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黄沙远上天外天》绍子衿

79、第十章 西市风波（下）

　　女孩子看这招式诡异，忙不迭的向后退去。这一退之下气势稍挫，刁老四借着这个机会将暗器遮天蔽日的攻杀过来。女孩子刚才凭着一腔气势快剑逼得刁老四节节后退，不免骄傲大意了些，此时刁老四暗器无孔不入，她招架起来也颇为棘手。占据上风之时倒不觉得如何，一旦落了下风，真气将尽体力不足的问题就渐渐显露出来。

　　刁老四身经百战，看到女孩子鬓角香汗淋漓，身法挪动间稍显滞涩，不禁心头大喜，随之大骂自己愚蠢。自己和熊老三的武功内力远在两个小姑娘之上，只是先前未尽全力，反倒被两人牵着鼻子走。他明白了这个道理也就不慌不忙，用暗器远远驱赶着女孩子来回躲避，不为伤人只是不断消耗她的体力真气。

　　女孩子的身形越来越慢，只好借着沿街摊位板车立柱稍稍躲避刁老四的暗器。刁老四打的顺风顺水，大大出了一口闷气。女孩子娇弱的身形此时在他眼中如同俎上鱼肉，忍不住色心大起风言风语的调戏起来。先前被打的几个泼皮看出女孩子此时落在下风，也围在一边和刁老四一唱一和的调笑。女孩子气不过忍不住要抽空回击几句，但是小姑娘再如何牙尖嘴利，也比不上那边七嘴八舌。女孩子满腹怨气，偏偏被暗器压制的发作不得，心神紊乱之下更加显露败象。

　　小鱼看到女孩子这边情形危机，纵马向这边赶来，人为至却已然漫天都是暗器破空之声。刁老四对小鱼还是有几分忌惮，扬手也是一蓬暗器将小鱼的暗器截了下来。两簇暗器在空中相互碰撞乱飞，两旁来不及躲避的小贩不幸被余力未绝的暗器波及，手臂额头难免被擦刮出伤痕，一个个怪叫着仓皇躲避。

　　刁老四抵挡住一波暗器之后，突然发觉一个红灿灿香喷喷的圆珠子向自己袭来，不由得心头一紧。他的暗器功夫偷师唐门，知道唐门多的是新奇凌厉的机关毒药。从常识上看，越是鲜艳精致的越是可怕的机关，越是香气弥漫的越是恐怖的毒药。这个叫小鱼的女孩子虽然手法稚嫩，但用的暗器却是唐门正宗，这个珠子自己未闻未见，多半是唐门新近研究出的杀招也未可知。他深知唐门暗器的可怕，不敢大意，当下屏住呼吸不去闻那香气，挥舞衣袖凌空裹住那颗红色的珠子。刁老四袖子一拂之下用了暗劲，柔柔的托住珠子不会碰触机关，就算这珠子是装满火药的霹雳弹自己也能安然无恙。与此同时，刁老四轻功让开后续射来的几颗红珠，这一套动作连贯写意，连他自己颇为满意。刁老四站在安全的地方，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接下的暗器，适才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这哪里是什么新式暗器，分明是一枚糖葫芦！香气是山楂的果香和糖稀的甜香，红灿灿的颜色现在和着糖稀黏在自己的袖子上，粘乎乎的分外惹人心烦。刁老四脸色铁青，气急败坏的冲熊老三大喊：“三哥，那丫头没暗器了！”

　　熊老三大喝一声，身形猛地加快，裹挟着风雷之势向小鱼冲过去。小鱼激战之下暗器已然用尽，方被刁老四叫破，又遇上熊老三气势汹汹的样子，一时间手足无措呆立当场。用剑的女孩子趁小鱼出手之际稍作调息，此时看小鱼情形危急，娇喝一声腾身而起，人剑合一向小鱼面前劈去。熊老三看女孩子剑势飞快，多半能在自己感到小鱼面前之时截下自己。但自己收势不及，只好运足内功硬生生的向剑撞去。刁老四在一旁暗叫可惜，纵然女孩子能过剑伤熊老三，自己只怕也要受到极重的伤了。

　　眼看着就要出现两败俱伤的局面，此时一个身影迅如电光闪到两人中间。来人衣袖飘飘，剑不出鞘点上熊老三攻来的拳头，顺势向外一带。熊老三只觉一股巨大的黏力扯着自己，攻向两个女孩子的拳头就被来人转向一边。熊老三冲劲未绝，膝盖上又被来人用剑鞘一拨，自己莫名其妙的被自己的力道绊了个趔趄，滴溜溜转了几圈才消除余力，摇摇晃晃的站住。定睛一看，来人不过是个容貌俊朗的少年，身披一袭鹤麾羽织，刚才出手精妙绝伦，更衬出些许仙风道骨。

　　女孩子在空中哇哇叫着“小心”，但还是收势不及，连人带剑斩向少年道士的后心。少年不慌不忙，转动手上连鞘长剑探向后颈，堪堪架住女孩子劈下的长剑。双剑相交并无金铁碰撞的声音，少年剑上带着柔劲将劈斩下来的力道悉数引到自己身上，劲透双足身形陡然加快。少年道士借此冲力转向女孩子身后，用剑脊稳稳托住她的腰肢，扶护住她的平衡。

　　虽然围观众人并未能看出这借力打力的精妙功夫，但少年道士这几下兔起鹘落，挥洒间有着说不出的潇洒，让周遭众人无不声如雷动的喝彩一句“好”。

　　少年道士面色显出些许腼腆之色，却故作老成的对熊老三一揖：“江湖争斗无非一时意气，阁下身手高明，何必为难一个女孩子？”他言罢转向女孩子，口中念叨：“纵然言语不合，也不必非要生死相搏……咦！”

　　女孩子和少年道士面面相觑，脸上都有惊异之色。小女孩呆呆的看着少年道士，半晌才试探着叫了一声：“师兄？”

　　少年道士怔了怔：“小和和？”

　　少年话音方落，女孩子便乳燕投怀一般扑了上来，雀跃的跳着：“真的是你啊！师兄！”

　　少年道士正是姜听雨，这个女孩子自然就是曦和，姜听雨被曦和猛地抱了一下，只觉得胸口隐隐作痛，他正在诧异曦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千头万绪却不知从何问起。正在思忖之间，小鱼突然大喊一声：“小心！”

　　姜听雨闻声心头警起，轻轻将曦和推开，回身长剑探出旋转如盾，弹飞了几枚暗器。与此同时，一个山一样的身影向自己冲撞过来。姜听雨不慌不忙，脚下剑气涌出，迈步向后缓缓退去。

　　熊老三正在挥拳抢攻，但是突然间脚下如坠泥沼，几乎迈不开步子。他看姜听雨离自己不远，赶忙挥拳打过去，却不防姜听雨退后一步从容躲开。熊老三连忙前进一步，但双足犹如被人拉扯，终究慢了些许，让姜听雨又从容躲开。熊老三不服气，继续挥拳进击但还是打了个空……姜听雨退了七步，熊老三打了七拳。这七拳拳拳打空，使得真气逆流猛地撞回自己胸膛，就仿佛自己打了自己一拳一般。熊老三蹭蹭后退好几步方才站定，气息粗浊胸口一起一伏的喘息着，丹田之中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周围围观的众人不通武学，只看着姜听雨游庭信步般躲开熊老三的拳头，更是一招不发迫得熊老□□回原位一副受了内伤的样子，无不面面相觑，就连熊老三自己也不免露出惊骇之色。

　　熊老三能雄霸洛阳一方，绝非侥幸。但他一身实打实的功夫，但是比起这个少年道士居然像是差了一线！那个少年道士看上去面容稚嫩，也不过是弱冠之年，这样的武功修为委实让人羡慕。熊老三念头一转，自己常听老大说过，道家重在内修，得道之人经历许多岁月也宛若长生不老一般。这个道士莫非并不是自己以为的少年人，而是得道高人？熊老三越是胡思乱想的猜测越是恐惧，心头暗自萌生出退意。

　　姜听雨自己也微绝诧异，他自下了纯阳便远赴大漠，沙场厮杀并未觉得自己武功高在何处。与纵横沙场的天策铁骑相比，自身反而稍显羸弱。之后接连遇到旷修，苏晓澈，轻尘，骆子逾……只觉得自己武功在江湖上不过泛泛，但却不想居然对付熊老三如此轻松，一时间也觉得有些蹊跷。

　　说起来也怪不得姜听雨，纯阳一脉重在内功剑法，沙场对敌实非所长。况且他所遇到的几人无不是当今出类拔萃的高手，所以对比之下才误以为自己武功平平。姜听雨本就是金虚真人卓凤鸣亲力教导的弟子，内功剑法无不是同龄之中的翘楚。他此次大漠一行历经生死，武功修为和临阵经验都有了不小的飞跃。与旷修一路同行随口畅谈武学，印证平日的一些想法，对武功见识或多或少有些裨益。加之苏晓澈用医蛊灵药为之调养，内功真气早在不知不觉中也有了质的提升。

　　姜听雨不知自己武功精进，只当时熊老三在故意示弱，一时也不敢贸然出手，两人便远远相对而峙。曦和在一旁看到姜听雨大显威风，不但觉得解气也找到依靠放下心来。她心情大好，也不再紧张，转过头冲熊刁两人扮个鬼脸，然后底气十足的哼了一声。

　　刁老四皱皱眉头，脸上堆出一丝笑容，他手摇折扇缓缓向前，和熊老三并肩而立。原本两人不过是看到宝马美人起了觊觎之心，但却不想两个小姑娘却弄得自己两人灰头土脸。眼看着尘埃落定，却偏偏节外生枝插进来这个棘手的小道士，一时间倒有些难以收场。若是不能找回面子，北邙六鬼的招牌就要砸在自己两人的手上了。

　　刁老四素来擅长狡计，谈笑间心头已经拟好了几个对策。他微笑着对姜听雨点点头：“这位小神仙好俊的功夫，不知道怎么称呼啊？”

　　姜听雨闻言看了看这个一脸奇怪笑容的文士，轻轻一揖：“在下纯阳金虚弟子，姜……”话音未落，几枚泛着碧落光芒的细小毒针，已经无声无息迫近眼前！

　　姜听雨的话语戛然而止，闷哼一声身形向后翻倒。在曦和和小鱼的尖叫声中，宛若一只大鹄跌落在尘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