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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偷玉米事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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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不过对今年没种多少东西的农场来说,算得上不小的损失了。
去年秋天,苏暖去深山里搞到一批白玉米种子。
这白玉米在苏妈妈小时候到处都是,这种玉米比较难伺候,春天种了秋天才能成熟不说,对行距更是有要求,稍稍种得密一点就不肯结了。
但据苏妈妈说,那味道是真的好,有点儿黏黏的,又甜又香,磨成面蒸出馍馍都透出一股子甜香。
后来开始推行高产密植收获周期短的黄玉米,这白玉米便渐渐没人种了,市面上早就没了踪影。苏暖也是费了好大劲儿,跑了许多地方,才搞到一批优质低产白玉米种子,想着反正她不缺地,种稀一点只要能卖出价格打出名气便是好的。
所以春上非典流行之前,苏妈妈和叔叔婶婶找了几个帮忙的,开了一大片地就把种子种上了。
山里并没受到非典多少波及,所以苏暖和颜子安水深火热的时候,这玉米便在宋国强的照料下茁壮成长起来。
就是这白玉米,在上浆即将能卖煮玉米之前,一夜之间被人偷走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也被糟蹋了不少。
玉米种在后面那个山洼子里,离宋国强这儿还有一段距离,所以宋国强当夜一点儿都没察觉,第二天过去看的时候才发现。
苏暖便让宋国强到附近镇子里县里打问打问,看有没有人在卖白玉米。
贼偷了玉米总要销赃的,玉米这东西又沉,运的远了光运费都是一大笔数字,肯定拉不了多远。
没等宋国强传回来消息,村儿里张阿婆去邻镇看女儿,顺路就稍了点儿白玉米回来,说咱村那谁……李耀宗在那儿卖呢,专门便宜给我的,还不让我说。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苏暖心里便有了底。
李耀宗是他们村儿李叔叔的儿子。
这孩子打小争气,读书读得好,脑筋也不笨,是他们村儿里的第一个大学生。但毕业以后不知道在外头干了点儿啥经不住诱惑,染上了赌瘾,每月收入不少,但月月输得精光,一分都没给过李叔和李婶儿。到后来连工作也丢了,在外头打零工挣钱。
李叔便总是叹气,虽然在村儿里人面前什么也不肯说,但纸里包不住火,这消息还是在村里传开了。
听说前段时间他回家了一趟,把李叔和李婶攒下的钱偷出去赌,把老两口气得不行。
李耀宗肯定是这时候听说苏暖包了块山地种了东西,输光了钱便打起了偷玉米的主意。
儿子虽然不争气,但父母都是老实庄稼人,苏暖顾及着他父母在村里的名声,这事儿也没声张,和宋国强俩人一起去了隔壁镇子上,将人逮了个正着。
都是一个村儿里的,苏暖认得李耀宗,李耀宗自然也认得苏暖,远远看见苏暖过来,蹬上农用轻卡就要溜,被从旁边悄悄摸过去的宋国强堵了个正着。
周围围着的顾客看见出了事儿,分分钟就散了个干干净净。
苏暖走过去,笑道:“耀宗哥,不愧是大城市回来的贵人多忘事,连我也不认得了?”
李耀宗是个脑筋活跃的,眼见着走不掉了,便也打起了哈哈:“哪儿能啊。这不是小暖么?我是眼瞅着天气不太好,准备早点儿收摊儿呢,就没看见。小暖到这儿做啥子?走亲戚?”
宋国强是个脾气暴躁的,看不得人装傻,上去就给了人一巴掌:“妈了个巴子,你个缺德玩意儿昧良心偷我们家玉米,还不承认?我揍死你!”说着又上去踹了两脚。
李耀宗还装出一副懵懂的样子:“这玉米是我从市里批发的,好好做生意怎么碍着你们了?卧槽快停手!”
宋国强上去又给了人几巴掌,他最看不惯这样的男人:“敢做不敢当,你是个爷们儿么?裆里把儿被人给割了吧?”话说得粗俗,也不顾苏暖一个姑娘家在旁边儿。
苏暖经过两世倒也没那么脸嫩,就在一边儿看着,也不制止,等宋国强打完了那几下,才淡淡道:“李耀宗,你但凡是个人就别装傻!你爹妈含辛茹苦把你供出去容易么?你要有点儿良心就别他妈老赌钱。国强,把人捆上,麻烦你开车给运市里去。”
说着还对李耀宗一笑:“说不得还得感谢你帮我们掰玉米,这会儿正好借你车用用,都一个村儿的,不介意吧?”
李耀宗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宋国强依言找了条绳子把人捆上丢在副驾驶座上,苏暖把李耀宗装钱的包打开翻了翻,拽出几张票子,把另外的丢到宋国强怀里:“X市五四街,不知道路上问问。我稍后打票去。你把李耀宗捆牢了,到地儿把嘴堵上,别让我妈看见。”
苏暖到的时候,宋国强正靠在车上抽烟,看见她来给她使了个眼色,表示人在车上呢。
苏暖先去铺子那边跟帮忙看店的母亲和新招的帮工苗茹打了个招呼,看见俩人正支了大锅在门口煮玉米,香味儿飘得老远,已经有两三个顾客在一边儿边聊天边等玉米出锅了。
苏暖见没她什么事儿,就回来招呼宋国强,让他把车开到了农贸市场那边颜子安的门市。
负责看门市的是颜子安招的两个帮工,都认得苏暖,帮着把人从后门运到了个空屋子里。
苏暖关上门,示意宋国强拿掉他嘴里的布:“李耀宗,我们谈谈。”
李耀宗被折腾了一路,这会儿自然没好气:“绑架这种事儿你都做出来了,还谈什么?”
苏暖冷笑一声:“绑架?我朝你爸妈要钱了吗?我撕票了吗?没有!可你干的是什么事儿?都一个村儿里的,偷东西亏你下得去手!”
李耀宗低头不说话了。
苏暖看李耀宗这样,便知道这人还有救,就是赌瘾太重,为了赌就真什么都干得出来。
苏暖便说:“你父母都不容易,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要再干什么伤天害理偷鸡摸狗的事情,我见一次抓一次,打你一顿是轻的,再犯一次剁一根手指!颜子安派出所里有人,我既然敢做就不怕你告。这次就算了,我不跟你父母说,免得他们难过伤心。你也得有点儿良心,你爹妈都上年纪了,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听明白了吗?”
李耀宗老老实实地点头。
苏暖见他这样,又恐吓了几句就让人把他给放了,还给了他几十块钱让他打票回家。
这事儿就算是结了。
苏暖又请了几个人帮忙收了收糟蹋了一半的玉米,好的留下来慢慢收,等完全成熟了再磨成面。
就这么收下来也有一车多。
放久了就不好卖了,苏暖让宋国强开车拉了一半去,给颜子安门市上送了点儿,剩下的卸了一大半在她自个儿的铺子,给了宋国强一麻袋,之后打电话请她叔叔把这剩下的一半拉村子里去,亲戚朋友村里人都分了点儿,自家留了点儿,剩下的让他叔叔去镇上卖了贴补贴补家用。
铺子里留的鲜玉米不少,熟的卖不了那么快,便留了一部分生的,在门口摆了摊子卖。
因着苏暖铺子里的熟玉米满街飘香,这生的虽然比别处卖得贵,还是有不少人闻香而来,几天就卖光了。
这之后拣嫩玉米隔两三天送一三轮过来,因为地里剩下的本来就不多,所以也就不卖生的了。
南瓜也捎带着拉几个过来,因为品种好,特别面,小区里也有了不少回头客,好多老头老太太晚上散步都爱来问问还有南瓜没有,有了买俩回去熬稀饭喝。
李耀宗那边自从被苏暖狠削了一回,算是消停了俩月。顾锐开学事儿忙,便也很少来找她。店里也有人看着了,农场也不用她多操心。
苏暖倒很是过了段儿消停日子,闲来无事,在村儿里帮母亲做做饭,帮父亲按摩下腿,有空儿跟母亲去菜地里捯饬捯饬,挺自得其乐的。
有一天父亲说想吃藕,母亲上镇子里寻摸了半天都没找到卖藕的。
父亲之前伤了一回,平白多了些小孩子脾气,看着就有些不高兴。
苏暖说:“爸,藕这玩意儿是南方货,不好买,我那农场里不是有个小水库么?到时候挖个池塘引点儿水出来,我们自己种藕。爹你明年想吃多少有多少!”
藕在北方算是稀罕货,到时候吃不了,也卖得上价钱。
父亲的脸色才缓和了。
苏暖这阵子铺子里收入还不错,也攒了点儿钱,本来打算先还颜子安一部分,这会儿既然要挖池塘,少不得先花出去缓缓再还了。
或者就不还了。
苏暖恶狠狠地想。
池塘的位置选在前面山谷里靠东的位置,从水库引水比较方便。
北方天干,蒸发下渗快是个很大的问题。
苏暖想着既然要弄,就弄个好些的,藕没长成的时候自家看着也舒心。便托顾锐做了个大体设计图,拉了几车水泥来,雇人挖了个亚葫芦形状的池子,用水泥糊了,底下做了防水,池边作不规则形状。上面用泥土盖了下,从水库弄了些淤泥过来垫在池底,又施了些底肥,扫了些落叶,引了水沤着。
苏暖打算等明年春天买些优良的种藕种上,再搭个木板桥弄个小凉亭什么的,岸边再种几株垂柳,就很像个样子了。
这一通忙完,已经将近十月底。
这一年因为非典又怀了孩子,本来就没正经管农场,两月卖下来铺子里的存货不多,加上网店也偶尔有那么一单生意,苏暖便整体提了价,说等明年夏秋产量多了,还会再降价。
这一来顾客就少得多了。
苏暖彻底得了闲,不免想东想西,又是风吹叶落的季节,就有些伤感。
但没等她把这伤感咂摸出味儿来,就又出事儿了。
李耀宗说不赌了不赌了,消停了俩月,不知道被谁鼓动了,竟然把主意打到她家头上,堵着门要借钱。
那天苏暖陪着苏爸爸去县医院做检查,就苏妈妈在家。
苏妈妈说没钱,李耀宗也不肯走,还在她家蹭了顿饭,说婶子我知道你家小暖赚了不少钱,就借一点儿呗,等我赢了马上就还回来。
眼见着天都黑了,他还在家里坐着不肯走,母亲没了办法,只好给苏暖打了个电话。
苏暖一听都快气死了,本想直接赶回去,又怕她爹知道了,气出个好歹来,左右为难,想了想,便联系了颜子安。
颜子安听说了这事儿,找了人陪老爷子,开了车载她回村。
苏暖也没矫情,把前因后果和颜子安说了一通:“我上回吓唬了他几句,想不到他还敢……不知道他有没有混什么帮派,真混了这事儿就麻烦了。”
颜子安点点头:“应该没那么严重。”
苏暖愁眉不展:“怎么办呢?”她解决这次不难,但只要李耀宗还在赌,就可能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爹妈都上了年纪,可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惊吓。
“一劳永逸的法子也不是没有,”颜子安淡淡笑了笑,“赌这种东西,还是要从赌上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