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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银时空|白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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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厨房里传出叮叮当当锅瓢碗筷的碰撞声,大厅里的孙坚摇摇头,只要孙策一进厨房就会这样。
他的两个儿子,都是个性鲜明。
孙坚坐在沙发上,眯起眼,透过窗户的玻璃望向厨房里折腾的两人,嘴角缓缓浮起笑意。
“父亲,我回来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孙权风尘仆仆走到他面前,低头,毕恭毕敬。
孙坚歪了歪脖子,像在思考着什么问题,几秒后,才板着脸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仲谋,辛苦你啦,今天你大哥跟小楼亲自下厨特意给你做菜呢,上去收拾一下,一会开饭。”
“是的。”他疑惑地扫了眼外面厨房的位置,然后慢慢走上楼。
厨房里。
孙策不慎将已剖腹的鱼掉到地上,捡起,又一下手滑整条摔回装满鱼腥血水的洗盆里,溅了旁边小楼一头一脸。
正在切蒜的她缓缓转过头来,湿湿的留海流下几行淡红的水痕,微笑道,“总长,其实我今儿出门已经洗过头,不需再洗了。”
孙策窘得手忙脚乱,急急伸手去抺她脸上的血水,“对、对不起哦!我平时野外烧烤还行,但一回到家里碰到这些杯碗盘碟的就……”
“呵呵~”
她很涵养地笑,忽略脸上的那片闪耀着光芒的鱼鳞吧。
孙策吸了口气,悄悄抺走。
厨房里充斥着扑鼻的鱼腥味,孙策杀鱼可以弄得像杀人一样,身上溅满了触目惊心的血迹,小楼湿了大半身,无言地切菜,“总长,你还是别碰厨具了,否则厨房会酿成惨剧,我俩会成悲剧。”
孙策坚定摇摇头,握起满手血腥,“我会克服的,其实厨房跟野炊是一样道理!我就不信搞不定!”
年轻人啊,就是心浮气躁。
半晌后,当怒不可遏的二少一拐一拐冲进厨房时,哇,水淹哎——
厨房地面积水漫过脚踝。
“你、你们在搞什么飞机!”他退回门外,朝里面正埋头研究水龙头的两人吼道。
孙策满头大汗地说,“仲谋,水龙头坏了!快找人来修!”
“好端端怎么坏了?”二少看他大哥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连抓狂也忘了。
“呵呵,没哎,就刚才一下子使劲,它就坏了,不停喷水出来,哇——”刚说着,一股水柱喷到他脸上。
小楼两手用力堵上龙头口,朝外面发愣的人嚷,“杵在那里干嘛!要不来帮忙,要不叫人来帮!”
二少一看到她,生生咽下一口气,但先忍着,一拐一拐小心翼翼趟过去,恶狠狠朝她喝道,“滚开!”
小楼看了他一眼,马上松手,拽过孙策躲到一边,冲天的水柱射向二少,立马成了一只落汤鸡。
“楼!可!”二少怒气冲冲咆哮,却发现眼前没人,定睛一看,只见那女人和亲爱的大哥躲到厨柜后,两人一脸庆幸。
二少觉得在他有生之年,一定要想方设法整死这个女人,否则这辈子会留下阴影。
修理水龙头这种事,其实是讲技巧的,恰好二少是个有技巧的人,所以三两下就修好了,拧开水龙头,滔滔不绝,非常顺畅。
其他两人才松了口气,从厨柜后走出来,“看不出来哦,不错嘛~”
“楼可!”盈绕在二少心头的怒火终于爆发了。
孙策适时档在楼可身前,安抚他二弟,“仲谋,别这样,会吓到人家女生呢~~”
二少七窍冒烟,“你见过哪个女生往男人内裤上吐口水!”
“……”孙策表示思觉失调,听不懂。
后面的小楼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先整理一下这里吧,然后凑合把菜弄好,都快下午了。”
孙策点点头,开始整理一地狼藉。
但二少梗着脖子,伸出一只手指指着小楼,“我觉得你是一个灾星,专门来毁灭我孙家的。”
小楼心道,其实相比起你家,我更想毁灭你。
孙策头大,看着横眉竖眼的二弟,不知咋的他老跟小楼过不去。
不过想来,二弟他孤癖成性,又乖张,与其他人都合不来。
跟小楼互看不顺眼,似乎也正常。
这么想着,他打圆场搂过二少的肩,“嘿嘿,你们先消停下来吧,先做饭好伐,我都饿抽了。”
“哼!”
……
这顿饭,他们吃得别开生面,波涛暗湧。
孙权在威严的父亲和专护外人的大哥面前不好发作,只好打落门牙和血吞,整个用餐过程都用一种杀父仇人的眼神怒盯小楼。
小楼直接无视他,悠悠吃饭,不时向夹菜过来的孙策低头道谢,吃完之后张伯已经恢复正常,有人来善后了,于是她依依不舍向孙坚孙策道别,拍拍屁股走人。
离开孙家的时候,楼可的心情飙到一个最高指数,天很蓝,地很绿,人很猥琐。
她踏着欢快的拍子回家,二少回来了,那么雷克斯也到家了吧。
路过市集的时候,她没有进去,江东义讨军凯旋而归,今晚孙策他们应该会去庆功,所以不需做饭。
她停停走走,对了,今天没开车来,感觉路特别长。
走了好久,腿又酸又累,以往步行只需25分钟的路程,今天整整一小时,仍未走完。
她望向四周,路上一个人也没有了,天开始暗下来。
不一会,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沙沙沙,像是晶莹的玻璃珠掉落的声音,四周慢慢地弥起白雾。
很快地,周围雾茫茫的一片,她犹如至身于云山雾海中,不知是日是夜,根本看不清方向。
小楼停了下来,对着腕上的幸运绳说,“楼可你这只猪。”
“澎!”
小黄一现身便用很严重的语气说,“楼可,你这次死定了!”
她心头一抽,“你是不想看到明天的太阳吗?”
“啊啊!来不及了!”这货急得上窜下跳,畏惧看着远处重重迷雾,小眼睛一瞪,嗖的跳上她的肩头,“嘘!别暴露我!”
说完,他安静地横伏在楼可肩上,不再发出声音。
“喂!你别在我身上放屁哦!”小楼使劲抖了抖,发现这家伙完全静止在肩上不动。
正要发作,便听到前面隐隐约约有脚步声传来。
四周的雾更大更浓密了,她勉强看到三米开外的地方,还在路上。
如果到了这种状况,她还认为自已在回家的路上,那就真是脑缺钙了。
她不知是什么时候走错了路,也只能一直无尽头的走,等待该发生的事。
小雨慢慢散下,沾湿了她的卷发,显得越发贴服在肩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应该是个女人。
小楼凝神以待。
一个人形黑影慢慢出现在迷雾里,撑着伞,越来越清晰,最后,是个面容姣好的女人,脸色有些苍白,僵硬,但眉目如画,很漂亮,长发及腰,撑着一把油纸伞,婀娜多姿缓缓走来。
看见楼可,女人显得很惊讶,表情有些慌张地走过来问,“这位小姐,快天黑了,怎么还在路上晃呢?这里很危险的!”
小楼默默看着她说,“我迷路了。”
“你要去哪里?”女人好奇地问。
楼可指了指前面,“江南路。”
“这样啊。”她有些痛惜地打量楼可,将纸伞挪到她头顶,笑了笑说,“我正好也去江南路,你没伞,不如带你一程吧~”
女人笑着,整张脸都生动起来,颇为友好地邀请。
小楼点点头,“谢谢。”
她不客气地靠近女人一些,两人走入迷雾。
由于气氛诡异,小楼不时观察一下身边的人,肩上的小黄像雕像一般,一无动静。
但女人似乎是个话匣子,不断跟她扯东扯西,一会说天气多变,一会说江东现在战况激烈,还有她的儿子,说起她的儿子,她脸上漾起幸福的光芒,冲淡了不少生硬,儿子能干,杰出,立下赫赫战功,她又怎样的含辛茹苦一手带大他……
路越走越长,小楼的心越往下沉,实在是没兴趣听她说,但又不能不听。
最后,她终于忍不住问,“那后来怎样了?”
女人不过30多岁的年纪,根本不可能有一个屡立战功的儿子,小楼憋不住插腔。
闻言,女人静了下来,缓缓转过头来,长长发丝遮住了大半张脸,凄冷地冲小楼一笑,“最后哎,我终于跟儿子在一起了,永生永世不分离。”
小楼打个寒战,脸部肌肉抽搐半晌,硬是压下恐惧的心理,心脏打鼓似的狂跳,强笑道,“是、是吗?真恭喜你了……”
女人静静瞧她几秒,脸上涌起骇人的狞笑,“单单嘴上说是不够诚意的,不如把你身上这层皮给我吧~~”
她惋惜地摸摸自已的脸,“这张是挺好的,但被儿子识穿了,他开始厌倦我了,所以,我要找到新皮囊。”
女人说着眼珠一转,死死瞪着小楼,惨白的五指伸过去摸她的脸,后者吓得后退一步。
“你为什么要怕?我儿子很英俊的,对女人很体贴,如果是你这张脸,他一定会满意!一定会再次爱上我的!!”她的目光中充满了疯狂和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