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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第二十二章 运筹帷幄(下) ...

  •   谋,是一个奇妙的字眼。

      无数的成功沐浴在赞誉的光芒之下,而光芒照射吅出的阴影就是成功背后的计谋。

      墨留香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开始有谋士的,但历代贤君霸主身边从来不缺智囊,子房孔明这样的智者流芳史册,到如今已是稚子顽童都知道的传吅奇佳话。但墨留香从来就是不是一个厚古薄今之人,他更在意的,是如今这个时代。

      当今江湖,素来有“天下三智,唯逊一秋”的说法。这“三智”指的是纯阳清虚真人于睿,七秀坊掌门叶芷青以及唐门敏堂长老唐怀智。

      清虚真人于睿精通计略,爱好考究,年轻时遍游天下。她虽然性吅情冲淡自谦,但墨留香却知道她将江山脉络了解之深,犹如观掌心纹路一般。纯阳宫紧邻帝都,这些年来风雨飘摇既不衰败也不造忌,实在是于睿之功。

      七秀坊掌门叶芷青,本是公孙家收留的二十名孤女“七秀十三钗”中的一位。她武功精妙为人温润,然而在“七秀十三钗”中并非绝顶。公孙一脉将七秀坊托付给叶芷青,正是看中她望气观色、洞察人心的本事。七秀坊一众女子让天下不敢轻慢,不得不说叶芷青经营得当。

      唐门唐怀智,是唐家老太太的养子之一。他在唐门中威信极高,就是唐翊尘这样眼高于顶的人,也在言语中满是敬佩之意。唐怀智精通奇门遁甲机吅关之术,相传唐门的机吅关和暗器都是出自他的手。如今唐门机吅关暗器震怖天下,唐怀智功不可没。

      然而于睿的聪慧,叶芷青的机敏,唐怀智的博学,都不及这“一秋”--天策府,朱剑秋。朱剑秋本是文官,被天策府府主李承恩看重,担任了录事参军事一职。录事参军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根本没人在意朱剑秋到底有什么本事。然而几年之后,天下之人再不知录事参军事为何物,只知道天策府的朱剑秋。

      然而在墨留香看来,这些人,都是“智”,并非“谋”。

      于睿强在博古通今,以史为镜,知道如何吅在天下瞩目中自处;叶芷青强在洞察人心,知人识人,令七秀坊风雨之中总有安栖之所;唐怀智强在人才端正,严明细致,以工技入手贴合唐门特点从而将其发扬光大。然而这三人也是因时而成势,于睿守成有余进取不足,恰好纯阳宫清静无为;叶芷青虽然聪明细心,但是为人纤弱温柔能治家却不能治吅国;唐怀智技巧远胜智谋,他虽然聪明却心胸稍显狭隘,称雄巴蜀尚可,其它的……只怕他有心谋划也无福承担,不然唐翊尘也不会舍弃唐门自立门户了。

      至于朱剑秋,他除了谋略,更是精通兵法、奇门之术,治吅国行兵都是上上之选。对外他能运筹帷幄,号令三军奇正相映决胜千里之外。对内,他深知朝堂险恶天子心肠,凡事未雨绸缪远避猜忌碾压之祸。这样的智者远胜其他三人,朱剑秋之能远不是“谋士”一词所能概括的。

      智者为阳,正大光吅明,谋者为阴,剑走偏锋。

      饶是墨留香自负才智,但此时此刻,天下间还有“三个半”人,是他心中深深忌惮,不愿主动招惹的存在。

      浩气盟军师瞿季真,智谋兵法都是上上之选,放在军中只怕是第二个朱剑秋也未可知。他身为浩气军师,出谋划策让浩气盟楔入江湖,从此和恶吅人谷两厢牵制改变江湖格局,实在是让人拍案叫绝。然而瞿季真之能也是借着浩气之威,以及浩气盟主谢渊的信任,所以他算是墨留香忌惮的“半”个人。

      鬼谋李复,“九天”之中的玄天君,据说是唐初奇人李药师和红拂女的后人。墨留香和他交往不深,但是李复年纪轻轻能让九天心悦诚服就足见其高明手段。天罗曾有情报说他在稻香村有小小的动作,虽然并未震动江湖,但他在此间的用计却是足见其心机,不由得让墨留香深深忌惮。

      李复算作一人,还有一人却是墨留香亲手培养的长安才子李泌。李泌年纪轻轻,但才学智谋让人叹为观止。李家为免天嫉,才为其谎吅报十年虚岁,足见其能。李泌诸子百家,但凡所学无不过目不忘,料敌于先洞察微毫,让督导他的墨留香都心惊胆战,虽是自己人却也无比忌惮,唯恐被他察觉出自己的心思与过往。

      三个半人中已经历数了两个半,还有一人就是刚刚让自己吃了暗亏的伊藤雅。这个东瀛女子谜一般的出现又谜一般的消失,但是无论几次交手,墨留香最多占些上风,但她留下的问题却让墨留香丝毫察觉不到任何甜头。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再强的谋士也不可能永远算无遗策,更何况对面还有着一个有心算计你的高明谋士!

      “失算?”墨留香轻声哂笑,无奈的摇摇头:“东都这个局何其精妙,若非命数还在我这边,只怕今日之后天下就再无墨留香这个人了。”

      女子闻声微微摇摇头,看了墨留香一眼:“难得看到先生在奴家面前有示弱的情状啊,这衣袖上的伤痕,有着很多凶险的故事吧。”

      “你什么时候多了这些没有吅意义的好奇心?你与其妙手织补我的衣袖,不如一道梳理下我心中的乱麻吧。”墨留香面无表情,却也没有责怪或是动怒的意思,倒是对这个女子颇有几分宽容之意。他眉头轻皱,似是想起了什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轻尘一案传到京吅城之时,我原本不以为然,想着不过是政吅敌借机兴风作浪罢了。恰好李泌安排骆子逾赶赴洛阳,借查案之名好让他回家。吐蕃一行,我和旷修小尘早有约定,所以先行一步赶到洛阳,待我到了洛阳见到你之后才发觉此案的蹊跷。”

      “先生说的是,当日先生我问洛阳一案的情况,我却丝毫不知。”女子手上的针线的动作微微停滞了片刻:“谁料第二天就传来方楠的死讯,更为蹊跷的是,案子的情况就和先生之前告诉我的情况一模一样。”

      “案子在洛阳还没发生,参奏天策的奏章就送到长安。”墨留香微微摇摇头,言语间颇有失望之色:“骆子逾虽然尽心尽力,但终究比我晚了几天到洛阳,他被死者的身份吸引了太多的注意力,反而把这最大的破绽给忽略掉了。”

      “这也怪不得骆将军,敌人布局在先,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不止骆将军,连我们也被狠狠的摆了一道呢。”女子苦笑一下,眼神中有点撒娇的意思:“方楠一死我就安排人盯住轻尘,以他的机警必然知难而退,暂缓动手再寻其他机会。结果谁能想到轻尘并非真吅凶,反却吸引走奴家大部分的注意力,让真吅凶钻了空子。在我眼皮下面,章晋竟然莫名其妙的死在惜玉楼外……让奴家都没脸见先生了呢。”

      “轻尘倒是对这几桩案子有些头绪,我给他的期限也差不多到了,如果他还是不能解决……哼,那就让青组把他一起解决掉吧。”墨留香言语中透出一丝杀气,接着继续和女子说:“既然洛阳一案发生在参奏之后,说明此案还有后招。这样的布局不是轻尘这样的江湖浪子能弄出来的,显然幕后还有高人操办。”

      “一刀流大概是从一个月前开始渗透进洛阳的,那时候,一刀流中派人和洛阳当地的地头蛇北邙六鬼有过接吅触,更不知道一刀流精锐通吅过这群混混渗入洛阳城中潜伏吅在各地。奴家办事不利,还要请先生恕罪。”

      “你确实大意在先,但好在亡羊补牢,这件事,我并不怪你。”墨留香看了女子一眼:“不过你还是被算计了一番,你察觉出惜玉楼周边的混混有一刀流混入,肃吅清潜在的威胁不错,但这不也等于昭示一刀流有人潜伏吅在惜玉楼吗?”

      女子坐在床吅上,冲墨留香微微欠身:“奴家思虑不周,请先生责罚。”

      墨留香摇摇头,淡淡的说:“你哪里是思虑不周,分明是想李代桃僵,将祸水引到自己身上,让我再度隐入暗处。”他顿了顿,淡淡的说:“我不赞赏你这片心意,反要责骂你,责骂你为何如此看轻自己!”

      女子见墨留香声音陡然转厉,心中半是忐忑半是欣喜,忐忑的是墨留香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如今动怒显然是心头真有火气,欣喜却是墨留香知晓自己一片心意,虽未赞许,但却让自己心中大生安慰。她虽然贴心聪明,但此时也完全不知道墨留香的心意,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但如此,洛阳西市今吅晚倒是意想不到的热闹。”女子打量了下手上绣活儿,有些不满意的嘟嘟嘴,用发簪轻挑几下,重新织补起来:“先是两个小姑娘和北邙六鬼闹得鸡飞狗跳,接着又冒出个小道吅士来横插一手,还莫名其妙的引出来一个小丫头自称北邙六鬼的老大……等到一刀流来了,北邙六鬼又内讧起来。”她顿了顿,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的看着墨留香:“谢云流虽然没有出现在府衙,却果然如先生所料的那样态度暧昧,看上去站在一刀流那边,却又不打算帮一刀流的架势,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打算。在此之后就再没有青组传回的消息,也不知现在是个什么局面。”

      “西市既然还没有起火,说明一刀流还认为自己控吅制着局势。”墨留香面无表情的说:“一环扣一环,人算当真不如天算。说起来,那两个小姑娘从哪冒出来的?”

      “说是外乡而来,一个刚刚从洛阳府衙越狱而出,另一个……‘房日兔’说曾在李泌公子的府上见过,是个纯阳的小姑娘。”

      墨留香猛地坐起来,单手按吅压着太阳穴:“原来是她……这倒真算得上是奇遇。”他顿了顿,淡淡的说:“也不知骆子逾到底在弄什么笑话,既然谢云流在西市,为何迟迟不见府衙调度行动?还竟然让人从眼皮下越狱逃出。”

      “先生,府衙的情况却越发离奇。”女子苦笑一下,看了墨留香一眼,她沉默了片刻,似是在筹措词汇该如何说明白:“先是我们青组的人尾随静空和尚,却被一个名为柳一枚的万花医者抢先跟吅踪,反而引发了静空的警惕,阴差阳错间静空和尚莫名其妙的被人打伤。之后骆将军不知怎么结识了苏晓澈,请她去府衙救治静空和尚。”

      墨留香叹了一口气:“苏晓澈一事虽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说起来我还欠着她的人情。至于那个柳一枚,既然纯阳的小姑娘在此,他出现在洛阳也不足为奇,只是他们为何要跟吅踪静空和尚呢?”

      女子知道墨留香的脾气,也没有接茬,只是继续往下说:“骆将军的属下擒下刺伤静空的疑犯--就是之后越狱的那个小姑娘,柳一枚拜访府衙期间,两个女孩子突然越狱……我之前也奇怪为何她们越狱的如此轻巧,之后才发觉府衙之中混入了一刀流的细作,想必是一个月前通吅过北邙六鬼潜入城中的。”

      “原来如此!”

      伊藤雅先前安排得力之人潜伏吅在洛阳府衙之中,正好遇到小鱼被吅捕,潜伏之人按着伊藤雅的计划引导曦和带着小鱼越狱,再引导洛阳府衙的卫士去追缉越狱的小姑娘。柳一枚当日在华山上对那个曦和关心至极,想必也会因此阻止骆子逾追击。骆子逾被柳一枚羁留,无力约束部下,使府衙沦为空城。

      之后,一刀流的内应再趁着府衙空虚,潜入衙堂伪吅造调令,使各门的城卫换防。因为换防使城门空虚,一刀流也可以趁机大量潜入城中。即使骆子逾事后发觉,但那时府衙的卫士也尽数追击逃犯,城门的守军散乱在洛阳城中,任他再怎么想补救,可手上无可调之兵,也是枉然。

      墨留香心中冷哼一声:倒是好精妙的连环计!

      这计划说来简单,但是伊藤雅不但算计到柳一枚与曦和的关系,还算计到了骆子逾的性格,更是诱导城卫逮吅捕到小鱼……如此种种如同巧合般凑在一起,才形成如此完美的计划链条。曦和来洛阳应该也就是最近的事情,说起来和小鱼也不过刚刚结识,来到洛阳也不过是恰巧而已,若说是伊藤雅早有谋划,未免太过可怕。在自己看来,大概是伊藤雅发现了这层关系,临时改变了之前的部分安排,让自己无法防备。

      这样即兴改变的计划虽然厉害,能完美的打乱自己之前的安排,但这样的谋划却必须伊藤雅亲临指挥,不免给这个计划留下了微不足道的破绽。也就是说,伊藤雅虽然打乱吅了自己在东都的预设安排,但却过于高估手下的情吅欲二姬错过了制吅服自己的良机,她虽然及时赶到支援,但人算不如天算,她却没料到八苦剑如此霸道,以至于最后只能任由自己依仗八苦剑扭转局势。

      如此说来,自己之前的布局虽被伊藤雅看穿,但伊藤雅完美的计划也出现了破绽。如今伊藤雅身负重伤无力指挥,如果把握住这个机会,自己未必不能后发制人。

      “洛阳府衙并非骆子逾不曾调度,反而是无力调度。”墨留香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喃喃自语:“面对这样的局,还真是难为他了。”

      “先生说的不错,但是骆将军所遇到的麻烦恐怕不仅仅如此。”女子端详了下补起来的针脚,大概是觉得手上的簪子还是有些不好用,掀起纱帐在帐外靠枕边的小柜上取过一个精巧的针线篮来:“先生曾经嘱咐过‘亢金龙’注意轻尘的行踪,但他之前回禀消息,轻尘跟丢吅了。”

      “什么?”墨留香眉峰一挑,面上微露不悦之色。

      女子手指微微一抖,转头娇嗔一声:“奴家可不经吓,弄乱吅了针线可要重头再来了。”她用手指捋了捋耳侧的头发,认真的把注意力放在针线活儿上:“‘亢金龙’做事向来仔细,我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比先生还有震吅惊。但是先生你也知道亢金龙的为人,说是为了任务不择手段也不为过,如若不是真的力不能及,他是绝对不会放弃任务的。”

      “言之有理,既然你如此为他开脱,想必已经详细询问过缘由了吧。”

      “什么都瞒不过先生。”女子浅笑一声,然后认真的看着墨留香:“‘亢金龙’失手,是因为遇到了一个穿白衣的女子。”女子顿了顿,看墨留香并没有动怒的意思,才放心的向下说:“起先是轻尘无意间察觉到了那女子的行迹,却一招之间被那女子反制。但那女子出人意料的纵走轻尘,反将缀在后面的‘亢金龙’拦下。据‘亢金龙’所说,那女子剑法超群,‘亢金龙’在她面前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可那女子不但不杀‘亢金龙’,甚至连伤他的意思都没有……让他自己都摸不着头脑。”

      “哦,若非我知道‘亢金龙’的为人,这段话倒像是他编出来的故事一般。”

      “我和‘亢金龙’也是这般认为,想着是否这女子有吅意这般,意在让‘亢金龙’得罪先生招致责罚,好令我等心生不安。”女子看了看墨留香,见他神色平静心中也安心了不少:“‘亢金龙’回来之后战战兢兢,向我连着说了三声‘蹊跷’,这就是第一件蹊跷之事。”

      墨留香不禁莞尔,忍不住摇摇头:“莫不是墨某平日管辖你们太过苛刻,一遇问题让你们话都不敢说也不会说了呢?只管说,墨某总还是有点容人之量的。”

      “还好先生是对着奴家说这话,这话若是让‘亢金龙’听去,只怕要内疚的在惜玉楼外跪上一宿了。”女子掩嘴而笑,心头的压力也小了几分。她心思机巧,早知道墨留香言下之意:“先生既然不嫌烦,奴家就详细将这三件蹊跷之事细细的讲给先生。”女子欠身,玉吅臂揽在墨留香胸前,弹出一根手指,轻轻敲击了一下墨留香的胸膛:“第一件让‘亢金龙’蹊跷的事,不但是这女子没杀自己,而且他自身对这女子生出似成相识之感。”

      “哦?”墨留香突然有了兴趣,“亢金龙”是出身天罗的杀手,素来以冷静绝情闻名,有活人能让他生出这样的感觉,倒真是件稀罕事。

      “第三件他觉得蹊跷的事,是他逃走之时,那女子一直盯着附近一个院子,却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女子看了看墨留香,继续往下说:“‘亢金龙’顺着目光看过去,也不由得吃了一惊。先生知道他为人谨慎,他一来到洛阳就开始巡视街头巷尾,了解周边地势环境。但他没想到的是,半个月前还空落落的宅院,今天竟生出一株颇为罕见的樱花树……”

      “樱花树?”墨留香猛地打断了女子的叙述,他心下了然,原来在自己对抗五蕴幻灭之时,逆鳞之人曾经就在附近。至于那个女子……脑海中突然闪过千樱雪舞的影子。剑法超群的白衣女子这洛阳城中能有多少?多半就是她了。

      墨留香略微沉吟,那酷似萧雪卿般的白色魅影,举手投足间也难怪会让“亢金龙”有似曾相识之感。只是按着亢金龙所说,白衣女子早就在宅院附近,为何……她直到自己重创伊藤雅才现身?

      还是说……若是自己不伤到伊藤雅,她就不会现身呢?

      墨留香摇摇头,无奈的叹息一声:“遇上这女子也算是‘亢金龙’倒霉,他能活着回来已属万幸。回头替我告诉他,这件事我不怪他。”

      女子闻言,已然明白墨留香也知晓这个女子,心中暗自猜测说不定墨留香这黑袍的缺口就和这用剑的女子有关。不过她素来聪明,知道这些事不该细问,于是只是替同伴向墨留香谢了一声,直起身来继续补着墨留香的黑袍。

      墨留香见女子缄口不言,微微有些诧异:“刚刚明明说是三件蹊跷之事,你说了第一和第三,却迟迟不说第二……这是什么用意。”

      女子停下手上的针线,把黑袍举起来打量一番:“先生听得认真,什么也瞒不过你。只是奴家不知道该如何去说,因为这事……实在古怪的紧。”

      “我倒想听听是怎样的古怪。”

      “‘亢金龙’离开之时,那女子突然叫住了他,随口问他了一些事情。”女子看了看墨留香,见他双目紧闭正专心聆听,当下也不敢隐瞒:“‘亢金龙’说那女子语气真挚,像是……像是……和先生,颇为熟稔。”

      “她说了写什么?”

      女子深深的吸了口气,模仿亢金龙叙述时的语气:“你家先生,现在过得好吗?”

      墨留香面无表情,似是紧闭双目陷入思考之中,然而女子清晰的感觉到空气中充满一种让人窒吅息的压吅迫感。这种压吅迫感转瞬即逝,突然耳边响起墨留香的声音:“你说呢,你觉得我过得好吗?”

      女子猝不及防,不知道墨留香为什么问出这样的问题。正在不知所措,墨留香又冷不丁的话锋一转:“这几年安排你女孩家在这烟花之地,委屈你了。”

      女子心头猛地有些悸吅动,不知是还在后怕刚刚的压吅迫管,还是被这莫名的话语触动到了回忆:“先生为何说这个?当年先生和唐宗主将我从无盐岛救出之时,奴家就已不是清吅白之身。唐宗主不嫌弃奴家残花败柳,将我收留在天罗之中,又蒙先生传授‘逆鳞’的绝技,才有如今第二条生命好活,哪里说得上委屈。”

      “是吗?”墨留香的声音突然有了些奇怪的情愫,他顿了顿:“我记得当年和小尘一起做的事……只是,我却已经记不得你的名字了……”

      女子眼眶陡然一湿,隐隐觉得墨留香这句话中透出一丝无尽的怆然。她拭了拭眼角,强笑着说:“先生只需要记得我是‘青组’的‘心月狐’就好。”女子只觉得气氛微微沉重的有些尴尬,连忙抖了抖手上的黑袍,对墨留香说:“先生,袍子补好了。”

      墨留香顺势张吅开手臂,任女子将袍子给自己套吅上。他扬起衣袖看看,只觉得袍子浑然一体丝毫看不出修补的痕迹,忍不住点点头,暗自赞了声女子的绣功。他对着镜子打量自己,除了一头白发,眉眼间的神情也是越发显露吅出乖戾之色--这个样子,别说自己隐姓埋名,就算现在真的告诉别人自己是叶子墨,恐怕不信的也大有人在。

      墨留香面无表情用手触吅摸了下镜子中的自己,边看边自言自语般喃喃:“过得好与不好又有什么区别呢?该做的,总还是要有人去做。”

      镜子中钻入一个倩影,却是刚才的那个女子。不知何时,她身上已经套吅上了件天青色的丝裙,让婀娜的身段越发显得高挑美丽。女子向墨留香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再没有之前在纱帐中的轻佻旖旎:“先生,尾火虎、箕水豹分别传来府衙和西市消息……”

      墨留香转过身来,淡淡的说:“说。”

      “洛阳一案的真吅凶疑似现身府衙,但并不是马晨溪也不是一刀流,反而是一名女子。”女子叙说之时神情有些不自然,显然这个消息让她自己也有些吃惊:“这个女子似乎和轻尘静空都大有瓜葛,但轻尘似乎之前并不知道这个女子就是真吅凶。”

      “轻尘?哼,看来伊藤雅做局的时候把他也算计进去了。”

      “现场情况颇为古怪,里面除了真吅凶、轻尘、静空和尚之外,还有骆将军、苏晓澈、之前提到的万花医者柳一枚。以及,阿鲁姑娘也被卷入其中,似是和轻尘有关。”女子出身天罗,深知唐翊尘对阿鲁的爱护,爱屋及乌不免对她担忧起来。女子略一失神,赶忙回过神来继续向墨留香汇报:“不知为何,这几人竟然莫名其妙的交起手来,似是各自为战,又像是彼此相援……”

      “伊藤雅果然厉害!”墨留香轻轻的摇摇头,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她对人性太过了解,利吅用人自身的性吅情布局……真是让我自愧不如啊。”他顿了顿,面上浮起诡异的笑容:“正是如此,这个局才让人有破吅解的兴趣啊。”

      “府衙之事虽有变化,但现在局面还在先生预料之中。”女子看看墨留香,犹豫了片刻才轻启樱吅唇:“洛阳西市的情况却是……意料之外的棘手。”

      “哦?”

      “除了谢云流这个问题之外,此间的变数简直一言难尽,请先生立即动身。”

      墨留香微微一惊,心月狐做事向来有条不紊,此时为何显出如此焦急。虽说有谢云流这样的宗师高手在,但也不至于令她显出如此仓促的神情。

      “先生,本该离开洛阳的旷将军……竟,现身在西市……”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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