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花开》果贝

27、第 27 章

　　以前没线索的时候，汪芷静望穿秋水也等不来一丁点儿消息，现在，曙光乍现，八方头绪也扑面而来，
　　冯莉给她回电话：“那当时莫思樊象个‘空中飞人’，出境有俄罗斯、韩国，国内密度最高的就是京沪，我看飞行记录，有时上午还在北京，中午就去了上海，晚上又回北京……”。
　　汪芷静想起他曾说过类似的话，两相印证，倒也没有意外。
　　有问题的是梁西娅。
　　“十月三十号、十一月二号，她有墨尔本的出入境记录。芷静，按你的说法，她那个时候应该正是临产期耶！如果真是她本人，也太惊悚点了吧？”冯莉在电话那头大惊小怪叫。
　　她当然该大惊小怪，无论是铮铮的真实出生日期，还是证件登记出生日期，都不可能令到梁准妈妈在那期间出现那样的飞行记录，除非……
　　梁西娅根本就没生孩子。
　　换句话说，铮铮不是她生的。

　　汪芷静冷冷想，经历了休憩室带来的震撼后的她，不觉得还有什么可以让她更惊悸了。

　　“芷静，喂，芷静，你在吗？”久没听见她回应，冯莉以为是电话没信号了。
　　“在，”汪芷静吸口气，稳了声音说，“谢谢你，小莉，你查到的信息太重要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咳，咱俩还用得着这么客气？看样子铮小少爷的身世是有古怪，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呢？”
　　是呵，就算铮铮是她的孩子，她又能怎么样呢？无论财力还是地位，她和莫梁二人摆明就是天渊之别。三年前人家碾死她如同碾死一只小蚂蚁，三年后，她也不过仍然只是只蚂蚁。

　　但是，好歹小蚂蚁也算是经了三年的风雨，长大了三岁。

　　三年，铮铮都这么高了！
　　想到铮铮，汪芷静眼眶一热，回首看正在认真瞅小乌龟吃菜叶的孩子，满心辛酸和喜悦调和成正在发酵的醇酒般，有甜有辣，有苦有涩。
　　终于，还是找到了！
　　汪芷静再次泪流满面。
　　“小静，芷静！”冯莉心想今天的手机信号怎么这么差。
　　“在。”汪芷静吸吸鼻子，拂去泪水。冯莉问她接下来怎么办，接下来，她当然要要回自己的儿子，她要弥补他缺失了三年的母爱，和他一起沐浴阳光雨露，在烦恼中成长，在成长中体味快乐，领悟幸福。
　　她一定要做到！
　　这是撑着她能度过这一千多个昼夜的信念和支柱。
　　只不过，莫梁二人不是普通人，即便是走法律程序，她也没有任何证据和理由、身份要回儿子。想要就这么把铮铮牵回家，母子俩平平静静过活，无疑是，痴人说梦。
　　汪芷静认识得很清醒。

　　咳嗽一声，她慢慢收敛尽所有的激动，沉了声音问冯莉：“你能不能把海宁的电话号码给我？”
　　“当然，不过你怎么突然想起他？”冯莉以为她终于被自己的撮合说动了心，欢喜之余，还是愕然，刚刚还在谈儿子，怎么一下子就转到了男朋友身上？这跨度未免也太大了点吧。
　　汪芷静明白她的意思，不过她不想解释，也不想告诉冯莉在即将展开的夺子战中，海宁作为一颗冉冉升起的司法新星能起到的作用。从某种意义而言，身为大学同学兼闺蜜的冯莉，是她唯一仅存的最青春年华、最美好时光的剪影，她舍不得拉着她湮没入黑色的算计与争斗中，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冯莉能代替她永远单纯、永远快乐下去，因为，她自己，已注定汹涌。

　　和铮铮一起研究小乌龟直到小富姐来敲门叫吃饭。
　　三个人和谐快乐地正要把一餐饭吃完时，听见汽车入库的声音。
　　小富姐看看已快精光的菜盘，脸色一垮：“糟糕。”
　　确实很糟糕。莫思樊夫妇几乎就没有回家吃晚饭的习惯，无论是之前的戚阿姨还是小富姐，全是掐着人数做菜，以吃饱吃光为原则，谁会想到他们会踩着饭点回来呢。
　　等到莫思樊进屋时，小富姐只好惨着一张脸上前解释。
　　“要不，您稍等一会，我重新炒两菜。”她小心翼翼地说。感觉自从前两天汪芷静带着铮铮去了莫思樊公司之后，那人的脸色臭了很多，但对待汪芷静的态度却没有什么改变，依旧那样信任加放任，想来要他冤有头、债有主地找回气场是不现实的了，但是，脾气撒在其他人、特别是自己身上的可能性，倒是极大极大。
　　莫思樊瞟了眼自他进来之后只是礼节性叫了声“莫先生”，便不再吭气的汪芷静，淡声说：“不用了，在门口熟食店帮我切份卤牛肉，煮碗面条就行。”
　　小富姐脚踩风火轮而去。
　　汪芷静扯了张纸巾递给铮铮，让他自己把嘴上残留的饭粒擦去。小家伙把自己的嘴擦干净之后，又象块牛皮糖一样非要爬到她腿上坐着，装模作样地帮她擦。
　　“顽皮。”汪芷静莞尔之余，嗔怪他说。
　　铮铮低头找小乌龟，“顽皮，姐姐叫你。”
　　汪芷静忍不住大笑起来。
　　桌对面坐着的莫思樊静静看着她俩。
　　“铮铮真是古灵精怪的。我经常怪他顽皮，于是，他就给小乌龟起了个名字叫‘顽皮’，再责备他的时候，他就假装我是在叫小乌龟。”
　　铮铮在汪芷静似贬实褒的夸耀中得意洋洋地左右摇摆身子。
　　莫思樊面无表情眼都不眨地看着她们。
　　呃，好吧，汪芷静承认她讲的笑话有点冷。
　　讪然一笑，她拍拍铮铮的小屁-股，“走，我们去散个步。”

　　“你还是不打算解释？”莫思樊平静的语声止住她。
　　汪芷静有些愕然，解释什么？想了想，哦，那天晕倒在他办公室的事？不过这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她体质弱，受了凉，大姨妈来了，母亲的忌日快到了……总不是可以扯出千百个藉口，再又说，她晕她的，关他什么事？她都还没有缠着他索问调查进展的事，他又是哪点想不通来玩找碴游戏？
　　满腹愤懑，脸色上便显得没那么好看，刚巧铮铮来牵她的手，小手捏着她的两根手指摩挲来摩挲去，缓缓替她拭去了所有影响计划的情绪，留下理智标签般贴在脑门。
　　汪芷静低下头，避免被他看见一脸的厌烦，“对不起，莫先生，那天我肚子疼，给你添麻烦了。”
　　莫思樊一怔，“你说什么？”
　　“我肚子疼，大姨妈来了，行不行？”她抬起头，不耐上涌。
　　莫思樊就这样看着她，脑子里闪现出她自从在他办公室晕倒之后，这两天避他如蛇蝎的模样，再加上眼前竭力掩饰也掩不住的厌恶，他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只能跟着直觉相信是因为她攀上了梁西娅那条船的缘故。
　　蠢！
　　他本能的怒其不争。
　　“我说过，你不用象得了道歉强迫症一样只会说‘对不起’三个字，选择权在你自己手上，你完全可以为一些蝇头小利转向，但是，记住我的忠告，在你决定转向之前，先睁大眼睛认清楚，值不值得，有没有价值。”
　　现在，换汪芷静愣怔了，这是哪跟哪？
　　“我夫人的那部手机，就算再值钱，也只是个二手机。”莫思樊终于忍不住语带嘲讽。
　　当然，可能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这同样是种换了方式的沟通和提醒。

　　原来两人一直是鸡跟鸭讲。汪芷静大悟。
　　真是难为他肯放下傲慢，警醒一个有可能会跑到他自己夫人阵营里的小阿姨！
　　汪芷静心里讥笑，脸上却渐渐转软。这几天，她不停告诫自己要努力抛开三年前的阴影，不管面对的是张思樊、李思樊，要思樊还是莫思樊，都要沉着，要温和，要麻痹敌人保证计划顺利进行。
　　看着他经历一整天工作折磨后依然努力张扬出锋锐和神采的脸，汪芷静拼命给自己打麻醉：不是他，不是他，他不是超人，不可能在门扇里一转，就从里到外焕然成神。
　　就这样提出了绵软得近似求和的笑，“莫先生，我想你误会了，莫太太很高兴铮铮在派对上的出彩，硬要奖我一块劳力士，我推辞不了，又觉得那表太名贵，实在不是我这样的阿姨配戴的，这才请莫太太换成了她用旧的手机。没有别的任何含义。你要是认为不妥，等她回来我就还给她。”
　　她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熨过他心底，真实而又恳切，突然就这样令到莫思樊很为自己的这趟子脾气感到不好意思。他的眼掠过她抱着铮铮的手，露出衣袖的那截手腕粉白细瘦。
　　嗯，她的确不适合什么ROLES，甚至，连表都不适合戴。那样的手腕，也许只应该挽一串不大却均匀的珍珠，细白如肤，温婉似人。
　　莫思樊硬生生转回目光，虚咳一声，将连自己都发现了的失态掩饰过去。
　　汪芷静却捉住了他一闪而过的歉然。
　　这时候不抓住机会是傻子。
　　“莫先生，我能不能提两个建议？”她夸张出斟酌问。
　　“你说。”连莫思樊都没想到自己的声音可以这样温和。
　　“铮铮有这么大了，需要逐渐溶入社会和其他小朋友打交道，学习规则，你们，有没有考虑还是让他上幼儿园？”
　　莫思樊沉吟。
　　“我不是想躲懒或者闪人，莫先生财雄势大，我还指望你能帮我找回儿子，在你不需要之前，我肯定会安安心心把铮铮带下去。我只是担心铮铮的圈子里只有父母和我，过于孤单，对他的成长不利。至于你之前说他上幼儿园时遇到打架什么的问题，据我所知，许多刚进园的小朋友都曾有过，老师会帮忙他克服，实在是捅了大篓子，那也是男生的成长过程中免不了的，作为他的阿姨，我会去处理，不给你们添麻烦。”汪芷静读懂了他的迟疑，赶紧声明。
　　莫思樊晒然一笑，干脆也不再遮掩刚才一闪而过的犹豫，“你把我所有的顾虑都考虑到并且打消了，那就去上吧！不过，我不是‘你们’，我是铮铮的爸爸，遇到事，我们一起处理。”
　　“另外，”汪芷静紧紧盯着莫思樊已经放松下来的神态，更加谨慎地说，“你觉不觉得，铮铮更习惯戚姐的饮食？毕竟，阿姨换来换去，戚姐却从他出生始就陪在他身边。”

作者有话说

　　大家喜欢就好，都来玩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