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晶莹，我的思念》青青筠

27、第二十六章

　　海欣一路上只是催着司机开快点，快点，再快点。搞得师傅有苦说不出，虽然想说上两句，但是却见到海欣整个人差点爬在驾驶和副驾驶之间的空隙，眼睛里面明显有水润在打转，但是却满面狰狞地逼着他加速。一路上，不知道超过时速多少，又差点闯了多少红灯，反正终于在警局门口停下车的时候，他连海欣扔过来的钱都没敢接，直接帮她打开车门，又看着她风风火火地跑进了楼里。他眨了眨眼，又看了看四周，想起路上的疯狂，再加上周围停着的警车让他周身都不自在。他不再多想，赶紧上车收拾好了东西，挂挡离开。

　　海欣不是内部人员，所以只能在楼下的前台干着急。咨询处的人说已经通知了楼上的程督察，应该很快就会下来。
　　她不安地来回渡步，脑子里面突然间一片空白。从接到电话到现在，她一直在赶路。电话是程锐打来的，只说了一句。

　　[订最早的机票回G市，小枫出了点麻烦。]

　　麻烦？有点？
　　程锐越是说的模糊，她心里头便越不踏实…… 她曾经尝试打叶岚的手机，但是却总是没有人听。叶枫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叶岚不可能没有反应…… 电话不听，除非他也出了事，要不然就是小枫那边的麻烦不可能是一点……
　　海欣掏出了电话，看了看屏幕，见到没有未接来电，心里面的不安渐渐加深。叶岚没有打电话过来，叶枫也没有打过来。她伸长了脖子，使劲往楼里面看，“对不起，可不可以再帮我传叫一次程督察？”
　　见到咨询处的人有些不耐烦地抬头看了看她，海欣急忙说，“或者帮我找一下叶组长也可以！我真的有急事！”
　　“小姐……这里是警局，你没有急事也不可能来这里。不过，还请您等一等，程督察从14层下来，也需要时间。”

　　海欣听罢也不能再说些什么，只有焦急地等待。

　　叶枫咬紧了牙关，努力维持着那丝微弱的意识，握紧了双拳的双手渐渐没了力气，但是却倔强地没有晕过去。他急促地呼吸着，但是每一次的呼吸都能牵扯到腹中的伤口，还有那柄残留在他体内冰冷的匕首。
　　他全身微微颤抖，连呼吸都带着不稳。脸上的湿润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刚刚被泼了一脸的冰水，还是因为疼痛而渗出的冷汗。
　　叶枫低声笑了笑，“才……三个……小时，你就……不耐烦……了……咳咳”
　　“你哥哥不是很厉害么，所以应该很快就能找过来，我是兴奋了。”
　　“呵呵……”
　　“你不是想听故事么。正好咱们等也是等，不如让你死得明白。”
　　“咳咳，还真……大度……”

　　下来接她的不是程锐，却是一直消失的叶岚。见到叶岚，海欣不知不觉稍稍松了一口气，“怎么了？程锐在电话里说的不清不楚，给你打电话又没人接。”
　　叶岚刷了安全卡，让海欣走进楼里，示意她跟着他走，一路上却一声不吭。他刚刚醒来不久，睁开双眼的时候，心中的情绪莫名地平复了许多，不再有之前的烦躁与冲动。他没有多说，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秋晴虽然担心，跟在他后面回到了海外调查科，但是却让他关在了门外。他调出了所有关于当年那件事的文件，有些是公开文件，有些却是半公开文件，只用于内部。拿着文件回到程锐的办公室的时候，听到了海欣已经在楼下的消息。

　　海欣看了看叶岚，印象当中第一次见到叶岚如此冷漠，出来接她仿佛是例行公事一样。刚稍微放下的心又被提了起来，“哥，你上下说句话，别这样吊着我好么！”
　　当海欣和叶枫再次确认了关系之后，海欣便随着叶枫叫叶岚为“哥”。叶岚次次听到都微微一笑，为了海欣终于渐渐看清了自己的内心，也为了每次海欣叫“哥”的时候，叶枫嘴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但是今天，听到海欣叫的一声哥，叶岚的身子明显晃了晃，伸手在按电梯按钮的瞬间借力稳住了身形，声音沙哑地说，“先上去再说。”
　　叶岚在下楼之前吩咐人把视频连接到另外一台电脑上面，所以海欣进入程锐的办公室的时候，除了看到桌子上堆满的文件，没有看到屏幕上无声的画面。

　　见到海欣跟在叶岚身后，程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拉开了抽屉，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盒子。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这应该是从小枫身上拿下来的。”
　　海欣心头的不安越来越明显，她疑惑地看了看程锐，又侧头看了看仰靠在沙发里的叶岚，才有些不确定地把盒子接过。
　　[咦？但是小慈怎么无缘无故送你这个？而且还那么宝贝，三天两头往我那里打电话催我。]
　　[去年他不小心弄坏了我颈链上的吊坠，然后就一直说会找到更好的赔我。眼泪汪汪的，我也拒绝不了。]

　　静静躺在盒子里的是一枚贝壳。她仔细看了看，却又不觉得熟悉……小慈送给叶枫的那枚她亲眼见过，虽然跟现在她手里这枚有那么一点相似，但是细看下，发现上面有一条被人很小心粘回去的裂缝。本来纯洁雪白的贝壳现在上面布满了粘手的粉末……
　　“因为要确定东西的来源，被送到了法证科，上面是采取指纹的磁粉。本来任何证物都不能从法证科拿出来，但是我想你会想拿在手里，所以申请了出来。”
　　“那来源呢？”
　　“上面取到了三组指纹。其中一组是小枫的……”程锐顿了顿，看了看海欣，“我怀疑上面有你的指纹。”
　　海欣没有多想，直接伸出了双手，“采去。如果其中一组是我的，那么第三组……”

　　耳边传来几声闷咳，海欣这才转头看了看一直静静坐在一旁的叶岚。“哥，小枫不可能有仇人，怎么会这么突然！”
　　叶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了起来，从程锐的桌台上找出一份文件，递了过去，“陆天。十年前他哥哥陆伟的案子是我在跟，本来证据已经收集好了，只剩下回局作报告，申请搜查令，收押陆伟。但是，他却突然出现在被警方保护的证人周围，同一时间证人被人阻击。混乱下，陆伟被子弹击中左胸，结果送去医院急救不治。”
　　“陆天……？”海欣皱紧了眉头，“我没听小枫提起过这个名字。”
　　叶岚自嘲地笑了笑，“枫儿根本不认识他。”
　　海欣有些惊讶地倒吸了一口冷气，身形不稳地退后了半步，“哥……”
　　叶岚缓缓抬起了头，眼中流淌着浓浓地歉意与悔意，完全没有了他往日了自信与气质，“我会把枫儿救回来的……”

　　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程锐手下的警员推门进来，看了一眼程锐，又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叶岚，“头，叶组长……我想，你们应该过来看看。”
　　程锐最先走了出去，叶岚伸手拦住海欣，“我们不知道陆天还有没有同党，所以你呆在这里。”
　　“但是——”
　　“海欣，你不能有事，把枫儿救出来后，他会很需要你。”他侧头看了看海欣脸上强撑得坚强，微微笑了笑，“相信我。”

　　程锐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下意识地遮住了电脑屏幕，转过了身子，“阿岚……”
　　叶岚面无表情地伸出了手，轻轻将程锐推到一边，露出了他身后一直要隐瞒的真相。屏幕上的一幕，叶岚估计这一生都不会忘记。这件事情完结了之后，就算经过了很久，他都会想起这一幕而做噩梦。每次的午夜惊醒，紧张的神经只有拿起电话打给已经熟睡了的叶枫，听到了他睡意浓浓不满被吵醒的声音后，才会平静下来。
　　叶枫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从木架上放了下来，无力地伏在地上，一手紧紧抓住他胸口的衣襟，一手伸在前面，气雾剂明明就在指尖，但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微微蜷起了手指，一点都没有要去抓的意思。
　　叶岚急忙上前了一步，正好碰到叶枫艰难地抬起了头，望了一眼镜头。

　　绝望，悔恨，不甘……还有，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