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沈谢|四时》舒弥

6、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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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衣高考结束的时候沈夜正在实验室里忙得昏天黑地，一边记录分析实验数据一边提防老绕着他那几棵样本转悠的砺罂。焦头烂额的时候也不知道谁突然就递了瓶水到眼前，沈夜接过来一口气喝了半瓶，这时候才看清楚对方的脸：“谢衣……？你考完了？”

　　“是啊。”

　　他俩的对话也就进行了不到十句。片刻后沈夜就咆哮着摔了砺罂的剪刀，又转头把样本的状态重新确认了一次。忙完这些他才发现谢衣还在一边守着，有些赧然地问自己：“碍着你了？”

　　“没有的事。”沈夜摇头，尽量让自己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一些，“你——考完了先好好休息一下吧，等我过几天忙完了来福利院里找你。”

　　说是几天，结果等沈夜真正从实验里解脱出来的时候，谢衣的录取通知书都已经到了——大红的封面里写着江陵大学，是谢衣心心念念的机械工程系。院长高兴得不得了，拍着少年的头连连称赞他将来大有前程。早就出院的沧溟坐在院子里准备给谢衣织件新毛衣，华月也在旁边打下手。

　　织毛衣沈夜帮不上忙，只有去宿舍里帮谢衣收拾。两张上下铺中间的空地上已经被分出了三堆东西，那四本破旧的百科全书在其中一堆里摇摇欲坠：“这一堆是扔掉的还是给其他人的？”沈夜打量着书旁的一个笔筒，“有几样我觉得还能带上。”

　　正蹲在箱子旁边整理的谢衣闻言回头：“这堆就是我要带走的。”

　　“……你要带走这个？”沈夜指着百科全书一脸无语，谢衣倒是固执得很，直接把书塞进了行李——其实就算加上这吓人的四本书谢衣的也没多少要带走的，那些模型和课本他大多都送给了小曦和福利院里的其他孩子，除此之外就剩一些衣服，简单的几件行李在火车站台上显得分外单薄。

　　谢衣自己倒一向不觉得什么，别人的大包小包在他看来才是要了老命。临走的前一天沈夜带着他去买了件新外套，本来是打算让他路上穿的，结果还是被他给叠好了收进了包里。

　　要是路上划破了可就麻烦了，谢衣固执地坚持道，还是套上了沈夜那件旧外套。

　　院长抽不开身，来送行的也就只有沈夜华月还有瞳三个人。女生的心思毕竟细，拉着谢衣细心交待他车票和钱要贴身放好，路上千万不要乱吃东西……一条条的说下来，把沈夜原本想到的点都归纳走了，等终于轮到他的时候愣是沉默了五秒钟，最后只叮嘱了一句：“到了记得写信。”

　　“一定。”谢衣笑，“你要记得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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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谢衣确实一到学校就立刻寄了信来，可从江陵到他们这座西北小城，一路上也足足耗了大半个月的时间。信的内容无非就是报平安，路上一切顺利，学校很好，师尊放心。沈夜读完信就把信纸折了回去，走到实验室又拿出来看了眼：好几年没看见过谢衣的字，居然已经写的那么好了。

　　沈夜一时间也不知道回什么，实验室里闲着，他干脆就去医学部找瞳。后者正闷头写着报告，这两年他的少白头越发严重，乍看背影简直会被当成老人家。沈夜熟门熟路拉了张椅子在他旁边坐下：“谢衣来信了，一切都好。”

　　“哦。”

　　正说着话有两个人女生走了进来，看见沈夜，立刻相互推搡着又跑出去了。沈夜一头雾水，瞳倒是淡定的很：“前阵子她们和我打听你有没有女朋友。”

　　“……然后？”

　　“我说没有，然后她们说，那肯定是有男朋友了。”瞳转头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沈夜，“其实我倒是觉得这个选项不无可能。”

　　“别开玩笑了。”沈夜皱眉，“难不成你觉着我对你有意思？”

　　“谢衣呢。”

　　这回沈夜哑了。

　　虽然心里早隐约有了些意识，但真正被人明目张胆地点出来又是另外一种感觉。沈夜僵了半天才重新开口，声音也是紧的：“我不知道。”

　　明明一开始只是那样简单的关系，可随着谢衣一天天地成长到能和自己平视，沈夜也说不清楚某些情绪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了微妙的变化。瞳倒是一副早料到的样子：“谢衣是很不错。”

　　沈夜想说不错又怎么样，人都走了，江陵是个好地方，等呆了四年他会不会就直接想留下来？一件又一件的事情从他脑海里掠过，最后沈夜猛地抬起头，声音陡然高了八度：“我说——你这几年不是也没女朋友？！”

　　这又不一样。

　　瞳波澜不惊地说着，搁了笔走到解剖台边上，随手把一条大腿抱在怀里：“医学就是我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