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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1、 ...

  •   扶桑树底是天涯·第九章

      小花留我们住在他家里:“这附近的监视网已经被破坏掉了,你们有什么事,就在这里商量吧。”
      闷油瓶和黑眼镜有一辈子的话要说,所以他们两个睡到一块去了。
      小花给了我几盒录像带,说是如果我觉得无聊,可以看看打发时间。等我把这些带子放到录影机里后,我就明白了小花的用意。
      他是要我学会,如何去分辨我身边暗藏的眼线。
      他给我看的带子都是监控录像的视频片段。视频中,每当小花走过时,监控画面里总是有些人会作出奇怪的举动。
      说是奇怪,也不过是在一个和BB机差不多大小的东西上按几下而已。本来,这是非常细微的一个小动作,普通人根本不能察觉到。现在,如果不是小花给我的视频里,每隔五、六秒就会有不同的人做同样的动作,我也根本发现不了。
      看来小花是在这件事情上下了功夫的。他大概每天都反复研究录下了自己影像的视频,从而来确定这些暗子的具体位置。这么想来,小花费这么大周折千里营救霍老太,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一方面是出于老九门的仗义,另一方面,自然也是希望能够得到霍家力量的支持。如果没有霍家的帮助,他拿到道路监控就要困难得多。
      不过既然我、小花都被监视,那么霍家也不一定是完全安全的,也许小花和霍老太的合作正是基于这件事也说不定。
      我研究完这些视频已经快两点了,那一个细微的小动作被小花放大后,在我眼前播放了无数次。现在我就是闭上眼睛,也都是那画面。
      托小花的福,下次我在路上见到他们,一定可以马上辨认出来。

      到了我这个年纪,失眠已经是很正常的事情了,加上睡觉前看了视频,视频里的内容残留在我的脑子里,导致我在浅眠中一直在做一些散碎又不连贯的梦。我总是看见自己走在家门口的道路上,身边的每个人都在按着那个和BB机一样大小的设备……
      后来我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全身都已经被汗浸湿了。
      我长叹一口气,打算起床去冲个澡。
      才坐起来,就发现自己的身边还睡了一个人。
      刚刚从那样的梦境里出来,连气都还没喘匀,然后发现床上还睡了一个人,这刺激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我用很大的力气把他推开,他被我推到墙角里,动了动,坐起来了。
      我打开床头的灯,看清楚床上另一个人的面目后,无语了。
      想起黑眼镜曾经问我的,如果我醒来,看到闷油瓶睡在我床上,我会不会把他丢下去,现在看来,这个答案是肯定的。
      “小哥……”我郁闷道,“你不是在黑眼镜那过夜吗?”
      闷油瓶缩在墙角,显然在睡梦中被我拍醒也让他有点不爽。他呆呆地坐了半分钟,然后才回答说:“瞎子那是单人床……”
      我叹气,半夜三更爬到别人床上他还有理了?
      “那你继续睡吧,我去洗个澡”
      “……”

      第二天我睡到了十点多才醒,让我惊奇的是闷油瓶居然也还在床上。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闷油瓶还有睡懒觉属性?
      我打着哈欠出去,发现黑眼镜在客厅里看电视喝茶。
      “你怎么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花儿爷不接我们出去,我们谁都出不去,还不如好好享受一下。”
      “这里这么玄?”
      “可不是……”黑眼镜翘着二郎腿,“所以花儿爷才说这里绝对安全。”
      “对了,哑巴呢?”
      “还在睡……”我说,“要不要叫他起来?”
      “不用了”黑眼镜摆摆手,“他从和你们分开到现在,估计都还没休息过,随他去吧。”
      从和我们分开到现在?我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那有一整个礼拜了?”
      黑眼镜点头:“他有必须要完成的事要做,现在是中场休息时间。”
      “你们到底在忙什么?”我问,“你们和我不一样,你们做一件事情,一定是有目的的,你们是为了什么?”
      “抱歉,小三爷”他拍拍我的肩,“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又是这样……
      “不过那个……”黑眼镜看我露出一副沮丧的表情,连忙说,“我们最后要做的事情,没有你的帮助是不行的,所以到了需要你的时候,我们一定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
      “不过,我和哑巴还是决定先把我们对手的底牌亮给你……”黑眼镜递给我一杯茶,“我上次和你说过,张家世代要守护一个终极的秘密,让这个秘密不要被公开。而哑巴的对手,他们行动的目的却是消灭张家,然后将那个秘密公布于世……”
      “只是一个秘密?”我问,“是什么秘密?”
      “要是连我都知道那个秘密是什么,他们两股力量还有什么好争的?”黑眼镜道,“就算是哑巴,他也只是知道有这个秘密本身而已……”
      “不过对手现在暂时还没有办法接触那个秘密,而且他们也没有发现我们已经注意到了他们,所以现在,我们比他们要主动一些。”
      “一个问题……”我问,“既然他们觊觎的是张家的秘密,那为什么要对我们老九门进行监视?”
      “那我问你,你们老九门排名第一的一族,姓什么?”
      “就因为这个?”
      “就因为这个,他们就完全有理由对你们进行监视,更何况,你们老九门还有另外一宗罪。”
      “是什么?”
      “我跟你说过的,哑巴曾经联合你们的人,进行过一次盗墓活动”黑眼镜帮我满上了茶杯,“就算张大佛爷只是张家的外支,哑巴可是张家的核心人物,和他接触过,你说能不被惦记吗?”
      “和他接触过?那这么说,你、胖子、潘子、云彩、阿贵都被监视了?”我不敢再想下去。
      “没那么可怕,他们监视人,也是分等级的,那胖子等级比你低些,我和那胖子差不多,剩下的人,只需要掌握大概位置就可以了,不然他们记人都记不过来……”
      “再说,亏得哑巴是这个性格,要是他和我一样是个话痨,见人就扯淡,那我们的对手还不得集体跳马里亚纳海沟?”
      我听了,被他逗笑了。
      “不过这么说起来,目前为止,除了哑巴这种张家核心人物之外,监视等级最高的好像就是你了……”
      “真是受宠若惊……”我叹气,“不过我认了……”
      “那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黑眼镜吃了块饼干继续说,“我们的对手,虽然对那个秘密很感兴趣,但是他们最重要的任务却不是这个秘密。他们最关心的事,是如何赚足够的钱,维持他们这个体系的运行,就是温饱思□□的意思了……”
      “也就是说,如果把他们的所有精力分成十等分,那么他们用在监视相关人员上的精力,大约不到四分,而且具我所知,他们是同时在监视很多人的,毕竟当年那么大个张家,即使解体了,也有很多分支留了下来,那些分支里也许有人知道和那个秘密有关的情报……”
      “所以呢?”
      “我刚才说过了,他们撒的网太大,但是精力又有限,所以每天光筛选信息就够他们受的了,而我们在知道他们的信息网的存在后,可以利用这一点,进行一些很小的计划,他们不会发现”
      “很小的计划?”
      “对,最简单的比方就是‘用稻草压死骆驼’”
      我点点头,表示理论上我可以理解,但是不知道要如何进行实际行动。
      “如何行动,哑巴还会进一步斟酌,你知道了他们的信息网,你也可以想想在骆驼身上加稻草的办法……”黑眼镜说,“一个人的思维再灵活,也是有定式的,但是两个人的思维即使再相似,也会有不同的地方,如果有必要,我们在最后会同时采取多个人的计划,当骆驼刚刚感觉身上有重物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出力,压死它……”
      “大概什么时候会采取行动?”
      “哑巴说,要再等一年,他现在有别的事要做,在接下来的一年里,我们只能在暗地里做一些小动作。”
      “黑眼镜……”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出口,“你刚才和我说了那么多,都是小哥让你告诉我的?”
      “不相信我?”黑眼镜皱了一下眉,哑巴睡醒了,你自己问他。
      他话音才落,我就听到了开门声,然后闷油瓶就晃晃悠悠地从卧室里出来了。
      “小哥……”
      我话还没出口,他就先我一步道:“听瞎子的”
      “他的意思是,我的等级比你低,我和你接触比他和你接触安全得太多了,以后他的消息,很有可能由我来传达,如果你信得过我,就相信我”
      “我倒是想相信你……”我看了看黑眼镜,又看了看闷油瓶,“但是你不会出卖他吗?”
      “这小三爷……”黑眼镜被气笑了,“同样的问题我问你,哑巴让你帮忙,你会出卖他吗?”
      “……”我沉默不语,心说我这个问题还真是傻透了。
      “这就对了”黑眼镜继续说,“我认识他,好歹也比你早几年,要论感情,你还不一定比得过我”
      “别恶心得好像两男人在争女人一样……”
      “行,我不恶心了……”黑眼镜翘起二郎腿,“我继续看电视”

      黑眼镜说看电视,就真的坐在那看起了电视。闷油瓶在他边上吃东西,两个人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这个时候,我就开始想念胖子,有胖子在,就永远不会无聊。
      说起胖子……
      “那个,我问一声”我道,“这个事,有告诉胖子的必要吗?”
      黑眼镜听了,耸耸肩,不说话。
      闷油瓶吞下一口饼干,看了我一眼:“到胖子为止”
      “他的意思是说,你可以告诉胖子,但是你这条线,只能到胖子为止,他不能再告诉别人了,胖子有什么想法,我们要胖子做什么,都是通过你传达……”
      “为什么要弄这么复杂?”我问,“而且小哥自己为什么不说?你现在就是他的代言人对吧?”
      “别吃醋了,会长皱纹的”黑眼镜“嘿嘿”了两声,道,“小三爷,我们来做一些训练吧”
      “什么训练?干什么用”
      “让你,能更好地成为我们的战友”

      “首先,我们在最近需要你做的事情就是……”黑眼镜顿了顿,继续说,“让你假扮成你的三叔,继续经营你们老吴家的盘口……”
      “我?扮我三叔?”
      “难道要我扮?”
      “……”
      “现在先教你伪装和变声的技巧……”
      他们这种易容假扮的工作,除了需要很多特殊道具之外,更多的还是靠从小就培养起来的基本素质。如果要我去扮演闷油瓶或者黑眼镜,难度会非常得大,但是我扮我三叔,相对来说就比较简单。
      毕竟我和我三叔有血缘关系,我的身形和他非常相似,如果穿上特制的衣服,乍一看和三叔是完全没有区别的。至于声音,黑眼镜给了我一种由氦气和氧气组成的变声气体,我只要吸入这种气体,就能够发出自己衰老后的声音,让我觉得惊奇的是,这和三叔的声音确实非常像。
      “你现在就把自己当成吴三省,肢体语言、眼神、语气都要模仿他……”黑眼镜说,“三天后,我们会安排潘子和你见面,如果他在十分钟里没有认出你是假的,那你就算过关了……”
      “问个问题……”
      “说……”
      “你们是早知道会在这里遇见我,所以提前准备了这些?”
      “谁知道你会在这里啊……”黑眼镜说,“我们只是一早就有让你扮你三叔的打算,现在是提前启动了计划而已。”
      一个下午的时间,黑眼镜都在给我科普伪装时需要用到的各种技巧以及怎么应对突发事件。闷油瓶一直坐在我们身边打盹,完全没有搭理我们。

      到了晚上,小花回来后,又带了许多录像带给我。
      “我老子、也就是你三叔的录像带,你看着,好好研究,到时候整顿盘口,我会和潘子一起陪你去。”
      “录像带狂人……”小花出去后,我在心里这么念叨着,但是脸上却不敢有一丝表现。
      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闷油瓶湿着头发从外面进了房间。
      “解家房间不够吗?要我和你住一间?”
      “……”
      “小哥,你还是去隔壁和我大侄子一块睡吧”
      “……”闷油瓶不理我,只是站在我身后和我一起看录像带。
      我心里叹气,顶着吴邪的脸装吴三省,这件事实在是太蠢了……

      三天后,小花送来了我三叔的人皮面具,在闷油瓶和小花的帮助下,我终于完成了变成三叔的最后一步。
      走出小花家的门,我挺直了腰杆,把眼神里的犹豫和迷惘都藏到了外人看不见的地方。为了帮助闷油瓶,也是为了老吴家,我只能迈出这一步。
      小花的车把我接到了一个茶馆,服务员引我在一个僻静的包厢里落座,片刻之后,潘子也被另一个服务员领了进来。
      他站在门口,看见我坐在那,整个人都魔障了。我看他在那里不由自主地颤栗,心里觉得不忍,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
      十分钟,只要熬过十分钟,潘子就可以知道真相。
      我吸了一口烟(烟里有特殊装置,可以让我随时吸入变声气体),然后略带笑意,但是却又不失严肃地对他说:“让你担心了……”
      “三爷……”潘子看着我,“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三爷,真的是您回来了?”
      “是的,我活下来了……”我从椅子里站起,上前扶起潘子,“就是为了你,我也要活下来……”
      我说完这句话,潘子就崩溃了,他看了我好一会,然后开始嚎啕大哭。这是我从认识潘子到现在,第一次看见他哭。
      我安抚性地拍了拍他宽阔的后背:“没事了……”
      “小三爷说你死了……”
      “只有我最亲信的人认为我死了,我才能活下来”我放开潘子,让他在我对面坐下。
      “和我说说,最近怎么样了……”

      “时间到了……”就在潘子和我汇报情况的时候,小花突然从外间进来
      他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对我说:“通过测试。”
      “什么情况?!”潘子拍着桌子站起来,“你们在玩什么?测试?”
      “对不起,潘子……”我恢复了自己的声音,“是我……”
      “小三爷?”潘子回头看我,他的表情从震惊转变到了愤怒,继而又从愤怒变为了死水般的沉寂。
      “你们想做什么?”
      “我只是……”我说,“我只是想重新整顿三叔的盘口,所以找了小花帮忙,他说,只要我能瞒住你十分钟,我就有足够的魄力去震慑下面的人……”
      “让我冷静一下……”潘子看着我们,然后又瘫坐到了椅子上。
      他沉默了几分钟,然后才道:“需要我做什么……”

      接下来重新整顿盘子的事情,如果写下来,会是一部非常好看的小说,它既励志又悬疑,还充满了牛鬼蛇神们的勾心斗角,只是这过程太过惨烈,却又与我们所要进行的大计划没有太大的关系,如果我把其中的细节一一写出,那未免有些本末倒置。
      简而言之,在小花、潘子还有恢复意识不久的霍老太的支持下,我在初次露面收账时就给了他们足够的震慑——尽管不完全是通过和平方式解决的,潘子为此还去医院躺了三天,顺便缝了二十来针。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是拿明器稳住筷子头、喇嘛盘和马盘。
      既然闷油瓶他们要推我入地狱,这种程度的准备自然是不用说的。在我进行“模仿三叔训练”的几天里,闷油瓶凭借他的记忆,给我提供了几个危险性不大,但是油水颇丰的斗。我刚回来,带人下地的事情自然也得装模作样地来几回,幸而闷油瓶所谓的“危险不大”不是以他的标准来衡量的,几次倒斗下来,我也只是有些失血过多而已,别的都不碍事。
      在确定了吴三省“宝刀未老”,“风韵犹存”之后,各个盘口的人也就渐渐地少了闲言碎语,虽然现在的运作还远比不上三叔在时顺畅,但是也有了枯木逢春的迹象。
      潘子常常在人后向我感叹,没想到他这辈子还能再看到这些盘口重新活跃起来。
      他说,即使是三叔回来,也不一定能把几乎崩盘的盘口整合到这种程度。
      他帮我总结说,三叔的成功,靠得是他的魄力和气场,他不相信任何人,但是却可以利用任何人为他卖命,因为他知道每个人的七寸在哪里。
      而我,我有现在的成绩,是因为我愿意相信任何人。不管是小花、闷油瓶、黑眼镜还是胖子,甚至是霍老太,我虽然对他们有着猜忌,但是更多的却还是信任。
      当然,这并不是潘子的原话。
      潘子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但是他经历的事多,遇见的人也多,因此他说的话虽然糙,但是却句句在理。
      到了现在,我终于发现,不管遇到怎么样的困难,只要你还拥有一个可以绝对信任的人,那么,这就一定不是绝境。
      而且,我不止拥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这就是我现在最大的财富。

      我重新以自己的面目回到杭州的铺子时,王盟看见我差点哭出来。
      “老板……”
      “怎么了这是?”我问他。
      我在回来之前经历了好几天的人格转换训练,变回吴邪的过程居然比变成吴三省的过程更让我揪心,总算现在已经能用自己的语气说话了。
      “你说你不会失踪,结果才在杭州待了三天,你就又不见了,这次一走,又走了两个多月,你说你走就走吧,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我无语,心说还好我提前给他发了工资,不然他真的可能被我逼到弹尽粮绝。
      “老板,你以后就算要做什么,也提前通知一声行不行,算我求你了。”
      “抱歉抱歉,实在是情况紧急……”我干笑了两声,“以后我尽力。”

      虽然按照小花的判断,闷油瓶的对手对我们进行的监视仅限于“道路监控”的范围,但是考虑到我和闷油瓶走得近,又是老九门的后人,监视等级比较高,不能排除他们在我身边另外安装了监视设备的可能性,因此这次回来,小花给了我一套小型的检测装置,可以用来检查附近的窃听器和监视器。
      我回家之后,把屋子里里外外地检查了一遍,运气不错,什么都没有发现。
      看来黑眼镜说得不错,我们的对手,本事虽然大,但还没有到通天的程度。
      而且,就算他们有只手遮天的本事,我们敬爱的毛主席也说过: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
      反正老子这么多年都被他们监视过来了,老子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在杭州百无聊赖地歇了大半个月,期间,我每天都会骑车一个小时锻炼身体。当然,我的主要目的,还是想找出那些被埋在我身边的暗子。
      尽管二十天下来,我只发现了六个监视点,但是这对我来说,也已经是不小的收获了。
      休息够了之后,我郑重地和王盟交代了一声,然后动身去巴乃。
      是时候见胖子了。

      这是我第一次在冬天去广西。虽然在去之前,我对那里的温度做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实际到了之后,还是觉得广西的温度比自己预想的还要高得多。
      在杭州住的这些年,我已经非常习惯杭州冰冷潮湿的冬季,而在广西,却还像是春秋似的。
      胖子知道我要来,带着云彩在村口等我,然后他们看见我夸张的御寒着装,笑翻了。
      我脱了羽绒服拿在手上,问胖子道:“什么时候和云彩成亲?”
      “什么时候成亲,不是我说了算的……”胖子把胳膊勾在我肩上,“那是得要小哥说了算的,小哥什么时候有空,得来给我们当证婚人……”
      我心说那你估计还得等好一阵了,小哥短时间内可没有时间来看你们风花雪月。
      在阿贵家吃了中饭之后,胖子说要把我带去他住的地方。
      “反正早晚都是阿贵家的人,干嘛还自己找地方住?”
      “你当胖爷我是什么啊,胖爷要娶老婆,难道还要当上门女婿?”
      “我哪是这个意思啊……”
      “所以啊,要娶云彩,有房子那是必须的。”
      “你自己搭的?还是从别人手里抢了现成的?”
      “别说抢,多难听啊。”胖子说,“再说那房子的主人,肯定不介意我抢他的房子。”
      我们走了十多分钟,就到了胖子所谓的住处,我看到那屋子,心说这主人还真不会介意你住这。
      也不知道这死胖子是怎么想的,居然在老闷家旧址上又重新搭起了一栋高脚楼。
      这还不算,闷油瓶家边上的两栋房子,本来也都是空着的,受火灾影响,房子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胖子询问了村子里的许多人,终于找到了那两家的主人,然后从他们手里把房子买了下来。
      “回头啊,我就学阿贵,一个房子自己住,另外两个房子用来接待客人,下半辈子都不愁了……”
      “你这不是抢阿贵生意嘛……”我说。
      “都是一家人,我们这个是家族连锁旅馆……”
      “随你说吧……”我跟着胖子走到房子前,然后又停住了:“你怎么把它给搬来了?”
      “这个啊……”胖子说,“你们走后,山里下了大雨,泥石流冲下来,把那一带都给冲毁了,云彩惦记这棵大树,说是一棵扶桑长这么大也不容易,问我能不能把它运出来,顺便那里的古墓,如果方便,也把它带出来,好好立个牌位,让死者可以安息。”
      “这丫头还真不错”我一边摸着扶桑遒劲的树干一边问胖子,“这树,根都坏了吧?还能活吗?”
      “能不能活,也只能看它造化,我把那墓碑埋在它下面了,他们一起作伴了这么多年,也许那具尸体能保佑它。”
      “越说越玄乎了,一具古尸保佑一棵古树……”我拍了拍树干,“要好好开花啊……”

      一个下午的时间,我都在和胖子讲我离开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当然,这么短时间也说不了什么,晚上云彩送了吃的过来,我们吃完饭,胖子送云彩回去,我在胖子家睡了会。然后等胖子回来,又继续和他说下面的内容。
      我们一直说到半夜,胖子抓了抓不长的头发,然后对我说:“这倒是天下奇闻了,这不就相当于中国的FBI和克格勃吗?”
      我点点头:“更可怕的是,它还是私有的……”
      “这么说起来,你现在的行踪也是在他们的监视下的?”
      “不管怎么说,各个机场和火车站总是有他们的人的,但是在这种小乡村里,倒不一定,毕竟中国那么大,要是每个村都安排一个人,那也是一个大工程了。”
      胖子点头,然后说:“不过你们还是要注意,毕竟你们来这里来得太频繁了。”
      “这倒是……”我说,“不过你在这里,而我来探望你,这是非常符合逻辑的,也没有可疑之处,所以也不一定会特别引起怀疑吧?”
      “那,照你们的说法,他们现在还在找那个秘密的解法,所以,现在才是行动的最佳时刻?”
      我点头。
      “那好,我们行动的第一步,就是建立绝对安全的根据地”
      “那种东西……”我默,“小花家就可以了……”
      “不不不”胖子摇头,“他那里虽然安全,但是北京离我这里实在太远了,说句老实话,我们从各地赶去北京,都要浪费大量时间。所以我的建议,我们可以在全国各个地方,都分布上我们的根据地……”
      “可以是一个村子也可以是一间房间,只要能避开对方的监视,就是安全的,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到时候你们行动出了什么意外,好歹也有个地方可以躲不是?你总不能一出事就去北京吧?”
      我听着,觉得胖子说的确实有道理。
      “那你觉得什么地方合适?”
      “就这里了”胖子拍拍他屁股下的地板,“胖爷的三栋别墅,够安全吧?”
      “……”
      “你听我说,那个人妖之所以能保证他那个地方的安全,一定是控制了几个关键的监控点,还有就是让路上的各个监视器回送错误的监控画面,最后当然他的房子本身需要很隐蔽”
      我点头,等他说下去。
      “我这里,监控的力度弱,肯定比北京要好控制得多,而且,你看看我这个木房子,他们不管是要藏人还是要装监视设备,那都是不可能的”
      “如果我再在房子附近埋下一定的陷阱,那这里也就是很安全的堡垒了。”
      “听起来倒像是那么回事……”我说,“我确实是觉得你这里安全,所以才敢过来和你说这些话。这里毕竟也算是小哥老家的所在地,你就帮他好好看着吧。”
      “另外‘稻草计划’你也多动动脑子,对手一定不会喜欢你这种不按常理出手的胖子。”
      “当然,这些事情,对云彩和阿贵都要保密,就当是为了他们的安全考虑吧”

      接下来,我在巴乃一直待到了正月,这期间,我每天都和胖子一起整修他的两栋大楼,村民们和胖子处得不错,连带着我也颇受他们照顾,我看着胖子和他们相处的样子,心说也许哪一天,这整个村子的人,都可能成为胖子的眼线,那才是我们最坚实的后盾。

      从巴乃出来后,我先去了一趟长沙,虽然在不久前才来过这里,但是当时是以我三叔的面目出现的,自然不可能回我自己家住。
      我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有多少日子没有回过家了,我在楼下按着家里的门铃,老爸已经完全听不出我的声音了。
      老妈看到我回来,先是一顿臭骂,然后又换了衣服出去给我买菜。
      我看着这个曾经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地方,又一次觉得,如果我没有牵扯到这些事情里来就好了,这样,也许我已经是一个小屁孩的老爸了。

      往后的半年时间里,我只做了两件事情:假扮我三叔收账和假扮我三叔收账。
      这一年第二次收账的时间是在七月底,我原以为和上一次一样,我收完了帐就可以变回吴邪继续滚回铺子里去“安享晚年”,但是在我等待小花的人来帮我卸面具的时候,却收到了小花的口讯,说是在湖北巴东界内的一片山里,可能有个油水不错的处女斗,他让我亲自带队去那里看一看,潘子和黑眼镜给我护航。
      这半年里,我已经习惯了他们作出的各种安排,甚至都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计划里的傀儡,整个行动,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但是我始终相信,这些人瞒着我,是为了能更好地实施计划,就像我三叔曾经做过的那样。因此,我虽然心里郁闷,但是也只能随他们去。

      从湖南去湖北用不了多少时间,但是我们找那个斗却找了很久。因为是处女斗,能知道一个大概的位置也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过由于没有人去过,所以是否真的存在,也只能实地找过了才能知道。
      虽然黑眼镜对下面的人和对我都是这套说辞,但是就我对小花和闷油瓶他们的判断,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斗的确切位置,黑眼镜拉着这些伙计没日没夜地讨论,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察觉到他的用意,我也只能装傻,每天配合着他们一起分析资料。但是我却不怎么能说话,因为我要说话,总是先要吸入变声气体,那太麻烦了。
      过了一周后,黑眼镜终于下定决心,一拍大腿,说是终于想明白在哪里了。我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骗人。
      “说吧,你们这次又在打算什么?”
      “被你发现了?”
      “真不好意思……”
      “我们啊,只是想把你留在这里,顺便增加点收入而已。”
      “把我留在这里?你们什么意思?”
      “现在,在那边……”他指了指东北方向,“正在进行着一个很关键的计划,你不能出现在其他的任何地方。”
      “……”我想了想,“这是小哥说的一年之内吗?”
      “基本上是的”他看着我,“你就再忍耐几天吧”

      等到黑眼镜他们终于同意把我释放回杭州,已经连立秋都过去一周了。王盟这几天似乎都没有来店里,铺子的桌面上都积了一层薄灰了。
      这小子,知道我不在,夏天的生意又差,干脆连上班都不来了,还真是能耐。
      我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电话响了几声就接了起来:“老板”
      “王盟!”我吼道,“你死哪去了?”
      “我家里有点急事,过两天就回来,回来和你解释”
      “那行……”我说,“下不为例”
      我话音才落,王盟就把电话给掐了。真不知道是他的事太急,还是他开始不把老板放在眼里了。

      我一个在铺子里守了两天,心里一直在骂着杭州变态的天气。也不知道这“天堂”有什么好的,冬天又湿又冷,夏天热死人不偿命,难得春秋季节,时间又不长,还大多是在雨中度过的。
      不过好歹西湖的风景是真的不错。夜里湖边风凉,去看看荷塘还是很惬意的。
      我正这么想着,王盟就从外面回来了。
      他放下包,站到我面前:“老板,我回来了。”
      我听着他的语气,猛地抬头看他。
      “老板,你干嘛,别吓我,我这不是来跟你解释了嘛……”
      “你别说了……”我阻止了他,“我请你去坐西湖游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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