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科学范畴》月云霜曙

5、第 5 章

　　五

　　“初步判断是车子速度太快，又踩了急刹车，车子的ABS失灵，侧翻滑过来……更详细的情况还需要进一步调查，”交警一边翻着笔录一边说，说完与楼至握了握手：“谢谢你的合作。”
　　“应该的。”
　　“不过一般人碰到这种情况很少像你这么冷静的，大多数人会往前跑，而不是像你一样返身往后跑。你反应可真快，如果往前跑的话，车子就会因为惯性撞上你了。”
　　正说着，从楼至身后传来一句呼唤——
　　“楼至！”
　　楼至意外地转过向在，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你怎么来了？”
　　蕴果谛魂看到楼至完好无缺地站在面前，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我听主任说的，你有没有受伤？”
　　楼至摇了摇头，这时交警见到他的朋友过来，加之问话已经问完，便打了招呼就继续别的工作了，蕴果谛魂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他说着往还没有拖走的车辆的残骸望去，眉头皱了起来。他没有等楼至回答，而是直接走到了车子面前。
　　车子四轮朝天地翻倒在地，挡风玻璃全碎了，琉璃渣还没有清理，铺了一地。司机已经被送去了医院，只有几个警察在拍照，等候拖车将车子拖走。
　　蕴果谛魂闭上眼睛，周围还遗留有淡淡的怨气未散，可是大白天的，还能遗留下怨气的痕迹，这得有多深的执着？蕴果谛魂眉头皱得更深，他往楼至望去，楼至正低着头好像正在想些什么，在他的上臂上，有一只小鬼探出了头来看着蕴果谛魂。小鬼察觉到蕴果谛魂的视线，又立即将头缩了回去。
　　这事故当然不可能是这种小鬼做的，只是，明明昨天晚上他才“清理”过，怎么今天就又缠上了？
　　招灵体质的人蕴果谛魂见得多了，可就从来没有一个像楼至这样……
　　随时随地就像招惹蜂蜜的蜂蜜，偏偏他自己毫无知觉。
　　这时，楼至抬起了头，正好看到蕴果谛魂望向自己的视线，他停了一会，走了过来：“已经没事了，走吧。”蕴果谛魂点点头，离他上课的时间还有段空闲，于是没立刻回校，而是跟着楼至先行离开。楼至出了车祸后就很沉默，他有点担心。
　　走了一段路之后，楼至似乎恢复过来，对蕴果谛魂说：“谢谢你陪我，已经没事了，你还是去忙自己的事吧。”
　　蕴果谛魂摇头：“还有时间。”他想了想，才问：“刚刚车祸的时候……你有没有感受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楼至疑惑地看着他，蕴果谛魂也不知要如何向他解释何谓“奇怪”，楼至犹豫了一阵，脸上露出些惊疑不定的表情：“其实……是有点奇怪……”他说得吞吞吐吐，蕴果谛魂不由追问：“究竟如何？”
　　“当时……觉得很冷。”楼至又仔细想了一会：“不是天气冷的那种冷，而是……”他不知该如何形容当时的感受，颦起了两道秀气的眉。
　　“毛骨悚然。”蕴果谛魂接了下去：“好像有什么东西穿透身体一样的感觉。”
　　“……是的。”尽管并不想住鬼神之说，但楼至此时却无法解释自己遇到的现象：“还有一件事……警察来之前，我查看过现场——车痕不太对劲。”既然开口讲，楼至便将自己的疑惑和盘托出：“交警刚才说，可能是因为刹车太急而导致车辆侧翻，这样的话应该会有一长一短的两条刹车痕，可是，我查看的时候，只发现了一条，这表明应该是车子的一侧先离地，司机发觉异常才踩下刹车，而我并没有找到任何可能导致这种情况的东西遗留在现场……这不科学。”
　　蕴果谛魂听完，缓缓道：“或许不是你没有看到，而是你看不到。”
　　“……”楼至没有说话。若是以往，楼至听到这种说法必然是嗤之以鼻，而此时，在经历了这些天无法解释的事情之后，他已经无法像以前那样笃定了。何况，说这话的是蕴果谛魂，不知为何，他总是愿意选择相信他。
　　蕴果谛魂并没有就刚才的话题继续与他讨论下去，他想了一会，问：“你最近是不是特别倒霉？诸事不顺？睡不安稳、易梦易醒？”
　　楼至惊讶得说：“你怎么知道？”他顿了顿，又道：“昨晚睡得很好。”
　　蕴果谛魂点了点头，又问：“持续多久了？”
　　楼至想了一阵，才开口：“十来天的样子。”
　　倒不是很长时间……
　　蕴果谛魂又问：“那在这之前呢？你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比如捡了奇怪的东西，碰了奇怪的人？”
　　楼至肯定地摇了摇头：“没有。那段时间我都在家。”说完，他又仔细地回忆了一番这段时间的事，声音突然有些犹豫：“要说奇怪的事……倒的确有一件……我从小随身戴着一块黑玉佛，十多天前无缘无故地丢了，怎么也找不到。”
　　“黑玉佛？”蕴果谛魂的语气十分惊讶，一般人身上佩戴观音或佛像都是寻常事，但若是黑色玉质所制就不寻常了。因为黑玉本就有镇压之用，寻常人用这个虽能辟邪，但更会影响运势，因为其本身煞气太重，对人反而会有不好的影响。楼至从小就戴着，难道说他从小就这么容易招惹脏东西？寻常物件压不住？非得用黑玉佛像？
　　见蕴果谛魂神色凝重，楼至不由追问：“怎么了？”
　　蕴果谛魂看他一眼，沉吟片刻道：“你对轮回之说有何了解？”
　　楼至不知道这话题怎么引到这上面来的，但仍是回答：“大概就是前世今生……”这个话题他实在接不下去，只好摇头。
　　“人的一生并非从生到死便结束，生是死的开始，死是生的延续，一个人生前做的事会对死后产生影响，这种影响可能会延续到下一世。”
　　“业吗？”欉想起那天无意中听到的话。
　　“是的。人的容貌、智慧、财富，这些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蒙昧而生，混沌而死，唯有业会跟随着世间万物生灵、运转不灭。”说到这，蕴果谛魂停顿了片刻，才继续道：“楼至……你身上的业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