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0、第64章 精疲力竭 ...
-
第64章精疲力竭
十天了。
我怔愣的坐在行往仑冉的船舱里。仍然无法忘记十天前的惊变。
那是玄壬昂的尸体!
在我脚下的,被我踢倒的,被我发现的,是玄壬昂的尸体!
多么不可思议!多么让人震惊!
在我心目中强大而具有威胁的玄壬昂就这么去了?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我咬着自己的手,忍不住流下的眼泪……
我这一行,究竟换来了什么?
当我再次站在永宁王府门前的时候,一切恍如前世遗梦一般……
“主子!”雏米惊喜的奔过来迎我,“太好了,主子,你终于回来了。”她一点喜极而泣道。
“我回来了。”我轻轻抹去她的眼泪,“王爷呢?他怎么样?”
雏米的哽咽声更大,“不好!一点都不好!主子快去看看吧!”她跪下来,来着我的衣摆哭道。
我顾不上跪在的上的雏米,甩开她,匆匆向宗尘的房间行去。
宗尘,宗尘……
我激动的推开宗尘的房门,“宗尘——”
一推开房门,就看到虽然面色苍白但是仍安然坐在床上的宗尘。“宗尘!”我激动的扑到他的怀里,眼泪无法制止的往下流。“太好了,太好了,你没事。”
“傻瓜!”宗尘一如既往的摸摸我的头,“我当然没事了。我还等着你回来呢!”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紧紧的抱着他,不住哽咽,“对不起,对不起……”
“你没有什么要对不起的。”他轻拍着有点喘不过起的我,着急的安慰,“你没有错,不是你的错。不需要道歉……”
真的不是我的错吗?那么,是谁的错?
“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再也不要!”除了紧抱着他,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你一定要好好的,千万不能有事!”
回来两天。我的心,总算是平稳下来了。只是,玄壬昂,那个能够给我带来强大不安的人,真的不在了吗?
那一场轰动的葬礼,是那么的真切。玄戴左的悲痛是那么真实。而恍惚的我,却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究竟有没有发生?
我捧着即将爆炸的脑子,有一块巨大的大石一直压在我的心口,那么沉重、那么压抑。让我窒息。
“砰砰!”
“主子,毒敖先生求见。”
我放下仍抱着脑袋的手,无力的抬头看着神态担忧的雏米,“请他进来吧。”
随着雏米的侧身,毒敖先生从后面走了上来。“王妃。”
我点点头,挥手示意雏米下去。虽然也许我们的谈话瞒不住宗尘,可是,她还是想做一点努力。
“如果,没了玉玺……”我忍着心痛,艰难的说着。“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毒敖抬头无奈的看着我,叹了口气。“在下也是明白玉玺的重要性的。不到万不得已,王妃以为在下会打玉玺的注意吗?”
不会。我落寞的低下头。心里揪痛不已。如果真要有事,为什么不发生在我身上?为什么偏偏是我身边的人,而不是我?为什么要让我无能为力的看着?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我抬起手,握着锁骨上的珠坠。你能保护我,可是为什么不能保护我最爱的人?难道,我注定孤苦伶仃吗?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真的……真的……没办法了吗?”
毒敖紧抿着唇,很是为难。“王爷的身子调理的不错。起码还能撑上几个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激动的站起身来。“调理的不错,才就能撑上几个月吗?我要的不是几个月。是一辈子!你要放弃吗?你放弃宗尘了吗?”我踮起脚揪着他的衣领怒吼道。他怎么可以放弃?我怎么可以放弃?
“我不管,你一定要治好他!不论用什么方法,你一定要治好他!”我继续怒吼,“否则……”我眯起眼,“你绝对踏不出永宁王府半步!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送走了毒敖先生,我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以至于没有听到随后又想起的开门关门声。直到……
“怎么那么伤心?”
我抬起满面泪容,望着依旧一脸温柔的宗尘。慌忙站起来,“你怎么出来了?你的身体……”
“不碍事。”他打断我。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什么不碍事?你看看你,站都站不稳了,还不碍事?!”
我扶着他坐到床上,抬起袖子轻轻的帮他拭去汗水。“拜托!拜托别再让我担心了。”我心痛的道。然后又忍不住眼泪的埋在他的怀里。“宗尘……啊啊……宗尘……”
“你看看你。”他温柔的拍着我的背,“羞不羞,哭得像个孩子似的。梦寐见到你都要不认你这个母亲了!”见我仍是无动于衷的继续哭着,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才回来几天,怎么总是在哭呢?”
“如果……如果你的身体好起来……呜呜……我就不哭了……好不好?好起来吧……”
“好……”宗尘轻声答应着,“我会好起来的。”
我会好起来的。
“爹爹会好起来的。”我摇晃着哭喊的梦寐。“爹爹答应妈妈会好起来的。梦寐会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所以,好梦寐,别哭了。妈妈保证,梦寐会幸福的。一定会的!”
我心酸的将头埋在梦寐柔软的身体里,让泪水被她的襁褓吸干、消失。不能再让宗尘看到我的眼泪了。他会担心的。那样他就不能好好的养身体了。他会没事。我们都会没事。
“好梦寐,妈妈的乖女儿。不要再哭了。会吵到爹爹的……”我强打起精神,继续哄着梦寐。“梦寐,妈妈的好女儿,你哭得妈妈的心都痛了,求求你,别哭了。”我努力的帮梦寐擦着怎么也擦不干净的眼泪。
“桑姨。”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流逝走上来,扯着我的衣摆,“给我吧。流逝会让妹妹不哭的。”
我悲哀的看着怀里张着嘴大声哭泣的梦寐,最终,不舍的将她递到流逝怀里。难道,连我的女儿,也是不属于我的吗?我千辛万苦生下的女儿,也要离开我吗?
究竟,什么是属于我的?
我舀起一勺粥,轻轻吹走上面的热气,递到宗尘嘴边,“来,慢一点,小心烫。”
宗尘微笑着张嘴吃粥。见我又去舀第二勺,不由有点无奈,“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应该把这些心思花在我们的女儿、梦寐身上。”
我落寞的垂下眼睑,“梦寐还小。”然后将勺子递到他面前,“你不喜欢我陪着你吗?”
“喜欢。”他张开嘴,“可是,你也不能太累着自己。家里有那么多奴仆,这些小事交给他们做就好了。”
“这不是小事。”我又将勺子递到他面前,“这是我们的夫妻生活。”抿抿唇,又道:“我们要一直这样……”
苍白的面容,瞪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盯着我……
“啊!”我惊吓的坐起身,全身都冒着冷汗,不住的颤抖。
“怎么了?”被惊醒的宗尘疑惑而担心的看着我。
我摇摇头,看到左手上的链子。玄壬昂,你真的死了吗?
我趴在宗尘的胸口,听着他依然有力的心跳,“你千万不能离开我……”
我抬头看着夜晚璀璨夺目的星星。
闪耀的小星星们哪!你们一直在那里,可是,为什么我身边的人,却都一个个的离我而去了呢?
大睁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我——
我恐惧的双手交握在心。怎么都无法忘记那一幕,太多的恐惧、太多的变数、太多的灾难向我袭来。让我无暇顾及、无从躲藏。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幕幕的悲剧上演着,摧残着我已经破败不堪的心……
死神啊!如果你真是强大的死神,那么如果你要带走宗尘,就请连我也一起带走吧……
“桑姨,你要抱抱妹妹吗?她睡着了,睡得很想。”流逝稚嫩乖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我低头看向在他幼小的怀抱里熟睡的梦寐。心里凄楚,只有睡着的时候,才是属于我的吗?
我摸摸梦寐小小的脸,“流逝,会好好照顾妹妹吗?”
七八岁的孩子,已经能意识到府里的浮动不安,变得格外听话乖巧。“嗯。”虽然疑惑,但还是坚定的点头。
“那一定要好好保护妹妹,知道吗?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抛下她。”
“嗯。我会的。”
我将这一双孩子揽进怀里,紧紧抱着。现在的我,很没有安全感,也很茫然。心里唯一的希望就是宗尘能好起来。只要他好起来,那么一切都会雨过天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宗尘……
“主子!主子!”我正紧张的看着毒敖先生为宗尘把脉的时候雏米不识相的急忙跑了进来。
“什么事?这么大呼小叫的,不怕惊扰王爷吗?”我怒喝。
雏米担忧的看了眼宗尘,低下了头。
“我没事。”宗尘为雏米开脱道,“雏米一向不是这么没规矩的人,是有什么紧急的事吧?”
雏米这才抬起头,急忙向我禀告道:“加纳传来消息,仑冉王病危!大限可能就在这几日了。请主子能去一趟。”
我的心一震。灾难还没有结束吗?
“我陪你去。”宗尘强撑着身子坐起来。
我丢下正在准备的行李,匆忙跑过来将他按下去,“不行!你不能去。”
他压抑的看着我,“你不是说,再也不要和我分开了吗?”
我一愣,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孩子气的话。随即,笑开了颜,将额抵在他的额上。“没错。我真的不想和你分开了。所以,你不让我去吗?”
“不是!”他激动的又要起身,又再次被我按下去。“既然不是,就不要多说。你只要安心好好养病!”
他无力的倒在床上,“现在的我,真的已经是不折不扣的病鬼了吗?”
我心里疼痛。宗尘,应该永远是自信潇洒的啊。怎么会……
“不是……”一滴眼泪落在了他的脸颊上,“我的老公,只是累了。只要好好休息,一定会好的。到时候,无论是哪里,都会愿意陪我去的。是吗?”
他叹了口气,“我会安静的等你回来的。”顿了顿,又道:“你一定要早点回来。”
“我会的,我会的。”
我多么想一直一直留在你身边。如果,我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见到你的话,那么,我一定不会理会那个临死老人的愿望,只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哪怕是痛苦,哪怕是绝望……
我又踏进了这富丽堂皇的王宫。曾经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如过眼云烟般不真实。活泼的暖香、阴狠的笑伶、温柔的牧师、威严的仑冉王、雍容华贵的王后,所有的一切,都已成过往。如今,我的心情竟然是那么平静……
眼前虚弱无力的老人,曾经意气风发,让我胆战心惊的老人,现在是那么的苍白虚弱。而我的心里,却是那么平静。
他拉着我的手,颤抖着。看着我的眼睛,激动的闪烁着。
“阿芜……阿芜……”他看着我,轻声呢喃。
一旁的皇后伤心的撇过头靠在自己的独子身上低泣。
“阿芜……我多么想……再唤你,我的阿芜……可是……我还有那个资格吗?”他颤抖的握着我的手,“对不起……对不起……阿芜……”
我抿抿唇,犹豫着伸出手反握住他。“没事的,陛下。阿芜不怪您!”
“是吗?真的吗?我伤害了你。不,是我害死了你。是我将你关进冰凉的冷宫,是我让你在艰苦的环境里待产,是我害死了你!”这时的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只是一个愧疚、无措的可怜男人。
“可是,我的女儿不是健健康康的活蹦乱跳吗?”
“还有杨术。他是为了要救你才不顾性命的拼杀,是我,还是我。是我害了他。”
“他是将军。为国捐躯,是应当的。死在战场上,是一个军人的荣耀!”我忍着心酸的安慰道。杨术,应该是我的父亲吧。
“那相国呢?我没能保护好他们。我想补偿他们的。可是,却招来旁人的嫉妒,我害了他们……”
“能够死在陛下的关怀下,爹爹即便是死,也一定是欣慰的……”我禁不住留下眼泪。正是这些人的死,造就了牧司的孤苦无依……
“阿芜总是那么善良……”他的眼里有隐约的泪光闪烁,“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我们唯一的儿子。牧司……他是我……用全部的爱……去疼的孩子啊……却也是因为我……”
“那是意外!”我将头埋在他的手里,不让他看到我纷纷的泪水。“你是他最崇拜、敬爱的父亲。”
“全是我的错……我的错……”
我无力的趴在他床沿,心里痛的无法呼吸……
“阿芜……阿芜……”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他痛苦的喘息着,“阿芜……”
“在这里。”我紧张的抓紧他的手。不要,不要再让我看到身边的人离开了。“阿芜不怪你。真的。”
“阿芜……你能原谅我……就好了……”
“原谅,原谅,阿芜原谅你。”我流着泪,不住点头。
他艰难的转头,看向一旁痛哭流涕的皇后,超她伸出手去。
皇后激动的跑过来,“陛下!”
“是我……负了你……”
“不,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做。”皇后摇着头。
“你做的没错。”他大口的喘息,“如果你不那么做,我永远都不会放开阿芜。不会多看你一眼。你做的没错。是我的错……”
我无法再看这悲情的一幕。掩面匆匆的奔了出去……
坐在宫殿外的阶梯上,我看着碧蓝的天,心情却无法如此纯净。
为什么呢?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的离别?
我第一次这么真实的感受死亡。之前的暖香还有牧司,都在我知道的时候已经离开了。而如今,里面的人,正在与死神斗争着,那么痛苦、那么吃力。
我抱着双膝,任眼泪沿着眼角向下流去。
他有错吗?那么多人为他死,为他伤。他有错吗?不,他没有。正如皇后娘娘也没有错一样。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拼搏付出,争取着自己想要的应得的。就像两个力在往不同的方向拉一样,力量小的,牺牲的就多。力量同样大的,双方就都会很辛苦。但是,势必都要有人有所牺牲的。只是,王宫的斗争,国与国的斗争,牺牲的往往都是人命,是血淋淋的生命!
该走的人走了,不该走的人也走了。只留下后世如牧司一样的人,在承受着他们留下的罪孽,然后又是一场拼搏,一场斗争。生命,就是无止境的斗争。活着,就避免不了伤痛。不是吗?
我擦干眼角的泪水。我不能示弱,不能屈服。宗尘还在等着我回去。他需要我。
“陛下————”身后传来的铺天盖地的痛呼声,打破了我刚刚树立起得心态。我的震惊的转回头,看着这富丽堂皇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