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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镇江之行(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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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山湖的游船码头飘着细密雨丝,秦广漠撑开二十四骨油纸伞,伞面绘着水墨金山寺图。
苏寒刚要跨上甲板,却被拽着后领拖进伞下:“刺客不需要遮雨buff?”
“你当在游戏里叠状态呢?”苏寒挣开桎梏,发梢扫过对方喉结。
秦广漠突然将伞柄塞进他手心,自己冒雨跑去买船票。深蓝衬衫被雨浸成靛青色,后腰曲线随跑动若隐若现。
快艇劈开水面时,秦广漠的镜头始终追着苏寒被风掀起的额发。当船身倾斜过四十五度角,他突然揽住苏寒的腰:“要撞上暗礁了。”
“这里水深三十米哪来的暗礁!”苏寒吼完才发现自己正抓着对方胸前的相机带。
取景框里,两人交叠的身影映着雨后初霁的天空,像极了游戏登录界面的剪影。
下船时秦广漠的登山靴滑进淤泥,苏寒幸灾乐祸的笑声还没出口,就被带着一起栽进芦苇丛。混着青草香的泥浆溅了满脸,他抬头正对上某人沾着草屑的锁骨。
“笑什么?”秦广漠用拇指擦去他鼻尖的泥点,“现在我们都中了沼□□ebuff。”他模仿游戏音效的叮咚声惟妙惟肖,苏寒突然发现这人左耳垂的银色耳钉换成了一枚粉晶。
北固山的石阶被晒得发烫,秦广漠突然在“天下第一江山”石刻前驻足。他抚摸着石壁上的剑痕,低声念出《永遇乐》的句子,侧脸在斑驳树影里忽明忽暗。苏寒望着他睫毛在卧蚕投下的阴影,突然想起游戏里那个总在月下独酌的孤鸿照影。
最后一站是伯先公园的民国邮局。秦广漠伏在柚木柜台前写信,钢笔尖在洒金笺上沙沙作响。苏寒假装研究墙上的老照片,余光瞥见“西南政法大学”的落款在阳光下泛着金粉。
“给未来室友的见面礼。”秦广漠将信封投入青铜邮筒,金属碰撞声惊起檐角白鸽。
苏寒突然想起书柜里那本被翻旧的《刑法学原理》,扉页上也盖着同样的银杏叶藏书章。
暮色中的西津渡亮起灯笼,秦广漠停在李公朴故居前的文创店。他举起两只陶土角鹰玩偶:“像不像游戏里那只?”
“幼稚。”苏寒转身去看青瓷香炉,却听见扫码支付的提示音。
秦广漠把雌鸟塞进他背包:“雄鸟我留着,等它们学会千里传音。”
晚餐是临江的露天大排档,秦广漠对着“秧草烧河豚”的招牌跃跃欲试。苏寒抢过菜单点清蒸鲥鱼,鱼身银鳞在月光下流转着珍珠般的光泽。当秦广漠用筷子拆解出完整的鱼骨时,苏寒突然想起游戏里那个总能把怪物材料分解到极致的猎人。
回程的公交车上,秦广漠卫衣口袋里的陶土角鹰露出翅膀尖。苏寒望着车窗上两人重叠的倒影,突然发现对方始终用身体为他挡着空调出风口。晚风送来槐花的甜香,他假装打盹,额头轻轻抵上那个温暖的肩膀。
梧桐树影掠过苏寒的眼皮时,秦广漠正在手机便签里记录:第七天,学会用三勺糖哄镇江醋排,发现某人耳后会因为河豚刺身变粉,确认雄鸟角鹰心跳频率与某人同步。
老式单元楼的声控灯依然时灵时不灵,秦广漠在黑暗里突然开口:“明天我要走了。”
苏寒掏钥匙的手一颤,金属碰撞声格外清脆。
“喂。”秦广漠突然按住他转动门锁的手,腕间的和合符红绳滑过皮肤,“要不要来成都?我带你去吃比镇江醋排更辣的火锅。”
玄关暖灯亮起的瞬间,苏寒看见对方眼里跳动的星火,像极了游戏里那个猎人射出的破晓之箭。
苏寒落荒而逃进房间,把发烫的脸埋进角鹰玩偶,终于想起那个未解之谜——初见时毒蛛尸体旁,猎人究竟有没有看见他仓惶逃窜时留下的脚印。
微风吹起了玄关上的日历,下一张的日历上分明地用红圈标注着“西南政法新生报到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