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情》猫十七

21、20

　　莫起翔醒来的时候，已是另一天的早晨，但是厚厚的窗帘却将阳光阻隔在室外，只透出淡淡的微弱的光来。即使已经清醒了，这样的氛围却使得莫起翔不由的再度闭上眼，将自己更深的缩进被窝里。
　　比起其他的任何时间来，始终都还是在早晨睡觉最舒服，这是莫起翔一直以来的感悟了。不论是在寒冷的冬天或是在炙热的夏天，早晨的温度都是最好的，舒服的让人想要在床上赖上一辈子。不过莫起翔其实却是很少赖床的，只要是晚上能够按时睡，那么赖床这种事情在他身上还是极为罕见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但这是莫起翔的自我管理的一部分。而自我管理他一直都是做得很好的，所以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他是喜欢赖床的，即便是相交多年的沈绰也一样。但却不知道谷维茨是不是已经发现到他喜欢赖床的事情了，所以才会特意的为他将窗帘拉上吗？只是不知道那个家伙此时却是跑到哪去了，昨夜他坐的椅子上现在已经没有人影了，明明说好了要陪着他的嘛！想到这里，莫起翔有点不高兴。闭着眼睛躺了片刻，却终于还是忍不住推开被子坐起来。
　　坐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到，谷维茨原来还没有走，只是换到床尾那边的沙发去睡了，因为莫起翔刚刚一直躺着没起来的缘故才没有看到他。
　　谷维茨坐在沙发里，双手抱胸正睡着，头微微侧着向后仰靠着沙发上。看来昨夜是真的在这守了一夜了。
　　莫起翔有点小感动，不太深，只是淡淡的。
　　不是没有人这么守过他，对他好的人一直都是很多的，除去亲人外，也还有其他人——男人或女人——想成为朋友或情人的。但他却一直都是个对人很有隔阂感的人，虽然看起来很温和，也非常的好相处，却总是在自己与他人之间隔上那么一段小小的距离——非常非常小，却是决不允许他人通过的。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只有同沈绰是真的比较好，因为都是喜欢与人保持距离的人，谁都不去靠近谁，所以反而相处的很轻松，不用躲，没压力，也就自然而然的会比一般人还来得好。
　　不亲密，不离弃。这就是他和沈绰了。
　　但是谷维茨却是不太一样的，同曾经或是现在仍旧对莫起翔好的那些人是不太一样的。这种差别不是因为谷维茨本身同其他的人有些什么不一样，这种差别是在莫起翔的心里的。莫起翔被谷维茨设计到这地步，说没关系，我们继续玩，那绝对是自欺欺人的。虽然游戏根本就没有到最后，谁输了谁赢了还没定论，但莫起翔却是第一次被人设计得如此惨，几乎是连最后翻盘的机会都不在自己的手上。这无疑是激起了莫起翔不择手段的求胜欲，但另一方面，也让莫起翔将谷维茨这个人放在了心里同其他人不一样的位子上。虽然也不至于有多特别，但谷维茨对他好，他还是感到相当受用的。
　　看看谷维茨也睡着，莫起翔就再一次趴回被窝里，却怎么样都无法再入睡，刚刚醒的时候没感觉，可折腾了一次又躺回来的时候，就再一次感到了同睡前一样让人极不舒服的虚弱感。
　　莫起翔咒骂了一声，然后满脸不爽的将谷维茨叫起来。
　　谷维茨被莫起翔叫醒，一只手按在脖颈处，扭了扭发酸的脖子，然后来到莫起翔的病床边，问了句无意义的话：“醒了？”
　　莫起翔仍旧躺在被窝里，眼睛翻着瞪着谷维茨，“你不是说再睡一觉，药效就会过？可怎么我现在还是觉得没力气？”
　　谷维茨挠了挠头，失笑道：“你只是觉得没力气？”
　　莫起翔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道：“听你的意思，我还该有点别的不适啊！”
　　谷维茨忍笑道：“你不觉得肚子饿？”
　　莫起翔窒了一口气，跟着想起来他最后一次吃东西还是在出事故的那晚上，算到现在怎么也有一天两夜了，他能有力气那才叫奇怪呢。
　　莫起翔不说话，看着谷维茨从旁边的桌上拿了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保温杯，旋开盖，将里面的米粥倒出来。
　　谷维茨将莫起翔扶起来，细心的拿了枕头在他背后垫好让他坐得舒服些，然后端起米粥，理所当然的要喂给莫起翔。
　　看着靠在嘴边的饭匙，莫起翔不自在的将头偏了偏。
　　“怎么了？”谷维茨问。
　　莫起翔皱了皱眉，小声道：“你把饭桌架了，我可以自己吃。”
　　谷维茨笑，“别那么费劲了，昨晚要我留下来陪你的时候，也没见你不好意思呀。”
　　莫起翔瞥了谷维茨一眼，也不知道谷维茨说这话是不是看穿了些什么。不过莫起翔倒是敢打赌，谷维茨是怎么都想不到他所想的那方面去的，顶多是奇怪他怎么会突然在他的面前显得如此的任性，不似一般人所知道的那个温和有礼的莫起翔吧。事实上，他原本也就不是个温和有礼的人，他其实就是个任性的小孩子，只是因为不愿与人太靠近，才故意的把这一面藏起来，谷维茨如今看到的其实才算是他的本性了。
　　但任性归任性，莫起翔可受不了有人这样照顾他，说他是有点大男子主义也可以，别说谷维茨是一个大男人，就算是女人莫起翔也不见得愿意让人这么喂。
　　所以莫起翔坚持道：“你把饭桌架了，我自己吃。”
　　谁知谷维茨只是笑了笑，一边慢慢的搅着米粥一边淡淡道：“我喂你或者你饿着，自己选。”
　　莫起翔瞪大眼，不敢相信谷维茨会说出这种话，这是什么跟什么，谷维茨凭什么用这种口气来跟他说话呀？
　　莫起翔暗暗的咬了咬牙，行，谷维茨，他现在是大丈夫能屈能伸，以后这笔帐有得他们好算了！
　　莫起翔于是挂起温和的笑脸对着谷维茨亲切的道：“你要是不嫌麻烦，那我自然不客气。”
　　谷维茨满意的笑了笑，道：“这才乖啊，小猫嘛，就是要该伸爪子的时候伸爪子，该温顺的时候就温顺，这样才会显得可爱啊。”
　　小、猫？莫起翔将这两个字和着原本味道还不错的米粥一起吞下去，谷维茨，你就等着被猫抓伤的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