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锦》瓶邪》汲秋

25、二十五

　　陈皮坐下之后，先粗粗翻看了一下每个学生上学期的研究成果，然后就让他们依次起身报告。
　　陈皮的学生本来就多，加上大家都是难得见到导师，自然都希望让老师能多指导一下，这么一来，每个人的报告就差不多要用掉半个小时，吴邪虽然一贯好学，但是这长达几个小时的会议，还是让他分外难熬。
　　“小哥……”吴邪看了看周围，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和张起灵搭话，“你们的组会，每次都这么长？”
　　好在张起灵没有无视吴邪，他闻言，轻轻点头。
　　“你们一共几个人，还要讲几个人？”
　　“一共十个，还有一个。”
　　“一个……是你么？”
　　张起灵摇头：“我不用。”
　　“哎？为什么？”问这话的是吴邪身边的霍玲，显然她一直都在听两人的对话。
　　张起灵皱了一下眉，但出于礼貌，还是回答道：“实验室机密。”
　　“就是说，起灵师兄你做的工作很重要了？”
　　这次张起灵没有再回应。
　　吴邪歪着头，先回想了一下张起灵的实验课题，又回味了一下他做实验时一丝不苟的不要命的态度，也许，他研究的内容，真的很重要吧……
　　另一边，霍玲虽然没有再得到张起灵的回应，但是她却转而把目光投向了吴邪：“吴邪你和起灵师兄认识啊？”
　　不管听几次，吴邪都不能习惯霍玲给张起灵起的称呼，他不着痕迹地抖了抖鸡皮疙瘩，然后回答：“唔，认识啊，我们一个寝室的。”
　　“唉？你是起灵师兄的室友？”女生的表情里带着惊喜，“真没想到啊……”
　　吴邪抿抿嘴，心说你没想到的事还多着呢。
　　这边霍玲似乎还想继续关于张起灵的话题，那边最后一个需要发言的学生也已经陈述完毕了，霍玲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暂时停止说话。
　　吴邪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听了这五个小时的演说，已经有些年纪的陈皮看上去还是精力十足的。他对所有人的工作一一进行了点评，又说了接下来一段时间实验室要完成的任务和指标，最后，他把新加入实验组的学生分去了三个不同的实验室，那三个实验室分别由张起灵、黑眼镜和另一个吴邪不太熟悉的师兄管理。
　　霍玲运气不好，被分去了第三个师兄麾下，而吴邪从半年前就在张起灵的实验室里打杂，所以自然还跟着“旧主”。
　　宣布分组的时候，吴邪转头看了看张起灵，不过后者只是低着头在笔记本上记录着组里新成员的名字。
　　吴邪看到自己的名字被张起灵写在纸上，那寥寥数笔，大概就是自己和张起灵仅剩的维系。

　　陈皮说完最后一句总结性的话后，在众人的注目礼中缓缓走出了房间，这场会议也就此结束了。
　　一屋子的研究生博士生还有几个积极奋进的本科生都陆陆续续散了出去。
　　吴邪看前面的人都离开了，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过他才向门口的方向迈了一步，就听见了张起灵叫他的名字。
　　“吴邪。”
　　他被这声音一惊，继而僵硬着动作，又退回到身后的张起灵身边：“小哥你……找我？”
　　张起灵点了一下头，从吴邪身边擦过去：“我有东西给你，跟我来。”
　　“啊……好。”吴邪听了，忙加快一步跟在他身后，生怕他动作一迟，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张起灵在楼梯上走着，现在天气稍微凉快了一点，他在深色短袖外面套了一件白大褂，爬楼梯的时候，那白大褂的下摆就晃起了白色的弧线，吴邪跟在后面，看着那翻飞的衣角，觉得，现在眼前的场景，就像他经常会做到的一种梦，梦里，有漫长的、永远都爬不完的楼梯，还有一个，怎么样都追不上的人……
　　就和现在的画面一模一样。
　　还好，再走过几步，他们就到了目的地，他终于没有像在梦里一样，把他弄丢。

　　吴邪久违地坐到了自己实验室的专用座椅上，和边上的张起灵仅有一肩之隔。
　　张起灵打开电脑，把一些文件拷到了U盘里，然后拔出来交给吴邪：“我跟陈老师说过了，你以后还跟我做。”
　　吴邪接U盘的动作因为这一句话停了下来，说实在的，他还沉浸在张起灵愿意开口跟他说话的震撼中没回过神来，所以脑子转的格外得慢：“我跟你……做？”
　　□□？
　　这种东西还要请示导师？！
　　张起灵看吴邪憋红的表情，自然明白吴邪想到了些什么，于是他轻抬了一下眉梢，才缓缓开口：“做课题。”
　　吴邪觉得自己现在这种脑子被胶水糊住的状态简直太糟糕了，而且听张起灵的回答，他肯定知道自己想歪了，于是吴邪也只能掩饰性的笑了笑：“啊！哦！哈哈，好啊，做课题……”
　　“我等一下要去找陈老师，资料你先看着。”张起灵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从吴邪身后绕了过去。
　　“那个，小哥……”眼看着张起灵要再次从他身边离开，吴邪不做多想，伸手就拉住了张起灵的手腕。
　　张起灵因为手上附加的力道而停了脚步，他转过脸，用一种平静淡然的眼神静静地看着吴邪，等他把话说下去。
　　吴邪被张起灵这可以称得上是冷淡的目光看得有点退缩，但是他依旧没有放开他。
　　“你那天，为什么要走？”
　　“对不起。”张起灵慢慢把自己的手腕从吴邪的手心里抽了出来，“吴邪，对不起。”
　　我不想毁了你。

　　被喜欢的同性上了，然后这位同性逃走了，最后还说了一句对不起。
　　吴邪觉得自己的爱慕抵不过自尊，于是便不再纠缠，默默地坐回了位置里，没有再去看张起灵离开时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