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沉淀》暮尘雪

28、关于记忆2

　　“帮帮我，把我藏起来！以萧哥哥要来抓我了！”那个男孩笑得阳光灿烂，只是有着些许顽皮的慌乱。
　　大概是在玩捉迷藏吧？我挪了挪身子，想远离他。我虽然没有将自己的仇恨向那些疯子的下一代延续的想法，可我依旧恨他，恨他的父母，恨他的族人！放过他并不代表可以不怨恨！
　　“你怎么了？”他好像忘记了自己正在玩耍的游戏，对我产生了好奇。他跑到我的面前，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初次见面，我叫聊以笙。你叫什么名字？”
　　“尹依晴。”不知为何，我竟然乖乖的回答了他。
　　“尹依晴？依靠着阳光存活的人么？”他开心的笑着。
　　依靠阳光存活的人？我根本不需要阳光。只有仇恨才是我活着的支撑。
　　“你好漂亮！长大以后，我一定要娶你！成为你的阳光！”他脸上的自信有些眩目。
　　我冷眼看着他，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慢慢道：“你娶不了我的。”
　　“父亲说，等我长大了就把族长的位子交给我。那时候，我就可以娶你了！”他说的很认真。
　　未来的蜾蠃族长要娶我？哼，若他知道自己要娶的竟是我这只螟蛉，恐怕他只会对我狠下毒手，哪里还会娶我？
　　“以笙这家伙跑到哪里去了？以笙，你在哪里？！”门外传来了一个男声。
　　“呀！是以萧哥哥！好妹妹，快把我藏起来！”他恳求道。
　　我笑笑，管他以后会怎样呢！现在帮他一个小忙又何妨？于是我便将他藏到了屏风之后。
　　“刚才是不是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人进来？”这个人应该叫聊以萧吧？
　　“没有看见。”既然决定要帮别人，自然不能食言。
　　“你是螟蛉族的？”聊以萧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哥哥果然要比弟弟懂得多一些。
　　“没错。”我镇定的答道，端起桌上的茶，细细的品着。最好让屏风后面的人知道我是什么人，早些断了娶我的念头！
　　“若我与以笙一同出生，我一定会努力夺得族长的位子，然后娶你！可惜我早到了两年，但我不会把你放走的。”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想听。我们是仇人，我希望你记住。”
　　因为他的话，令我品茶的兴致烟消云散了。若他也如刚才的聊以笙那般不知道我的身份便罢了，可他既然知道又为何还要和我扯上关系？难道他是想用甜言蜜语麻痹我，然后再把我的血取走？
　　“仇人又怎样？！那是上一代的事情！若我当上族长，我会下令不让他们取你的血！”他显得很激动。嗯，听来很诱人的条件，可惜那些只是如果的事情。
　　“你下令不取我的血又怎样？你就不怕族人把你这个族长撤职？就不怕——”
　　“我不怕！”聊以笙从屏风后面钻了出来，打断了我的话。“虽然不知道族人为什么要取你的血，可我一定要保护你！”他说着便用双臂抱住了我。
　　这件事情就在那个叫做聊以笙的小鬼的一意孤行之下稀里糊涂的落下了帷幕。之后的几天，他们总是有意无意的来这里找我，继续有一搭无一搭的玩着捉迷藏。
　　就这样，在他们的日日相陪中，我度过了十年的时光。

　　渐渐的，不知什么缘故。他们不再一起来了，而是上午一个人来，下午一个人来，好像有意躲着什么似的。虽然我心里觉得奇怪，却也不想问什么。他们怎样和我没有关系。
　　“明天我就要去外面学习了。父亲说为以防万一，要我带着你一起去。父亲让我来通知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聊以笙一进门便带着一些担忧和一些期待的说道。
　　“嗯，很明智的举动。万一出什么事情，我还可以用自己的血救你。”我点头道。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言语，我惊讶的捂住自己的嘴。我在说什么？明明我最恨的就是把自己的血给那些害我族人的蜾蠃！可我今天却……却主动请缨？竟然还赞许他们的行为？
　　“小晴，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太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天天看见你了！”语气中充满了欣喜，我听得出来。
　　“我记得我说过很多遍，不要叫我小晴。”不知为什么，以前听着很讨厌的称呼，近来听着却觉得格外的……顺耳？我一定是疯了！

　　第二天早晨，我便随着那些蜾蠃和聊以笙一起，走出了隔绝外界的村落。离开了和桃花源一般与世隔绝，却比外界更加血腥的地方。
　　我和聊以笙坐在同一个包厢中。此时的我俨然成了他的急救箱，自然要和他在一起。随行的还有他的哥哥，以及一些护卫。如此高的防护级别，哪里像是外出学习？
　　火车不时发出一些声音，可这些声音却解不了此时车厢内的尴尬。
　　“我们从小在一起，本应不避讳什么。可我们毕竟都长大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像白痴一样一直盯着我？”我不满的说道。
　　“小晴，你变了。以前我这样看你，你只会冷冷的看着我，直到我收回目光。可最近你总是躲开我的目光。”聊以笙有些疑惑的问道。
　　车厢里随之陷入了一片寂静。
　　“我……我好像喜欢上你了。”我低着头思量了半天才吐出这句话。“我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初见时你的笑，或许是因为你的一句话，或许是因为你对我的纠缠……我快要疯了！我怎么可以喜欢你！”现在的我不如从前般稳重，在这样下去，我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喜欢你为我而疯，”他不知什么时候身后拥住了我，“我爱你，小晴。”
　　“怎么办？你那么完美，肯定有好多人和我争你的！我才不要把你让给别人！”被聊以笙拥着的我，思绪竟跳跃到这种事情上了！天啊……有没有搞错？！
　　“我哪里完美了？你是太喜欢我了，所以看不见我的缺点。”他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是恨你，恨你到爱上你。”我认真的说。确实，恨你恨到爱上你。
　　“不管怎样，你最后爱上我就可以了。作为奖励，我给你听听我的心跳。”于是他调整了一下身子，让我听见那一声声心跳。“听见了么？每一声都在对你说：我爱你。”
　　“你为什么要叫我小晴呢？叫我依晴不好么？我叫尹依晴！可不叫什么尹小晴！”我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便开始抗议。
　　“当然不好。别人都叫你依晴，如果我也跟着这么叫，那不就没有特色了么？！我对你的称呼要独一无二的！”他说得煞有其事。
　　“哪有人叫我依晴啊？胡扯胡扯！分明是想给我起小名！”我不快的反驳道。那些蜾蠃只知道我这只螟蛉有利可图，哪里有几个人知道我的名字，更不要提叫我了。
　　“你若是不愿意，那我就不叫了。”
　　“不要不要！我喜欢听！”我一定是疯了，竟然去阻止他。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他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
　　此时我们并不知道门外的聊以萧正在听着我们对话，而正是因为我们的阵阵笑声，才令他终于下决心促成他早已安排好的事情。

　　“叩叩”
　　包厢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我打开门一看，聊以萧正端着一盘点心站在门外。
　　“进来吧。”我把他让进包厢里。
　　“刚刚买了一些点心，觉得好吃，就给你们带一些来。”聊以萧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说道。
　　“谢谢哥哥！那大家一起吃吧！”因为是自己的亲哥哥带来的东西，聊以笙并没有起疑心。
　　于是我和他便吃了起来。可食物刚刚下肚，我便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些瘫软。看向一旁的聊以笙，只见他已经昏迷了过去。
　　“对不起……”
　　这是我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