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马蒂尔达》王内人

5、大叔十四

　　之后很多天，我都会梦到当时艾比说这话时候的样子。就像不被理解的样子。

　　“马蒂尔达，最近都在疯什么，一天到晚都在外头！”
　　我晕晕乎乎的咀嚼嘴巴里的煎蛋，含糊道：“交了一个朋友，小孩子在一起玩不是很正常嘛，妈妈。”真是的，难道要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带小孩吗，我又不是保姆。

　　——啪！！

　　“你妈妈和你说话好好回答！”
　　我摸了摸后脑勺，淡定的揉揉脸。哎呀，真是可惜这一碗难得的中式午餐。“知道了，爸爸。”好好说不成吗，何必用这么大的力气牌我的脑袋，又不是皮球。
　　“我打算和你妈妈去海滨，当然把福尔克也带上。艾瑞丝说这里很适合她，你呢？当然，这几间房间我们会租一个月的。”
　　“我不会游泳，就不去了。我能照顾自己。”
　　“好好看家，遇到什么莫名其妙的人就不要开门。有人问我的去向也别说。听到没有！”
　　“好的，没问题。”我拍了拍胸口信誓旦旦的说。
　　爸爸会这么说，是因为总有人上门来问他是否在家。有些人穿着警服，有些人纹身，还有一些人穿着西装。客气的霸道的无理的什么样子的都有。遇到不客气的，非得把家里的东西砸个稀巴烂才甘心。每当这时候，如果我足够幸运，我可以逃出来。如果不幸，也就是挨顿打然后被威胁一番。还记得第一次我顶着一张颜色盘的脸蛋把客人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父亲时，他只无所谓的告诉我不必理会后，我被挨打的几率就少了很多。
　　他一边切着牛排一边从裤兜里逃出来几张纸币，皱巴巴的就像他整个人，“我和你妈妈会去一星期，你姐姐的钱我已经给了，这是给你的，省着用！”
　　我抚平愁了瞅，加起来大概五十美元左右，“谢谢爸爸。”其实他这人还挺好的，至少在物质上从来不缺我什么，如果在平常能多给我点关爱那再好不过了。
　　不过可惜，这点关爱肯定很少，少到他不会对我说‘我爱你，宝贝’。或者亲吻我的额头对我说‘不要怕，我在’。
　　天哪，当我看到其他的父亲对自己的孩子高举头顶亲昵的亲吻额头说‘我爱你，宝贝。你是我的小天使’时我是多么嫉妒，每每这时候我都只能摸摸身上或脸上的伤痕。

　　“马蒂尔达，你又走神了！！”
　　耳边是父亲的咆哮声。
　　对不起，我又想多了。

　　那对家长走后的一星期里，我天天和艾比鬼混。我觉得她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她带着我偷偷溜进Bar，她带着我半夜去拔气芯逛夜市，她还带着酒拉着我去山顶看日出。虽然她总是提前走，但也不影响这是我和她的约会。
　　她带着我做了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我跟着她学坏了。
　　我就像一个流氓无赖，抽烟喝酒骂人，甚至面对不良少年的调戏都可以坦然面对。
　　一个好人若要变成坏人，只要一天。若一个坏人要变成好人，就不知道要多久了。一星期后，爸爸妈妈回来了，他们两人似乎吵架了，爸爸气得要提早回去。我实在来不及和艾比当面告别。只能给她发个短信说以后再见。
　　真是可惜了，难得交到这么好的朋友。
　　回去的路上和来的路上气氛完全不同，没人说话，甚至是福尔克哭闹都没有使这气氛缓和。我顿时觉得好尴尬，爸爸妈妈到底怎么了，我悄悄的问肥臀姐姐，她也表示不清楚，并且她还有些不高兴。
　　估计是因为离开了刚认识的那群朋友而懊恼的。或者是为了离开新的男友。

　　闲来无趣，给艾比发了短信，不管她是否看得见。
　　【艾比，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笑滋滋的发出了这条朋友宣言。
　　【我在蒙大拿，姐姐要是来玩，记得来找我。】

　　艾比吃的饭少的可怜，每次都吃一点点，甚至有的时候不吃。不过内心还是很火热的，无论是衣服还是吃东西都喜欢红色的东西。有时候，她还戴美瞳，红色的美瞳，漂亮级了。我可是在书上看过，喜欢红色的人内心都极度的热情。或许我们在熟一点，我就可以体会到她的热情了！

　　我在车上睡了一路，偶尔逗弄福尔克。不过心里不顺的就是要听艾瑞丝每时每刻的电话。真是烦得要命，我和爸爸妈妈打了小报告，他们两个人反而一句话都不说，要是放在平常，不是骂她就是骂我，总归是有一个人要遭殃的。
　　难不成要婚变了？

　　婚变个头。
　　回去之后，爸爸就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个遍。以前这些都是妈妈做的，这样明显的的卖乖看来是爸爸错了。
　　这样过了几天，爸爸的殷勤，妈妈的早出晚归，甚至有些时候还不回来了。
　　爸爸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姐姐忍受不了他就说去同学家暂住。而我，就算我再晚回来也是要回家的。爸爸不开心，不可能拿年幼的福尔克出气。
　　他每天都喝酒，喝得淋漓大醉。
　　他打我，我只能保护头。
　　他骂我，我只能装做没听见。
　　他在醉话里，我知道了是妈妈红杏出墙，在海滨看中了一个男人，他博学多才身材伟岸甚至是床上技术好。
　　我应该习惯了这一切，可我觉得我的心还在哭。
　　妈妈离开了一星期，终于回来了，她错过我，挺着腰板和爸爸面对面坐着。我被请了出去，带着消毒水和创口贴。
　　然后，然后我就听见武力霹雳扒拉摔东西的声音，福尔克嚎啕大哭。我并不担心他们会拿他撒气，他最多也就是被吓到了而已。
　　“嘶~~真疼。”
　　我一用力，不小心按在了淤青上面。
　　先前几个月我太快乐了，上帝是看不惯我这么开心所以才让我想起来我本来的生活，是吧。不然为什么，才过了没多久，我又挨打了。
　　我的人生一直都是这样，还是只有年幼时如此？

　　“马蒂、马蒂尔达？”
　　“嗯？”
　　我抹了抹眼睛，对很久不见的十四笑道：“让你看到这样子的我，真是难为情。”说着说着，我又低下头。
　　“人生都是这样，并不是只有你如此。”十四的大手抚在我的头顶上，温和道：“小女孩，别哭。现在艰苦或许就换来了以后的幸福。”
　　“……是这样吗？”
　　“先苦后甜，这是上帝给你的磨练，让你破茧成蝶。”
　　“那我现在只是一只毛毛虫吗？”
　　十四抓了抓头发，没想到我的思维转变的这么快，他咧嘴笑道：“应该是这样，没错。可爱的毛毛虫小女孩，现在能请你陪我去卖场买些生活用品吗？你要知道一个单身男人的悲哀就是没有女人准备家里的一切。”
　　我昂起头，“当然，这是你的荣幸。”
　　已经是第二次了，让他看到这么狼狈的我，我以后再也不在外面涂抹伤口，再也不要在别人面前示弱。
　　十四毫不费力的抱起我，“走吧，可爱的毛毛虫。”
　　“放我下来，十四!”
　　“才不，你对我而言太轻了。不用介意你的体重，可爱的女士。”
　　……
　　我才不承认被他说中我心里的想法后的恼羞成怒呢！

　　十四今天快四十岁了，对我来说足够当我的爸爸了。
　　他和之前不一样。
　　以前的他，忧郁压抑。现在的他，开朗阳光。简直是判若两人。我坐在推车里，抬起头问十四：“你要买什么？”
　　“生活用品。”
　　“避孕套？卫生巾？还是尿不湿？——哎呀，痛啊！十四你又打我头。”我双手捂住脑袋惊叫道。
　　“你才多大，想些什么呢。”十四嗤笑，又想了想道：“沙司、番茄酱、面包牛奶之类的吧。我从来没有在家呆的超过五天，需要什么我真不清楚。”
　　我举起手，指着不远处,“在那儿，我知道买什么。”
　　十四一个赞同，一个使劲快速的推着购物车前行，框框框的，好吓人好刺激啊啊啊啊啊！！！！！！！！！
　　“十四十四，那个最高的洗洁精拿下来……对对，就是那个印有红色橘子的那个。还有那个那个那个，你要想用厨房，这些肯定要！”
　　“十四，买些牛排。今天我给你做我的拿手菜。”
　　“再买些酒。”
　　“你买酒做什么。”
　　“当然是喝了。”
　　我撇撇嘴道：“你以为我喝吗？我才不呢，我心情很好为什么要喝酒。”法律规定了，未成年的少男少女严禁喝酒抽烟。这怎么可能禁得了，就像上.床，肥臀姐姐明明还有半年成年就已经不知道和多少男人有过一炮了是一样的道理。
　　十四从货架上拿了几瓶啤酒，“好吧，为了你的拿手菜，我喝点酒。”
　　说的好像他不喝酒似的。
　　我坐在推车里，小手指一个一个戳着购物车里的商品。忽然感觉车停了下来，“怎么了，十四？”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
　　他的目光望向前面，我看着他，顺着他的眼光看去，是一个浑身肌肉的男人，深邃的蓝眸，浓眉，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好凶狠的男人。
　　“十四。”
　　“好久不见。”十四沉声道。
　　这男人好像和十四很熟，不过看起来十四很不愿意见到他。从看见他以后，他的表情告诉我他现在很严肃很严肃，严肃到都看不见一丝笑容。
　　“我想前不久你还和我说我们不熟。”男人苦笑，“没想到你会和我说好久不见。”
　　“难道你要我和你说‘别在我的视线你出现’吗？拜托，这种话我怎么可能说出口。”十四好像恢复了幽默。
　　我默默的吐槽，是啊！你刚才那语气就像一对夫妻吵架时候的气话。
　　十四对他说道，“找我做什么，十三。”
　　一个叫十三一个叫十四，难道是兄弟吗？可是一点都长得不像。
　　“找你帮个忙。”
　　“可我今天答应了马蒂尔达吃她的拿手菜。”
　　“介意多一个我吗？”他这个问题是问我，我当然没意见。只听见他又说道，“你看，可爱的小姑娘同意了。”
　　一路上，他们两人默不作声。明明都是熟悉的，却一句话都不说。明明就只间隔几厘米，却当做是个陌生人一般。

　　我回去的时候，房间关着，当然指的是我家。
　　“你需要回去说一声吗？”
　　“我回去就出不来了。”
　　我不想去说这话题，自个儿就把买的东西一一归类好。我就像是这个家的主人一样，给他们倒了杯果汁。直到准备下厨才发觉，哎呦我的天帝，我刚是在干嘛啊！！倒果汁做什么！我又不是这家的主人！
　　“你们要什么口味的？黑胡椒还是法式？”
　　“黑胡椒。”
　　“十四喜欢黑胡椒。”
　　……
　　我摊摊手，“好，没问题。”

　　我喜欢现在的感觉，默默地吃饭，没有争吵，没有没完没了的喝骂，当然更没有爸爸在。
　　即使是我的天空也无法治愈我了。
　　我的天空，如今阴霾一片。
　　之后我就离开了十四的家。他们要谈一个重要的话题。我是个乖孩子，自然不可能去死皮赖脸的听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

　　我扭开钥匙，打开门，是一屋子的烟味和酒味。属于母亲的皮鞋已经不在了。
　　我没有听到福尔克的哭声，可能是母亲走的时候带上了他，也可能他现在睡着了。而电视机在放老友记，艾瑞丝没有回来，估计还在疯狂的挥霍她的青春。我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想要逃离这个屋子，却硬生生的停住了脚步。
　　我突然想到，我为什么要生在这个家庭，为什么当初上帝把我投放在我妈妈的肚子里。如果说今生是前生的福孽，那我肯定是孽債一身。
　　有人比我更苦更痛更绝望，可对于我来说，我的生活就已经是一片地狱。别人如何，又与我何干。我只知道我的世界就够了。

　　“你还知道回来！你们不是一个个都不回来一个个都被外面的男人勾住魂了吗！还知道回来！！嗝~~~”是老男人爸爸的酒嗝，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拿空酒瓶朝我的方向扔。
　　我蹲下来大喊，“爸爸！我是马蒂尔达！！”
　　“马蒂，尔达？”我一个名字他都要说上个老半天，正当我以为他会置之不理的时候，他向我冲过来，脸色涨红双眼突出，像要把我吃了一样。

　　我知道会发生什么，我连忙转身想打开门想要逃出去。越心急，门就像和我做对似的，死活打不开。我心中恐惧万分，眼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近，我的心跳声越来越快，我一个弯身想要钻过去，却被他一个捞起来摔在地上。

　　我抱住头，熟练的卷起身躯，护住了重要部位。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大声呼喊救命，这会更加刺激喝醉的老男人。

　　我躺在地上，心里绝望万分。
　　我的黑暗，又要来了。
　　我的天空，又开始了电闪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