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虐渣种田记》小最

32、苏暖暖的农场

　　那以后李耀宗果然老实了很多，但同时也有点儿精神萎靡。

　　老两口心疼儿子，也没让他再出去打工，就先在家里住着，帮忙做做家务什么的，连地里的活儿都舍不得让他干，再说李耀宗这么多年在外面读书工作，也着实不太会干。

　　苏暖跟颜子安的关系也一直那么不咸不淡的。

　　颜子安没再提离婚或者让苏暖另找的事儿，只要苏暖叫他，随叫随到，但也一直没回家。

　　农场的杨树墙和花椒墙，长了一年多已经初具规模，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木头墙只能挡挡飞鸡，不可能挡住真正想偷东西的人。

　　宋国强一个人也看不住那么大个农场，这年头物色个可靠的人也不容易。

　　所以那天冬天，苏暖抱回来一对儿小笨狗。

　　抱来的时候，小狗崽还不满三个月，一条黄一条黑，圆滚滚一团很是可爱，宋国强便管黄的叫黄豆，黑的叫黑豆。

　　腊月天寒地冻，山里尤其冷。

　　苏暖便找人在屋里砌了个土炕，烧得暖和和的，宋国强也不嫌脏，就把俩小狗在炕上养着，没事儿俩狗崽子除了睡觉就是打架，打输了就从炕上跌下来嗷嗷叫。

　　新年过去，很快进了腊月，没多久弟弟苏寒也回来了，一家人热热闹闹准备过个好年。

　　苏寒去年夏天参加高考，进了南方了一所科技大学读农学。

　　不过半年不见，弟弟已经是个大人的样子了，为人处世成熟不少，但在苏暖面前却还像个小孩子。

　　腊月二十二，苏暖带着弟弟去市里买了个笔记本电脑，这玩意儿04年的时候还是稀罕货，弟弟捧着那玩意儿爱不释手，姐弟俩边聊边走，弟弟突然问：“怎么不见姐夫？”

　　苏暖脸上的笑“刷”地没了。

　　苏寒觉得不对，担心地问：“怎么了？”

　　“没事，”苏暖勉强笑了笑，强行转移话题，“好冷啊，走，回家！”

　　苏寒担心地看了姐姐一眼，也没再多问。

　　几天后，苏暖鬼鬼祟祟瞥见苏寒钻进她卧室，她也没拆穿，稍后过去看时，才看到书桌上多了一个房本。

　　农贸市场分店的房本。

　　苏暖拿着房本去问苏寒。

　　苏寒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是想替姐姐出头，把颜子安揍了一顿，颜子安没还手也没躲，最后还给了他这个，让他转交给苏暖。

　　苏暖：“……”

　　她打电话给颜子安：“你没事吧？”

　　颜子安：“没事。”

　　苏暖：“你为什么不躲？”

　　颜子安在电话那头沉默半晌：“……是我对不起你。”

　　“你对不起我？”苏暖说着说着又来气儿了，“你哪里对不起我？是把身上所有存款都给我对不起我？还是把所有房产都偷偷转到我名下对不起我？”

　　颜子安沉默。

　　“是，你是对不起我，你明明娶了我，却不肯履行一个做丈夫的义务，你自己说，你都多久没碰我了？啊？早几个月的时候我身子还没养好，现在都半年多了！”苏暖对着话筒大声道，“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我们现在还没离婚，你就必须履行义务，你马上滚回家，洗干净了剥光躺床上等我回去！”

　　苏暖气哼哼挂了电话，一转身，三双眼睛震惊地盯着她。

　　苏暖：“…………”

　　苏暖脸刷地红了：“爸、妈，我……我有事出去一趟。”

　　苏妈妈：“这……这是咱闺女吗？”

　　苏爸爸拐杖在地上戳得咚咚响：“不像话！简直不像话！”

　　苏寒游魂一样回屋温习功课，摊开英语书半天，才发现拿倒了。

　　苏暖已经很久没回这个“家”了。

　　开门的时候其实没报什么希望，但一推开卧室门，眼泪“刷”地一下子就落下来了。

　　卧室里开着床头灯，暖光下，颜子安穿着去年非典结束之后，一起逛商场买的睡衣，靠在床头，对着她笑了一下。

　　苏暖心脏地猛地跳动起来。

　　那一晚很疯狂。

　　但颜子安说她的身体还没完全复原，无论如何都不肯再“裸.奔”。

　　从那以后，两人又恢复了之前的频率。

　　只要苏暖需要，随叫随到，毫不敷衍，像个尽职尽责的男宠或者牛郎……反正就是不像老公。

　　苏暖心里仍旧憋着气，但又毫无办法。

　　多灾多难的2003年就这么过去了，春节一过，2004年的春天悄无声息地来了。

　　地气回暖，正是春播的好时候，苏暖便找人联系了可靠的农家买了它们自留地的优质种子，玉米棉花西红柿韭菜，各种长叶儿的串蔓儿的都买了不少，找了几个有经验的老农帮忙种下了。

　　她又从南方评价最好的店铺买了藕种，种进去年冬天挖好的池塘里，池边栽了柳树，找人搭了木桥盖了凉亭，都刷了本色的油漆。

　　再过几个月柳树发芽荷花含苞，就很像个样子了。

　　2004年春天，国家农业政策调整，开始推广免征农业税试点，华北华南大部分省份降低税率一个百分点。

　　一个百分点虽然没多少，但苏暖知道这是个好兆头。

　　她记得仅仅两年之后，农业税就已经彻底成为历史。

　　到时候愿意回来种地的年轻人也会多一些吧。

　　她的农场这会儿还有好多地闲着呢，要充分利用少不得要招些可靠的人来帮忙。

　　苏暖最近正为招人的事儿发愁，但因为没物色到可靠的，也只有让宋国强多费心看着点儿，招一些短期工来帮忙栽种除草施肥浇水什么的。

　　春三月上，苏暖弄了些太阳花、凤仙花、鸡冠花、八月菊的种子洒在水库边儿，又买了些芍药、月季、扶桑什么的种在屋前的空地上，又在屋后种了一大片红叶碧桃和西府海棠，就算没什么用自家看着也舒服。

　　靠近水库西边儿的那片地儿苏暖让宋国强空下了，说过一阵子搭一片架种葡萄，浇水方便夏天自家也能乘凉，到时候卖得好就卖，卖不好还能酿葡萄酒。

　　与这块地儿相对的西边，垂柳吐绿，荷塘里的荷叶已经有尖尖的嫩嫩的叶片冒出水面，再过几个月就是绝好的风景。

　　海棠和碧桃树后头是一大片菜园，从水库引了水过来，浇地也方便。

　　这些菜苗一月前已经种下，这会儿已是发了芽，茸绿的一片很是好看。前面山谷剩下的地方就都种了白玉米、黑花生和棉花。因为不怎么用浇水，便种在离水库稍远一些的位置。

　　好吃的苹果梨桃子杏子什么的，苏暖从去年秋天就留意上了，遇见合意的就买一大堆请邻里乡亲的一起吃，吃完了把核给她留着就成了。

　　这会儿已经攒了不少，便找了几个有经验的老农给催了芽种上了，不过要等它们长成结果，还要好些年头。

　　这些果树都种在后面山谷里东边那一片，免得刚发芽就被水库边悠游自在的那群飞鸡给啄了，或者被俩淘气的半大小狗崽给啃了挠了。

　　前年种的核桃和板栗树都在西边坡上，请了人除草施肥，已经是郁郁葱葱的一片。

　　两个山谷连通的地方有一片怪石嶙峋，什么都不好种，苏暖想了想，就去买了十来株枫树苗，参差错落地给种上了。

　　原本荒芜一片的山地，已经郁郁葱葱，有了农场的模样。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整个春天苏暖都没喘口气，稍稍闲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初夏。

　　她把原来的小房子简单装修了一遍，又在旁边盖了库房。

　　宋国强仍旧住他原来的那间，空下三间准备再招了帮手让他们住。

　　苏暖自己则在旁边离荷塘不远的地方盖了大小四间瓦房，坐北朝南，通风采光都还不错。一间做了厨房一间卫生间，剩下两间也就不分客厅卧室，苏暖住了一间，另外一间暂时空着，亲戚过来帮忙的时候，也有地方住。

　　瓦房外用一圈儿木篱笆圈了个大院子，苏暖让人从后面山坡上挖来了不少牵牛花，如今已经爬满了篱笆，过一阵子天气一凉秋风一吹，篱笆上开满红的粉的紫的蓝的白的牵牛花，不知道有多漂亮。

　　她又让人移栽了些花树在院子里，错落有致很是好看。

　　篱笆边儿搭了葡萄架，新栽的葡萄苗才刚窜上去一点点，新嫩的一枝。夏日里荷风送香气，推开窗户便能看到满塘的荷花，在普遍干旱的北方也算是难得的清幽景致了。

　　长夏闲来无事，苏暖便将“男宠”颜子安喊来了农场。

　　颜子安也不免有些新奇：“几个月没来，你这儿倒很是有些世外桃源的样子了。”

　　于是两个人住一处。

　　白天一人一顶大草帽，去菜地里侍弄蔬菜。

　　晚上就躺在床上，看着满天密密麻麻的星子，说说话，或者做不可说的事。

　　就好像一对真正的乡下夫妻一样。

　　蔬菜一批批成熟了。

　　因着苏暖前世学的农学，又找了几个有经验的老农帮忙，菜长得水灵灵特别漂亮。西红柿红得醉人，小白菜、油麦、生菜、韭菜深绿浅绿相映成辉，丝瓜、瓠子、豆角长长短短挂了满架，还有几颗亚葫芦嫩生生地挂在架上。

　　种葫芦这事儿，苏暖当初只觉得好玩儿，也没想好拿这干什么。

　　每天早起，苏暖、颜子安、宋国强一起摘菜，摘完送到城里的两个铺子里——苏暖租的，和颜子安买的。

　　颜子安这几个月帮人炒股赚的钱，又全变成了各种品类的葡萄苗子，夏黑、红提、巨峰、白鸡心、金手指。

　　苏暖知道的时候，葡萄苗子已经脆生生种在了地里。

　　她总觉得颜子安是欠了她天大的债，活生生要把自己榨干了，捧到她面前。可他偏偏又不肯好好和她过日子，随时随地都准备腾出“丈夫”的位置，给别个对她好的人。

　　苏暖又气又心累又无奈，可一看到颜子安那张仿佛半个身子都入土了的任劳任怨、任打任骂的脸，又无论如何都发不起火来。

　　一转眼，盛夏就来了。

　　阳光火辣辣的，蝉鸣声声不歇，树荫底下还勉强能觉得有一丝凉爽，一到太阳地里恨不能把人晒干巴了。

　　怕晒的蔬菜便先搭了棚子遮着，那一群飞鸡估计是热得受不了跑去玩儿水淹死了好几只，苏暖便把它们赶后头沟里了。

　　沟底夏天有点儿薄薄的水，也不怕它们渴着。

　　开头蔬菜产量还不算多，搁俩铺子里刚刚赶得上卖，但这会儿一下子大批大批成熟，有的菜不能放，积压下来几天就烂了。

　　苏暖便也开始发愁。

　　起初卖了几批给乡里的二道贩子，但时间长了不划算也不稳定，便想着找个长期合作的。

　　正好有一次回城里房子拿点儿东西，到门口超市顺便进去跟那退伍兵老板聊了聊天。

　　这超市主要针对居民区，大部分是一些日用品和蔬菜水果。

　　当时她媳妇儿正在那儿收拾，丢了不少没卖出去的烂菜烂水果。那老板便开始感叹，说现在新鲜蔬菜不好进啊，从二道贩子那儿买的价格贵还不新鲜，放不了多久就烂了，可哪儿顾得上跑去郊区直接买农家的啊？

　　以后干脆光做日用品算了。

　　苏暖一听便动了心思。

　　这超市不算小，而且一大半都是蔬菜水果，周围都是居民区，每天消耗量不小，要是能长期给这边供货，也算是双赢。

　　苏暖便把这事儿给老板一提，老板娘跟她上农场看了看，品相不错重要的是货量充足，他们正愁这事儿呢哪还有不答应的，回来马上签了合同。

　　价格按原来的批发价算，虽然比不上自家铺子里零售，但一来不用担心放烂了，二来比卖给二道贩子划算多了。

　　这以后宋国强每天拉一卡车菜上城里，先在家便利超市卸下一大半，自己两家铺子留一部分，够当天卖就成。

　　今夏山里雨水还算充足，密植速生杨很快抽了起来，花椒树也差不多长起来了，但飞鸡还是不怎么防得住，好在现在喂的鸡数量不多，地方又大，倒是没有跑出去过。

　　夏末的时候苏暖回家住了一段时间。

　　父亲这阵子脑筋清楚不少，人还是犟，但脾气要好得多了。

　　苏暖的农场经营得风生水起，苏寒又考上了大学，俩孩子都挺争气，苏妈妈人逢喜事精神爽，天天乐呵呵地折腾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儿，空闲的时候便拉一大帮阿姑阿婆打牌去，一伙子老太太一面打牌一面东家长西家短地嚼舌头，谁谁家的闺女考上大学了，谁谁家的儿子在外面挣大钱了，谁谁家的媳妇儿生了个三胞胎……啥消息苏妈妈听得了回来就在家里唠叨。

　　大约人上了岁数都得添这个毛病，嫌家里太安静没人气儿，总得多叨叨几句才觉得生活热闹点儿吧。

　　苏暖被灌了一脑袋的家长里短实在无奈，倒是颜子安跟苏妈妈聊得还蛮开心。

　　晚上，苏暖忍不住挤兑他：“没看出来你挺有八婆潜质。”

　　颜子安笑了笑：“妈上了年纪，有人陪她聊聊天，她高兴……而且你不是想物色合适的人帮你经营农场吗？说不定这家长里短里，也能有点儿有用的呢？”

　　苏暖：“……”

　　她本来是不以为然的。

　　但仅仅第二天，苏暖就不得不承认颜子安说的是对的。

　　苏妈妈打牌回来，说：“暖暖，你记得去年来咱家堵着门借钱那个么？李家儿子昨儿回来了。”

　　苏暖听到李耀宗的消息，倒是来了兴趣：“他还赌么？”

　　苏妈妈说：“不赌啦。这次回来还给他爹妈买衣服来着。李家婶子还说多亏了你呐，说等会儿要带儿子上门感谢呢。”

　　说曹操曹操到，说话间李家一家三口都进了门，不过看起来表情都不大对头。

　　李叔叔张口便是一句：“苏暖，你来劝劝我们家耀宗吧。脾气死倔，说外面赚得少，非要回来种地。这谁不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呀？还想刚去人家公司就挣好多钱？”

　　原来李耀宗毕业以后这么多年没干正事儿，档案上免不了好几年空白，虽然是重点大学出来的，但人宁肯要刚出社会啥经验也没有的大学生，也不愿要他这种好几年不清不楚，不知道干嘛的。

　　所以半年换了好几个工作，都是给人打杂的一月两千多块钱，除了房租日常花销根本剩不下啥钱。

　　就这么纠结了半年，终于决定回来自己种地，说苏暖能挣钱，他怎么就不能呢？

　　李家婶子就说了：“瞧你爹种了一辈子的地了，面朝黄土背朝天，到现在还是一老农民，你在外头好好多干几年，做什么不比种地强呢？”

　　老两口也是急坏了，当着外人的面儿就开始数落儿子，李耀宗几次要反驳，都被李家老爹给堵回去了。

　　苏妈妈和苏暖在一边儿听着人教训儿子也挺尴尬。

　　颜子安悄没声儿沏了壶茶过来，笑道：“叔叔婶子口干了吧，来，先喝茶，喝完继续训。”

　　李家老两口这会儿反过味儿来，也觉得有点儿尴尬，便坐下不说了。

　　苏暖终于逮着空子说：“耀宗哥是什么想法？说回来种地总有个具体打算吧？”

　　李耀宗看了眼爹妈，才说：“我想种葫芦。”

　　“葫芦？”苏暖这会儿倒是惊奇了，“能吃的菜葫芦还是……”

　　李耀宗摇摇头，说：“我在外头打工的时候认识了个老匠人，就住我们公司旁边儿，靠给人加工葫芦，往葫芦上画画儿刻字儿为生。我没事儿喜欢到那儿坐坐，有一回碰见委托加工葫芦的人，聊了两句，他说这葫芦是卖到南方沿海旅游城市，一个能卖七八元到上百元不等。我就想着自己回来种点儿葫芦，让老匠人帮我们加工了，怎么着也能卖个钱。再有我以前也见过用山核桃做的工艺品啊桌子椅子啊，一个都卖上千块，咱不如自己种点儿自己琢磨着加工出来，弄个工艺品店不愁卖不出去。”

　　老两口几次想打断，都被苏暖递了水果点心过去给压住了，这会儿听李耀宗说完，李家老爹先骂上了：“胡闹！万一卖不出去咋办？再说咱家哪有那么多钱让你折腾？！”

　　苏暖倒是觉得李耀宗这想法不错。

　　李耀宗是上过学的，听说还是经济类的学科。既然下定决心回来种葫芦，肯定是预先做过风险估计的。

　　所以苏暖直接问：“南边的商家联系过了么？第一批准备种多少？”

　　李耀宗说：“联系过了，有好几家批发商都要收。至于种多少……我打算今年冬天种一亩地的山核桃，明年春天再种点儿葫芦试试看……”

　　说到这儿，李耀宗声音慢慢小了。

　　大约是因为苏暖他俩见过他戒赌那会儿的丢人样儿，所以在苏暖和颜子安面前总有些放不开。

　　而且他确实没资金。

　　他父母要是不同意不给稍微投资点儿，他连一亩的山核桃都种不起，所以说起话来总有些底气不足。

　　苏暖一看他这样就明白了，沉吟了片刻，说：“我农场今年就种了点儿葫芦，正不知道怎么处理呢，等过些日子成熟了，就交给你去弄，弄不成算我的，如果弄成了，以后我出钱你出力，挣了钱给你三成的利润，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