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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正式训练 ...

  •   正式的训练从当天下午两点开始,难度倒是不大,但总的负荷量却比他们在部队时多了不少,不止如此,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难度、花样、总量都变着法儿的往上加,终于让这群男人们体会到了何为“地狱十九层”。

      按照包拯的说法,每周会有一次测试,每月会有一次小考,小考成绩会决定各人的代号是否升级或降级——这是很有效的激励措施,毕竟没有几个男人能够容忍自己顶着诸如“山羊”“野兔”甚至“石榴”之类的代号让人叫来叫去吧……

      日子在每日高强度的训练里悠悠过去,一个星期之后,公孙策公布综合考评的成绩,展昭夺了第一,白玉堂只得第二,他们大多数科目都是各有胜负,算下来竟然扯平,只在力量方面还差两分追不上。智化第三,丁兆兰第四,马汉和赵虎都在十几位,不升不降,而欧阳春丁兆蕙四人因为有伤所以缺了一两天的训练,为保公平,暂时不计。

      成绩宣布之后包拯大手一挥很大度地提前了半个小时结束训练,一群人心情各异地奔去冲澡洗漱,回到宿舍之后都没有睡意,七嘴八舌把本就狭小燥热的仓库活活变成了鸡窝——谁说男人不八卦来着?男人,尤其是寂寞的男人,分明比最八卦的女人还八卦!

      白玉堂闲闲地靠着墙角坐着,一腿伸直一腿屈起,一手垂着一手搭在膝盖上,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样。许是刚刚洗过的缘故,一双桃花眼仿佛蒙了一层水汽,没有丝毫瑕疵的脸上也有了几分桃花颜色,即使身着迷彩身处陋室,也能被他生生染上几分江南春色。

      展昭懒懒地坐在他对面,一周下来彼此也算混得熟了,挪着脚踢了踢他的,“诶。”

      “干嘛?”

      “我刚刚听说,每周测试过后前几名都有奖励的。”展昭转头瞧着他,“你听说过没?”

      展昭脾气好,一周下来与大多数人都认识了,人缘也还不错,消息勉强还算得灵通。而白玉堂则是冰山样的性子,见谁都是凌厉非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又素来喜欢清静,一群人中也就和欧阳春智化还有展昭他们算是熟悉,旁的人都懒得费心去记名字,更别提去打听什么小道消息了。

      所以他听得展昭此问,便习惯性地挑了眉,凉凉一眼扫来,“有话快说,不然就跟爷出去打一架,自己选。”

      展昭心知他必然在为刚刚那成绩耿耿于怀,只是——力气这种东西是天生的嘛又怪得了谁,再说我也只是大了一点罢了,刚刚好能把你制住而已……当然这话展昭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于是只好摊手表示自己实在无辜:“我也只是听说,你知道门口那个电话亭吧?这里不允许带通讯工具,说是封闭一年,但又……”

      “展小猫!”白玉堂瞪眼,咬牙,“说、重、点!”

      展昭默默黑线,自从那天他们斗嘴斗出个猫和老鼠的结果之后,白玉堂索性就不叫他名字了,整日里猫来猫去的叫,心情好就是猫儿,不然就是笨猫臭猫死猫三脚猫的一通乱吼,而当他叫出“展小猫”这三个字的,就说明他此刻的心情绝对,非、常、差。

      深深明了炸了毛的白耗子会做出什么事的展昭无原则举手投降:“好吧好吧,重点就是,据说前三名可以有5分钟时间去打电话,跟家人说两句报个平安什么的。”

      白玉堂怔了怔,却没有他预料中的喜悦,只是微抿了唇,眼里透出几分倔强神色,“平安……有什么好报的,反正死不了就是了。”

      展昭听他声音不似平常的清越,神情间也隐隐透着几分落寞,心里不禁微微一痛,下意识地朝他倾了倾身,“怎么了?”

      白玉堂眉头一拧,眼底流露出几分不耐,欲要发作,瞧了他一眼,却只是转过了头去,“没事。”

      没事才怪!展昭不聋不瞎,信他没事就是傻子,有心想问个明白,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讷讷的“哦”了一声,便没了后文。

      两人这边僵着,后面王朝四人却是有说有笑,旁边也有人插科打诨好不热闹。白玉堂本是喜静之人,此刻心里又装了事,不禁愈发不耐起来,偏展昭又跟个木头似的杵着没了下文,莫名的火气一股脑儿涌上来,他霍然站起,大步往门外走去。

      “诶,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展昭不防他突然来这么一出,几乎是本能地跟着起来追了两步,那人却只是淡淡一句:“出去吹风!”便让他再没有了跟随的理由。

      眼看着他渐渐远去,展昭闷闷地站在原处不知如何是好,一旁赵虎他们早已看见,挤眉弄眼地笑,引得他冷冷一个眼刀杀来,马汉便笑道:“你们两个,训练时候争锋相对谁也不让谁,休息的时候也不停地吵,以前也没见你那么大脾气啊,怎么又把这阎罗给惹着了?”

      展昭翻了白眼,我知道就好了!

      王朝端出老大哥的气度了:“诶诶,大家都是兄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赶紧地去劝回来,大不了打一架也就没事了,快点解决了省得往后闹腾。”

      展昭很想说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实际上他却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一副人民公仆公事公办的架势:“这样么,也好。”

      宿舍外边是一个篮球场,边上种着一排柳树,白玉堂靠在树下坐着,透过垂柳枝条看着那弯月,白日里的血性狠厉通通褪去,此刻笼罩在他周围的,只余静谧。

      展昭突然想起,他比自己,还小了一岁呢。

      只是被他用强悍而冷硬的姿态掩盖住了。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展昭此刻也不想说些什么,只是沉默着走上前,在他身侧坐了下来。

      白玉堂没有反应,早知他要来似的,看也没看他一眼,动作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

      两人的肩膀若有若无地挨着,借着场边那几根快要报废的昏黄路灯,展昭认真打量起这篮球场来。白日里来去匆匆没什么功夫细看,到了晚间,这普通的地方竟也被他看出几分清幽来,春夜里的凉风拂面,一日的辛苦一下子都算不得什么了,四肢百骸都无比舒坦,头顶的柳条晃晃悠悠飘来飘去,天上的弯月在云间起起落落载沉载浮,而他们——逝去的年华一去不回,不比明月总长久,不似花木能再春,有些东西若不能珍惜,便再也不会再有了。

      “耗子,你……”

      “猫!”毫不犹豫地开口打断对方尚未出口的话,白玉堂转过头来看着他,身子微微前倾,双手在屈起的膝盖上一叠,然后尖尖的下巴就枕了上去,眨巴眨巴眼睛,亮亮的,仿佛瀚海之上落下的璀璨星子,看得展昭挪不开目光,只好讷讷地应了一句:“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白玉堂微微皱了皱鼻子,竟是从未有过的玲珑可爱,“无聊了,给我讲个故事吧……”

      “……好。”此情此景,能够拒绝才有鬼——于是展昭已经完全忘了自己刚刚想说的话,可见那煌煌三十六计,只有那什么计,才是百战百胜屡试不爽的绝对法宝啊……

      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的展昭不自在地往后挪了挪,拉开了几分距离好让自己呼吸顺利一点,大脑终于得了空闲思考,开始考虑讲什么故事才能合了这少爷胃口——可怜展昭大好特种兵一枚,就那么莫名其妙的变成了讲故事哄小孩为人民排忧解难的警察蜀黍……

      “呃,从前……有个人,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才学极好,待人接物也非常和善,附近的人都很喜欢他。后来有一天,他出门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女子,那女子和老父一起漂泊江湖,以卖唱为生……”搜肠刮肚了半天,展昭吞吞吐吐地将出一个白烂至极的故事,讲到一半终于自己也受不了了,“那个,后面你知道了吧……”

      白玉堂以一种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我很想给你两刀的眼神看着他,目光中充满同情:“猫……你是属木头的么……”木头在水里泡久了都能长蘑菇呢,你简直就是个石头……

      “……”展昭沉默了一下,觉得有必要做点什么来挽回一下自己碎了一地的光辉形象,“呐,虽然这种故事很无聊,但是结局总是让人唏嘘啊,千百年来,为情而死的多了去了,金庸他老人家就说过,问世间情为何物……”

      “打住!”白玉堂白了他一眼,“那是元好问的雁邱词,比金老爷子早好几百年呢……”

      “……这样啊,那是我记错了,”展昭想了想,搜肠刮肚地回忆着当年上学时候那些女生整日里挂在嘴边的句子,“那话是怎么说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古来多少人不得同生,便求个共死,生不同衾死同穴,也算了了心愿。”

      白玉堂微微垂眸,长而密的睫毛掩住了眼底神色,沉默片刻,低声道:“你说得没错,情之所至,的确可以让人不顾一切,但若是强求的姻缘,哼!”他眉峰一蹙,眼底掠过一丝怒色,冷声道:“谁都没有资格替别人做决定!至于那些迫于世俗陈规便干脆一死了之的人,若连争取的勇气都没有,死了也没什么可惜!”

      “哈,看不出你居然还是个情种?”顿了顿,又试探着补了一句,“……想女朋友了?”

      “呸!”白玉堂瞪眼,“谁告诉你爷有女朋友?”

      心里莫名地就松了口气,笑了笑,“我也没有。”

      白玉堂一眼瞥过来,直起身子靠回树上,“跟我有什么关系?怎么,要我给你介绍?”

      “别,我才不要。”坚决果断地摇头拒绝,展昭仰头看了看月色,心情舒畅无比,胳膊肘捅了捅他,“诶,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再过会儿今晚值夜的就该来了。”

      “唔。”白玉堂懒懒应了一声,便坐起身来,还没站起,突然远处“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地面瞬间一颤,他一下子便往旁边倒去,正好落到展昭怀里。

      展昭正靠着树,这地面的猛然颤动让他眼前一花,还没反应过来怀里就多了一人,下意识地双手抱住,还没好好感受一下那温软的触感就被人猛地一拧手腕给挣了开去,抬头就见白玉堂一脸的红,也不知是气是羞,一见自己看来,神情一慌,吼道:“愣着干什么!这怎么会有爆炸!”

      展昭正要答言,突然夜空中响起一阵警报尖啸,两人一怔,齐齐站起跑到空旷之处看向天空,仍是月明星灿没有半分异状,白玉堂恨恨骂道:“这究竟在搞什么,他娘的怎么连防空警报都出来了!”

      话音未落,只听远处又是轰然一声巨响,地面又是一震,那边宿舍之中人也大半皆冲了出来,有人看见他俩在外边,便高声问道:“雪貂黑豹,这是怎么回事!”

      展昭心知事情定然不那么简单,皱了眉扬声答道:“不知道,我们在外边没有发现什么情况,快让兄弟们都出来,别待屋子里回头让人一锅端!”

      他刚一说完,便听身边那人咬牙切齿地低声骂道:“猫,爷爷跟你打赌,这绝对是教官自己搞出来的,来测试我们应对这等突发事件的能力!”

      展昭心思何等活泛,一听便明白了,他虽是好脾气,但此刻也被这爆炸坏了满腹的好心情,心下着恼,暗道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 Kitty由得人欺负么,当下便淡淡哼了一声,语气中不禁透出几分傲气,“他要测就测,还怕了不成。”

      他这君子猫都这么说了,白玉堂只会比他更嚣张,一声冷嗤,转头往那爆炸的方向看了一眼,略一思忖,瞄了一眼已经涌出的大队人,便道:“你在这儿坐镇吧,他们服你,别这么乱哄哄的让人看了笑话去!我先去那边瞧瞧,敢在爷爷面前玩这手段,真是活腻了!”

      说罢就要往那山里跑,才转身就被人牢牢攥住了手腕,一回头就对上那明澈眼眸,隐隐含怒,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霸道和决然,“不许去!”

      白玉堂心中莫名一跳,心道原来这猫看着温和原来竟也是有脾气的?被他攥住的地方温度热得烫手,竟也忘了去挣开,只愣愣看着他,那清润面容之下是掩不住的铁骨铮铮,如水眸子里却是如火的情绪,烧得人不知所措——至于这人为何突然大失常态,而自己为何竟然没立刻翻脸发脾气,反倒没那功夫去想了。

      而展昭听他竟要孤身犯险下意识地就伸手抓住了他,待到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不由暗暗叫苦,以这人桀骜不驯的性子哪里容得人这般对他指使,却也不曾后悔,反而攥得又紧了些。本已准备好迎接耗子的尖牙利爪,谁料那耗子竟是安安静静半点反应都没,只管瞧着自己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月色之下,他精致绝俗的面容愈发柔和,看得展昭心中一软,正要开口,那人却突然眉头一皱,一甩手就翻了脸,“爷自去办事,你管得着么!”

      真是喜怒无常的少爷脾气……展昭心里念了一句,知道拦不住他,想了想,自腰后将自己的匕首连鞘取出塞给他,“要去也行,带上。”

      白玉堂退了一步,拧着眉头一脸郁闷,“我有。”

      “知道你有,”展昭毫不相让又逼上一步,硬塞他手里,“多带一把碍不了你事,否则别想去。”

      除了军中上司,白玉堂几时被人这么强横地命令过,下意识地张口就要骂,一抬眼却看见那人眼中坚决,更有一丝隐约的担忧关切,一肚子狠话便再也说不出,张口就变成了:“罢了罢了,真是疯猫!”

      说着将匕首一把抢过,再不理他,转身就往远处跑去。

      他身形极快,端的是动如脱兔,转眼就消失在夜幕之中。他没有回头看,自然也就不知道,展昭一直默默注视着他的背影,目光中满是柔和。

      待到他的身影终于再看不见,展昭才收拾心情往人群方向走去。只见他们三五成团的围在一处,七嘴八舌议论着却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也是,这莫名其妙的爆炸和警报刚冒了个头就再没了下文,换谁也没法知道这究竟是唱哪一出。

      展昭径直往欧阳春和智化方向走去,众人见到是他纷纷让路——这一周以来,他的脾气和身手都得到了大家的肯定,隐约已经有了些领袖群豪的意思——至于这“群豪”里面包不包括某只嚣张跋扈的白耗子,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一走近,智化便斜着眼嘻嘻笑,“话别完了?”

      “……”展昭无语。

      智化狐狸眼一挑一挑的,摇头晃脑,手往欧阳春肩膀上一搭一靠,“那耗子精自个儿跑去探了?别担心,这小子厉害得很,当年我们一起执行任务,去端越南那边毒枭的老窝,深山老林的,一钻就是俩月……”

      展昭哪里有功夫听他怀念那人没有自己参与的岁月?一抬手打断,“好了狐狸,这些事回头慢慢说,这会儿要怎么办才好?”
      智化一撇嘴,“你那耗子精怎么说?”

      他这话说得自然而然,展昭居然也没觉得哪里不对,答道:“他说这多半是演习,我看也像,哪有这么莫名其妙炸两下响几声就没了后文的。”

      欧阳春终于找到机会插话,“我俩刚刚商量了一下,这爆炸多半只是个引子,具体的事情还得我们过去了才知道。”

      智化接道:“所以,干脆分头行动,不是炸了两处么?把人分成两队就是了。”

      展昭想了想的确是这个理儿,便点了点头,想起白玉堂方才那“别让人一锅端”的戏言,心念微动,道:“再留一组人守着这儿吧,别我们一走就让人端了老窝,回头连睡觉的地儿都没。”

      智化一琢磨,便点点头表示同意,欧阳春自然不会反对。

      三人商议既定,便招呼大伙儿聚过来,三言两语把事情交待了,众人也没有异议,效率极高地就分好了组,展昭与欧阳春智化二人分别带人往两个方向赶去,留了那丁家兄弟和四五人找地方埋伏盯梢,以防偷袭。

      展昭念着白玉堂的情况,虽然相信他的能力,却仍是止不住担心,一路沉默着疾走,脸板得死紧,把整个队伍气氛都给带得严肃了起来,想着连黑豹都这般紧张,看来待会儿的麻烦定然小不了——可怜他们满脑子正事,哪里知道这黑得发亮的家伙满心只装了只琉璃透白的耗子,什么前途未卜敌情未明,半分也没入了他的心。

      于是一行十五六人各怀心事一路悄然前行,没一会儿就到了山脚下,展昭抬手止住队伍,想了想,回头低声道:“三至四人一组,分开走,这几日训练没到这边来,不知道情况如何,大家小——”

      “轰——”他话未说完,身后山上猛然一声巨响,震得四周一阵摇晃,竟然又是一次爆炸!

      展昭霍然回首,死死盯着这片山里,双手死死握住,脸色惨白一片,目光森然,竟是前所未有的怒意与决然——

      白、玉、堂!

      一把小口径半自动步枪,一把微冲,两把军刺,一个小型夜视头盔,几个烟雾弹闪光弹微型炸弹堆在一个极为显眼的位置,旁边的树上绑了两个人,全副的武装已经被卸了个干净,被碎布堵了嘴,呜呜挣扎着,一副饱受蹂躏的苦逼样——

      当展昭悬着一颗心领着人上到半山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这么一个状况。

      两拨人大眼小眼在黑暗中对视了半天,最终以赵虎一句“他娘的,那耗子也太厉害了”打破僵局。

      被绑的两个见到救兵又呜呜了起来,就差没唱两句待得红军来开遍映山红了,不过没人去理——开玩笑,没见领头那个黑着脸一副要杀人的样子么?他不发话,谁敢乱动……

      林子里黑得深沉,看不清展昭脸上的表情,只见他盯着那堆显然是留给自己的装备,再看向那两个被绑的,沉默了一会儿,缓缓上前,伸手拿下一个人嘴里的碎布,不等他喘口气,就卡住了他的脖子,“雪貂呢?”

      那人咳了两声,“我们都这样了,他还能怎么样?”

      “他伤着了么?”

      “当然没有,伤着的明明是我们……”

      “那爆炸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不在这里,不过这都是微型弹,只要不近身就伤不了……”

      “你们想做什么?”

      “这就不能说了。”

      展昭想了想,想要的信息问得差不多,点了点头也不多说,转身走向那堆装备,将夜视头盔带好,又拿了一把军刺别在后腰,再挑了一个闪光弹,然后看向身后诸人,“每组拿一样,继续前进。”

      “那这两个怎么办?”马汉问了一句。

      展昭抬手将手中碎布扔给他,头也不回,“堵上,回来再说。”

      那两人瞪大了眼,能说话的那个急道:“按照规则我们已经出局了不会再给你们——唔唔!”

      马汉将碎布塞回他嘴里,无比同情地拍拍他的肩,“他心情不好,兄弟,忍忍吧,天亮就好了。”

      展昭早已走远没听见他们的低声交流,不过就算听见了,估计也是一声冷哼,然后转身走人……

      展昭现在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而且还是说不出哪里不好的不好。既担心他出事,又气他毫不收敛的肆意妄为,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憋得那叫一个痛苦。

      又往上走了十多分钟,借着夜视仪,偶尔可在树上见到人为的划痕,应该是他留下指路的。伸手摸了摸,痕迹尚新,展昭算了算时间,应该快要追上了。

      再走一会儿,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熟悉的硝烟味道,疾走两步拨开草丛,果然可见地上焦黑一片枝叶零乱,微型爆炸的痕迹无比清晰。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展昭招招手示意后面的人跟上,低声道:“四处看看有没有什么痕迹,小心埋伏。”

      紧随其后的王朝应了一声,后面人群各自散开,隐没于黑暗密林之中。

      展昭定了定神,以他对他的了解——无论是身手还是性格——是不会栽在这种地方的,他一定会快手快脚地收拾完挡路的小鬼,然后径直闯到阎王殿上去把那阎王脑袋拧下来当球踢,末了还会让判官在本子上记录好他的光辉事迹,然后拍拍衣服上的灰尘走人……

      ——那么,这里的阎王殿,在哪里?

      展昭微微垂眸,眼底精光熠熠,大脑开始飞速地运转,将目前的情况进行了简单而准确的梳理——

      目的:测试他们的应急和夜战的能力;

      手段:利用爆炸将人引来,通过埋伏的驻军消耗体力或者干脆减员。

      以现状而言,这点手段显然是不够的,要达到最后的测试目的,至少也要有一个终极BOSS才说得过去吧?

      而这个地方能够被称为阎王殿或者BOSS的地方,据他们所了解的,只有——地下城!

      明确了目标,展昭却没有一点轻松的意思,反而更紧地皱了眉,看着黑沉未知的前路,心中竟是前所未有的愤怒——那个家伙,居然一个人就闯到地下城去了?欧阳他们四个人去还带伤出来,他一个人居然敢去?这疯耗子……真是欠教训!

      还不等他想好要怎么教训这不安分的疯耗子,背后传来一声低唤:“黑豹!”

      循声过去,拨开草丛一看便紧皱了眉——这是个一人大小的黑洞,不知里面有多深,从四面的痕迹看来,应该是被那爆炸震松之后被人发现,然后匆匆挖开的。

      旁边放了一个手电,意思很明白,展昭仿佛可以看见一只白耗子乐颠颠地摇着尾巴,无比嚣张地“吱”了一声,然后一头钻进洞里,没了踪影。

      认命地拿起手电,想了想,扬声将四周的人叫了来,“雪貂眼见得是下去了,我也要去,这里面情况不明,人数不宜太多,还得留下几个人守在外面接应,另外,”他指了指山上,“上面的情况不知如何,这洞显然不在教官的题目范围之内,所以最好有人继续按他们的路子走下去。”说着环视众人,等着他们的反应。

      最终的结论是留了两个人在原地接应,大部分人继续上山,而展昭和王朝马汉一路,钻洞,抓耗子。

      这种军用手电功能很全质量很好,亮度可自由调节,带远光强光,充满电后很耐用,防水防摔,必要时拿来当武器砸人砸他个头破血流也是没问题的。展昭掂了掂手里的家伙,想了想,将后腰别着的军刺递给马汉,王朝方才拿了一个闪光弹,马汉却是空手。

      马汉才要拒绝,展昭已经摆摆手,一手撑地一手拿着电筒,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两人趴在洞口等着,片刻后手电光亮起,晃了晃,展昭的声音从下面传来,“下来吧,地方挺大的,没事。”

      下去之后才发现,这里应该是地下城的通风口或者紧急逃生用的通道,四面都被加固过,还有一扇铁窗被人不知从哪儿卸了下来扔在地上,王朝马汉对望一眼,齐齐仰头看向刚刚他们跳下来的洞口。

      “别看了,这窗子用的是最简单的技术,只是为了防止山中小兽钻进做窝,哪里拦得住人?”空寂的地下激起淡淡的回声,展昭扫了两人一眼,眸光深深不辨喜怒,转头又观察一阵,将手电调至远光,“走吧,跟紧些,小心脚下。”

      厚重的军靴发出沉重的响声,在空荡的通道内回响。越往前走,这通道就越是狭小,到后来就只能用嘴咬着手电,在其中爬行。所幸的是这一路并没受到什么阻碍,否则以他们的姿态,是无论如何也避不开的。

      在通道中前行了进二十分钟,手电光芒忽而照到了一处异样,展昭心里一惊,加快了速度,将手电拿下调了光,细看时发现又是一扇通风窗口,四面皆有细小的尖锐划痕,看起来应是被人用匕首军刀之类的东西充作螺丝刀来卸下的。

      电筒往下照了照,展昭更不迟疑,径直跳了下去,下去之后就发现,地面是混凝土,两侧和头顶则是钢材,每隔一段路就有昏暗灯光照明,看样子就是地下城了。

      随后跳下来的王朝也肯定了他的猜测,“没错,就是这样的,妈的,上回我们就进了这破地方,绕来绕去绕得头都晕了!”

      展昭默然不语,在墙角地上察看了半晌,终于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简笔耗子,尾巴高高扬起,像一杆嚣张而凛冽的旗。

      因为有了王朝四人上次的悲惨经历,这一路他们走得很小心,虽然有昏暗的照明灯光,但展昭还是把电筒的光调小了照着脚下,免得中招。

      黑暗在四周虎视眈眈,马汉有些紧张地握紧了军刺,脚步紧跟着展昭,目光却忍不住四处游移,光线明明灭灭如风中之烛,照在墙壁上滑出一痕暗影。

      ——咦?

      马汉霍然停住了脚步,“血?”

      他声音不大,但听在展昭耳中无异于惊雷,循着他的目光走近看去,果然一道暗色影子在墙上拉出一条二三十厘米的弧线,偶尔有几滴凝成一线顺着光滑的墙壁滑落,如画符一般让人心悸。

      展昭死死盯着那道血痕,目光灼热得似乎能将它融化。电筒往下照向地面,果然可见几点零星血珠,所幸量都不大,应该只是伤了皮肉,不会太重。

      “这怎么会有血的?”马汉挠挠头,大惑不解地四处看着,没有注意到展昭苍白的脸色,抬手试探性地往墙上轻轻敲去。

      “别!”王朝是经过一次的,一见就脸色大变,却已晚了一步,而展昭一时恍惚竟没注意到他,就听那么“铛”的一声轻响,马汉的手已经敲在了墙上。

      一片寂静。

      马汉举着手在那里僵着,王朝倒吸一口气紧张兮兮地四处张望,唯有展昭静静地抬起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副没搞清状况的模样,正要说话忽然暗处有“咔”的一声轻响,他脸色一变猛然前倾扑向马汉,“卧倒!”

      王朝神经早已处于紧绷状态,身体比大脑更快地反应了过来,只听“叮叮”两声,有什么撞在了墙面上,然后摔落在地,借着手电的光芒可以看见,是两把小小的飞刀。

      展昭伏在地上压低了呼吸,身体开始蓄力,像一头黑暗中蛰伏的豹。

      马汉也很快调整了姿势,半跪俯身,骂了一句,恨恨道:“这怎么回事?”

      王朝恨铁不成钢地狠狠拧了他一把,打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然而为时已晚,三人刚刚静下来,墙体之后机械移动的声音就清晰地传来,不过两三秒,循声看去,可以清晰地看见钢制的墙体裂开一个小窗,银光闪动,又是几枚飞刀朝他们射来。

      三人都是身经百战的特种兵,就地一滚就避了开去,王朝想起上次来这里的情况,脑海里灵光一闪,低声喝道:“别动,一旦触动就是连环的,这玩意儿是声控,过一会儿才会停!”他一面说着,一面轻手轻脚地往后挪了些位置。

      展昭无声地点了点头,鼻端嗅到一丝淡淡的腥味,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那么一滚竟然到了那块发现血迹的地方,凝神看去,展昭甚至可以想像出那人是如何靠在这里屏息静立,鲜血顺着他受伤的手臂滑下,滴落在地。

      用力闭了闭眼,不再去想这些,默算了算时间,他们静下来大约有一分钟了,不知道这东西的时效是多久,想了想,抬手拍拍马汉,比划了示意他将军刺扔出去弄点响声来试试。

      默契是多年培养出来的,马汉很快明白,抬手将军刺扔到了三米之外的安全距离,三人大气也不敢出地静静趴伏原地,过了一会儿也没再听见什么机关的声音,终于舒了一口气。

      拍拍灰尘站起,展昭皱着眉,低声道:“看来只要不去碰这墙就没事……”

      马汉已经将军刺捡了回来别在腰后,咧嘴骂道:“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还声控!他娘的怎么不装红外线装激光啊!”

      王朝白了他一眼,“行了行了,哪儿那么多废话!又没伤着你!”

      展昭闻言脸色又是一白,咬了咬牙,强压下心中的愤怒和担忧,“走吧,速度得快些,我们浪费了太多时间。”

      两人应了一声,收拾了一下便继续向前,这次的速度快了不少,奔向那片未知的领域。而那片黑暗似蛰伏的异兽长大了嘴,等待送上门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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