京:“小京是想这么说吧?”
      他突然觉得眼前总是象幽灵一样冰冷到飘忽着来去的女孩子其实比任何人都要来得可爱。
      果然滨名京下意识地躲避着他的目光,虽然从脸上看还是一副冷冻库的表情。

      “有的时候就算尽力了,实力的差距放在那里,无论做多少努力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把差距抹灭。虽然小初怕对裕太君的身体造成负担,不愿意把它教给你,可是裕太君确实比小初更适合使用‘晴空抽杀’,由裕太君来使用,威力会更大,如果连你都不能凭借‘晴空抽杀’赢得比赛的话,证明了‘晴空抽杀’根本不是理想中的技巧,完全可以再重新想别的办法,虽然要花些时间,但是对比身体的健康,这不算什么。”
      “顾问怎么知道我不能赢?”裕太不满地低哼,凭什么比赛还没开始的时候就下这种结论。
      “没有贬低裕太君的意思,我也是有仔细观察过青学的队员,只要用排除法就知道最后会和裕太比赛的不是越前就是不二前辈,裕太君对于这两位的实力现在应该没有疑问了吧?”
      事实都在跟前了,裕太还能说什么呢?!
      “怕裕太君有负担,所以不告诉你‘晴空抽杀’的害处,本来就打算比赛后取得裕太君的谅解。如果裕太君理解我的话,能在圣鲁道夫好好照顾观月就最理想了。”她露出一个从来没有过的笑容,象普通女孩子一样,没什么城府,纯粹因为开心而散发的喜悦的表情:“这就是第二个理由。”
      “啊?就是说,要我监视前辈吗?”老实单纯的孩子对那个笑容没有免疫力,虽然大街上每个人都会象这样笑,可是对于滨名京来说,简直如同死掉的樱花树突然又开花一样神奇。
      “不能好好劝说吗?时间长了总会理解的!”裕太耿直地问,他觉得观月前辈并不象那么固执的人啊,会讲道理的。
      “可是裕太和大家的愿望不是要走向全国大赛吗?”滨名京的手指在脸颊上点了点,深深吸了口气:“小初已经三年级了,他不想让你们失望,想跟你们一起努力,珍惜跟你们在一起的时间,为你们的进步高兴。因为珍惜,所以越做越错,可是自己完全不知道,也不想去承认。”
      这一点上,滨名京偶尔会怀疑自己跟观月初是一样的。
      因为珍惜,所以越做越错!
      明明知道应该还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可是就是选择了最无聊的一种。
      真的……
      感觉好差劲。

      不二周助并不承认自己是个敏感的人,他只不过善于去迁就别人。
      他突然觉得滨名京需要他做些什么来“迁就”一下,因为那个刚才还能直视着他们侃侃而谈的女孩子突然把注意力放到了窗外无聊的人群上。

      “裕太真可爱!”不安分的兄长忍不住又把爪子伸上了他的头顶狠狠蹂躏了一番,然后在弟弟大声的抗议之下回到正题:“小京不是还有别的理由吗?不打算说?”
      狐狸一样狡猾的眯眯笑着,把身体前靠了些,形成可信度很高的好奇姿势。

      ……
      ……
      ……

      气氛……是不是突然诡异起来了?
      裕太有点没点地吸着饮料不安地想,难道哥哥说了什么不应该说的?
      “既然前辈认为有,那就说说看。”收起了难得一见的正常微笑,小小尖尖的牙齿又回到了嘴角,恶质的眯起了眼睛瞥向不二周助。
      “呐,搞不好观月觉得身体的疼痛是自己的事,别人的担心很多余,他根本不理解小京的心情,完全是在自说自话,所以小京就想,既然观月对这个学弟另眼相看,让他练习‘晴空抽杀’的话,观月好好尝试一下心惊胆战的心情,就会理解了吧!”天才压低了声音,耳语一样刻意营造莫名暧昧的氛围,亮晶晶的蓝眼里满满的,全是对面女孩子咬着吸管的懊恼表情——虽然其实对方根本没有表现出任何现实意义内该有的“懊恼“,但他就是知道,他猜对了!
      滨名京的最后一个理由居然就是——赌气!
      不二周助从这天开始觉得,滨名京这个人其实再好理解不过了,她所做的事情其实就是把简单复杂化——速食时代居然还会有这种人!
      为什么呢?
      之后好一段时间他都忍不住好奇,怎么会有这么别扭的个性!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把吸管从嘴巴里解放出来,她有些不适应的做着总结陈词:“既然已经这样了,不二前辈会去向小初道歉的,对吧?”
      几乎算是威胁地把身体探前,在距离不二周助只有一张信用卡长度的距离下用特有的无底黑洞去对抗蓝色的深海,窗外已经烧起来的红云在双方眼底燃起华丽的火海。

      好可怕!
      才想要对顾问改观,以为她总会变成传统意义上的正常女孩,原来完全是幻想。
      裕太掉着鸡皮疙瘩,忍耐着嘴巴里突如其来的麻痹感把柳橙汁一口解决掉。

      “拒绝!”不二周助笑眯眯地企图把手放在滨名京肩上,被灵巧地在得手之前重重拍掉了。
      “哥哥!”裕太也觉得哥哥这样不对,观月前辈本来就是无辜的。
      “算了裕太,你的小气鬼哥哥会答应才是见鬼了。”滨名京把脑袋挪后一些,诡异的向一个看着就难受的角度偏了偏:“本来想在单打二之前赶到现场,提醒一下你哥哥报复的对象不要搞错了,可惜被一群乌鸦搅了局。”
      至少还来得及挽回小初恶劣的心情,她的出场方式多少娱乐到了观月初悲惨的心理吧?
      “顾问早就知道哥哥要对前辈……”裕太不安地挪了挪身体,说实话他现在觉得自己千万分对不起观月前辈,如果不那么迟钝,告诉哥哥其实观月前辈是无辜的就好了——比赛的时候,是有这个机会的吧?可是他的心思全放在哥哥的5-0败绩上了,真蠢!
      “越是受捧的高端份子就越是心胸狭隘!”冷哼一声,滨名京毫不掩饰她的鄙视。
      再往后一些,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得笔直,微微把下巴朝里收了收,披散的头发把她的脸盖住了接近三分之一:“反正依观月的个性,将来裕太君会受到很好的照顾的,对吧?”
      出……出现了……
      滨名京脸上的阴影……是鬼火的形状吗?

      “啊……顾问和观月前辈感情还真是好。”裕太坐立不安地在心里祈祷,赶快换个话题吧!
      “……”
      这下,轮到滨名京差点打翻了杯子。
      怔怔看着杯里还剩下大半的柳橙汁,她好像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感情好?”
      滨名京其实并不太懂得所谓“感情好”是个什么概念,所以她的迷惘马上就诚实地反映出来:“大概吧!”
      不太肯定的语气:“之前家里出了点事情,观月姐姐帮了很大的忙,所以回报也是应该的。”
      不二兄弟对视了一样,彼此都觉得很不协调,这种否认未免也太奇怪了,难道说她一直把对观月的关心当作是对方帮助的“回报”?
      “怎么可能,感情不好的话,顾问对前辈怎么会这么了解?哥哥都没有这么了解我啊!”小孩子童言无忌的个性马上表露无疑。
      “裕太!”不二皱着眉头反对:“对哥哥太没有信心了!”

      而事实上,对于观月初她确实觉得比很多人要来得亲切。
      用“亲切”这个词或许有些不恰当。
      象同类嗅到同类的味道,觉得彼此很容易能够相互理解。
      两个人都是一样的,太相信自己,或者说,只相信自己的判断,所以除了判断然后行动以外,从不试图通过沟通去改变,所以才会一直一直把自己埋在土里,慢慢地越藏越深,直到谁也看不到。
      其实自己不是不知道,这种个性一点也不好,就象赌博的人明明知道赌博不好,可是上瘾了就是不能戒除掉,一旦习惯了就不想去修正——他们也一样,离开了掩埋的土,就会觉得没有安全感,就算阳光很吸引,也不愿意接受诱惑。
      所以……我们是最相似的吧?
      小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七章 以爱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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