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花开》果贝

46、第 46 章

　　姚立晨好难得好难得早早睡一次，可是，还来不及美美体味睡眠的香甜，就被电话给闹醒了。
　　来电显示是莫思樊的电话。
　　他深了目光想了会，慢慢滑指接通。
　　“姚立晨，我给你次机会解释当年那件事，听清楚，就这一次，如果你不说，以后，我也绝不会再听。”莫思樊劈头就极为强势地下通牒。
　　“当年哪件事？”他装糊涂。
　　“不说是吧？”莫思樊准备挂机。
　　“思樊，”姚立晨止住他，长长叹口气，带出笑意说，“我一直在等你给我打这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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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四点，秦海峰接到莫思樊的指令：“上班后首先清理Laily手上的工作，通知她谈话的同时，处理她的电脑，删除OA系统上的全部权限，由人事部同事监督带走个人物品。”
　　“不是说等‘世佳’的事了结了再处理她吗？”秦海峰诧异
　　“梁西娅都已经抛弃她了，我们还留她干嘛？”莫思樊轻描淡写地说。
　　秦海峰知道，莫思樊指的是Laily把三亚之行告诉梁西娅，从而引出她公然去幼儿园争夺铮铮的事。想到安排好的计划，他有点犹豫，迟疑着说：“莫总，西矿那项目……是块硬骨头，如果没有了她向对方传递假消息，正面对垒，我们，不一定会赢，就算能拿下了，相信付出的代价也不会小。要不……”
　　“没用了。”莫思樊面沉如水，“我和她博弈了四年，四年，真真假假，断断续续，到现在，她有多了解我，我就有多了解她。这次她敢明目张胆地去幼儿园抢铮铮，就做好了暴露Laily的准备，不管我有没有反应，她都已经，抛弃Laily了。”
　　秦海峰默然，他必须承认莫思樊说得对，即便他们想装傻，聪慧可人的梁西娅也不会相信。
　　“好的，我明白了。”他点点头，补充说，“就按之前商量的那样，调苏豫回来接替她的工作。”
　　“不好。”莫思樊急声反对。
　　呃？秦海峰有些惊讶：“我们当初毫无理由地把她从总秘办调去行政部，不就是想打磨打磨她，为接替Laily作准备吗？这都快半年了，她在行政部任劳任怨，安分守己，也是时候归队了。”
　　莫思樊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对方是一直搭档干至今的秦海峰，想了想，他还是坦白了：“你很清楚关于所谓汪芷静是小三上位的流言，就是从行政部传出来的。据说，苏豫推得很是带劲。”
　　秦海峰哑笑：“莫总，你不也时常开玩笑说，非议老板是员工福利吗？姑娘们工作压力大，嘴上有点嚼头也可以算是种调剂，无伤大雅，无伤大雅。”
　　说着说着，他心里打起鼓，不清楚自己在听到那些绯闻时哈哈大笑的声音有没有流进莫思樊耳朵里。
　　“是的，一点嘴上的非议而已，有什么关系？”莫思樊淡了声音，想起公司上空飘浮着的关于他“公子哥儿出身”、“能有今天全靠太太出钱出力帮衬”、“莫太太秀外慧中，甘居幕后扶助莫少”等种种风评，嗤声一笑，“你是了解我的，就算千夫所指，我也没有丝毫兴趣去理睬。但是，”他话锋一转，“汪芷静不行。”
　　记忆中，这还是秦海峰第一次听莫思樊如此郑重如此严肃地评议流言。
　　“莫总，”秦海峰小心翼翼问，“你该不会，打算让她替代Laily的位置吧？”
　　莫思樊一怔。继而有些生气：“你脑子里想些什么玩艺？”
　　那就好。秦海峰长松一口气，想起半大不小的女儿经常遛出嘴的“狗血”二字，心想，幸好不是自己猜想的那样，否则，未免也太名符其实的有点……狗血了。

　　一个大学辍学、压根就没进入过上层职业社会的女子，没有经验，自然谈不上能力，莫思樊却执意要她接触公司为大家所认识，同时，还不容许核心层里有人看不起她……
　　秦海峰摇摇头，只能说……
　　莫思樊和梁西娅，两人迟早会说拜拜，汪芷静身为莫铮的生母，先机尽占，再加上恬静淡泊的性格，要说莫思樊起了什么正经心思，似乎也是件说得过去的事。
　　想到此，秦海峰一乐，心里盘算等汪芷静回来之后，要对她好点，再好点，指不定哪天人家就会晋级成老板娘，到时候，锦上添花的事可是人人都会做、都可以做的。
　　而他之所以能在众人之中脱颖而出，当然就是因为，把那些其实很容易的关键活，做在前面。

　　远在千里之外的汪芷静，自然想不到她就这样在莫氏二号人物心里升了位份。沙滩屋离海很近，枕着“哗哗哗”的海浪声，她翻来覆去想心事，一夜都没睡好，快清晨时终于寐着，不到十分钟，又给恶梦吓醒。
　　她去盥洗间洗把脸，意外撞见枯坐在客厅的莫思樊，想起他在梦里拖拽着她的脚往身下拉……不，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事！这个男人，藉口酒醉，毁了她的-身-体，和人生。
　　汪芷静打个寒噤。有那么一瞬，她想象避瘟神一样逃离开这个男人远远的。
　　可是，脑子里浮现出铮铮……
　　她硬生生地把所有恐惧和厌恶压了下去。

　　“没睡吗，莫先生？”她不咸不淡地问。
　　不知是发困还是发呆的原因，莫思樊木了一阵才转头看她，点点头，叹了口气说：“睡不着。”
　　话音刚落，又似发现了什么般，认真看着她问：“你也没睡着？”
　　汪芷静抹了把额头上残留的汗渍，有些烦恼地坐下来，“莫先生，我想你失眠的原因和我差不多，既然都睡不着，不如面对现实来谈谈铮铮吧。”
　　“哦，”莫思樊的脸上浮出丝笑，好象这个建议驱散了真正的失眠原因，“好主意，那你认为该怎么谈呢？”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必须承认你们夫妻俩感情不好，这种土壤里，我不认为铮铮有健康快乐成长的可能。”
　　莫思樊点点头。
　　“莫先生……”
　　莫思樊歪歪头，微皱起眉，“我怎么觉得这称呼有点刺耳。”
　　汪芷静愣住。
　　“莫总？”她试探着喊。
　　莫思樊面无表情。
　　“莫董？”
　　莫思樊纹丝不动。
　　汪芷静挠挠头，“莫少？”
　　莫思樊扔过来一记眼刀。
　　好吧，汪芷静承认自己愚钝。她摊摊手，无奈中夹有点不耐烦地说：“莫先生，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妥或说得不妥的地方，你其实可以直接纠正。”
　　莫思樊默了默，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那就等你先把称呼的问题弄明白了，再来和我谈铮铮的归属权吧。在此之前，”他突然毫无形象地伸个懒腰，打个呵欠，“帮我冲杯咖啡，谢谢。”
　　汪芷静大翻一记白眼，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握成拳捏了捏，最终还是吸口气，走到吧台冲了杯速溶咖啡，端到他面前，气咻咻放下。
　　“为我做事很不乐意吗？”莫思樊的声音里有少见的柔和。
　　“怎么会。”汪芷静不假思索地矢口否认。
　　“那我怎么在你脸上看到的全是抗拒？”
　　汪芷静哈声冷笑，看着他说：“莫先生，需要我帮你打个电话，叫酒店为你找一个会全力迎-合你的女人吗？”
　　莫思樊的瞳孔骤然缩紧，如梦初醒般慢慢站起身，退后两步。看见汪芷静不仅没有在意，反而象是感悟到安全般轻吐出一口气，他的身体变得僵直，眼神里也染上了一层复杂。
　　“原来，你心里始终是介意的。”他的脸色也开始变得难看。
　　汪芷静别过目光，沉默片刻，叹笑着轻声说：“莫思樊，你强-奸-了我。”
　　听见她第一次叫“莫思樊”三字，莫思樊的呼吸顿了顿，跟着，他回过神来，咆哮开：“见鬼！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比任何人都后悔那天晚上和她去酒吧，比任何人都后悔喝醉。如果可以……”他嘎然收声，眼神有些迷茫，但是，也就仅仅那么一秒，下一秒，他恢复了冷静，似是自言自语般说：“不，我不可能宁愿没有铮铮。”
　　他的话令汪芷静闪了神，是呵，铮铮！和他相比，虽然当初的伤痕依然存在，依然痛，依然恨，可人生……好象隧道里没有尽头的火车，在转过最黑暗的折点后，突然看见了光明。
　　“是不是，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会原谅？”莫思樊沉声问。
　　汪芷静希翼的神情在莫思樊还没来得及捕捉到时，就收了回去。她垂下头，低声说：“把铮铮还给我吧，我会全心全意爱他，全心全意照顾他，保证，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做得好。”
　　莫思樊合上眼，显露疲色，“这就是你宽恕的条件？除此之外呢？”
　　汪芷静没有说话。

　　房间里静得只听见挂钟很轻很轻的嘀嗒声。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雨，淅淅漓漓，交织在时针的敲击声，仿似拖延了时间的脚步般，让莫思樊有种恍若经年的漫长感觉。
　　等了那么久那么久，她还是没有说话。
　　原来，女人的憎恨，真的可以深到如斯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