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何处再吹箫》无言勿语

14、第 14 章

　　次日早上，箫玉便清醒了，但没有下来床。

　　凤翎在床头坐下，将箫玉扶起来靠到了自己怀里，然后端过侍从送上来的一碗粥，准备喂箫玉喝下。

　　箫玉垂头靠在凤翎身上，整个人都有些沉静的萎靡，未打理的头发散落下来，遮了小半张脸。

　　凤翎用勺子舀了粥递到箫玉唇边，极尽温柔的道：“饿了吧，吃些东西。”

　　箫玉毫无回应，他身上没有多少力气，也根本没有精神去应付凤翎，昨日他昏迷后又发生了什么，箫玉并不知道，也不清楚凤翎有没有再碰过他，但他此时身上穿的里衣被换过了，不管凤翎有没有再做什么，肯定帮他换过衣服。

　　凤翎将勺子放回碗里，抬手理了理箫玉头发，便只安静的揽着箫玉没有再说话。

　　许久后，箫玉抬眼看向凤翎，一向清明的眼神有些木然，微哑着声音道：“为什么，如此对我，是故意羞辱我吗？”

　　凤翎猛地收紧揽着箫玉的手，沉声道：“昨日之事是我冲动了，以后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箫玉苦涩的笑了下，闭上眼睛道：“你的冲动与禽兽何异。”

　　凤翎一时回不出话来，过了会儿后，又听箫玉道：“我衣服是你换的吗，你都看到了什么？”

　　“无论看到什么，都不影响我心悦于你”，凤翎含糊的回道，又把粥碗递到箫玉唇边，“先喝粥吧。”

　　箫玉脸色刷的惨白，僵着身体半晌没有动作，凤翎此话与说出看到了什么又有何分别，箫玉忽然一把推开凤翎，坐正了身体道：“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我们之间是绝无可能的。”说着这话，箫玉呼吸也逐渐急促起来。

　　凤翎因为被箫玉推开，手里的粥洒出不少，不过他并不在意，只是将碗放到了旁边的案几上。

　　箫玉看着凤翎片刻，又道：“我与你并没有多少接触，也不明白你为何会纠缠上我，如果你肯放我离开，以前的事我全都不追究了，至于我的秘密，你，你永远不要跟人提起。”

　　凤翎却伸手拉了拉箫玉身上的被子，帮箫玉盖的更严实些后才道：“你放心，你我之间有何隐秘，都不干外人的事，你现在身体不适，先好好休息吧。”

　　“你不肯放我，也关不了我多久的”，箫玉喘息着道，说罢不由咳嗽了两声，“倘若我自己走了，昨日之辱，我定然……”。

　　说到这里却停了下来，定然怎样？箫玉竟想不出来，已然发生的事无法挽回，况他身上的秘密已被对方知晓，他并不怕生死折磨，只有这个秘密让他忐忑难安。

　　“既然没有想好，就先休息吧”，凤翎又将箫玉揽了过来，帮他平复喘息，“等你身体好些，再想处置我的事。”

　　箫玉体力不济，也没有再推开凤翎，只是苦涩的垂下眼道：“我会离开此处的，你不可能永远困住我。”

　　从箫玉的房间离开后，凤翎回了自己的书房，然后让人把水流云叫了过来。

　　水流云也出了趟碧波谷，此时刚从外面回来，他来到书房，见凤翎正坐在书桌后看东西，一时也不敢打扰。

　　其实水流云挺想知道箫玉怎么样了，他离开的时候箫玉还没有醒，只是听罗裴说了些大致情况：公子的身体不比一般人，早些年中的寒芽之毒，将心脉伤的很严重，以后只能好生静养，切记动气伤身。

　　正想着间，却听凤翎问道：“易梦泽那边有什么动静？”

　　水流云赶紧收敛心神，恭敬回道：“主上，易梦泽又调了一批人过来，现在江南各个角落都是明阁的眼线，而且他早上刚下了命令，说要将整个江南翻过来一寸寸找。”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然后又道：“主上，虽说此处足够隐秘，但咱们还是尽早回教吧，江南毕竟不是我们的地盘，只要回到教里，任易梦泽本事再大，也鞭长莫及了。”

　　凤翎冷哼了声：“现在走正好给他机会找到目标。”

　　“可是”，水流云为难道，“不走的话，也早晚会被他搜过来的。”

　　凤翎沉默半晌，方沉声道：“这次是回不去教中的，就算离开江南，去西北的路上千里之距，层层关卡会给他们太多可乘之机。”

　　水流云一时无话可说，主上说的对，现在这种情况想回去太难了，而且还要带上没有武功的公子，根本掩藏不了踪迹，想到易梦泽的种种行径，水流云更是头疼的很，以前就听说易梦泽性情乖戾，现在总算见识到了，之前将箫玉带往碧波谷的时候，主上就被他打伤了，若不是自己这边早有准备，只怕主上的身份都要被他揭露。

　　“你去告诉天涯，时刻注意易梦泽动向”，凤翎吩咐道，“有任何异常及时撤退，这里也可以弃了。”

　　水流云听此吃了一惊，碧波谷是他们耗费许多心力建的，轻易舍弃太可惜了，但主上已经做了决定，他只能回道：“是”。

　　*

　　箫玉住的阁楼叫做慕玉阁，自那晚他吐血之后，室内便燃起一种不知名的药草，药草是罗裴开的，说有安神的功效，熏的满室都是药香味。

　　凤翎走进慕玉阁时，便看到箫玉靠在床边，微垂着头静静坐着，他身上只穿了件单衣，一头墨发依旧没有梳理，有几缕垂到胸前，平添几分羸弱之感。

　　凤翎几步来到床边，将搭在箫玉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然后拿起箫玉垂在外面的手，想要塞入被中，只是顿了下后却没有塞进去，反而握住箫玉的手在床边坐了下来。

　　“身体可好些了？冷不冷？”凤翎粗哑的声音满是温柔。

　　箫玉没有任何回应，好像不知道凤翎过来般，凤翎等了一会儿，见箫玉不开口，便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竹箫，递向箫玉面前道：“那日砍得竹子做好了，你看看喜不喜欢。”

　　箫玉终于抬眼扫了下竹箫，然后又看向凤翎道：“你到底想做什么，要么放我走，要么杀了我。”

　　凤翎直接将竹箫塞到了箫玉手里，然后握住箫玉的手不让他松开，似乎非要把这个竹箫送出去：“先收着这个吧，若是不喜欢，我再给你做其它的样式。”

　　箫玉气恼之下又无可奈何，他现在只恨不得马上离开，与凤翎多呆一刻都让他如芒刺在背，可他逃不开也躲不过。

　　对于箫玉的抵触，凤翎没有多少失望或生气，他又伸手揽住箫玉，想把箫玉抱在怀里，箫玉见此顿时挣扎起来，可凤翎轻易的制住箫玉推他的手，温柔又强势的将箫玉抱到了怀里，然后他拉了拉被子，给箫玉仔细盖上，凤翎好像很在意箫玉冷不冷的问题，尽管现在已经是春天，他还是总担心箫玉会着凉。

　　箫玉心下一阵气苦，凤翎这般举动已经不是第一次，无论他如何反抗凤翎，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有任何意义，结果都是凤翎对他“为所欲为”。

　　凤翎抱好箫玉，确定他不会再有反抗时，便向旁边候着的侍从吩咐了声：“去端碗粥过来。”

　　侍从应了一声，便走出去了，碧波谷里有一点很特别，那就是没有任何女子，所有的下人都是男的，而箫玉吃的粥似乎随时都有，只要凤翎吩咐一声，很快就会送过来。

　　没过多久，侍从果然端着放有粥碗的托盘走了进来。

　　可当凤翎拿过碗准备喂给箫玉时，箫玉挥手将碗推开了：“够了，我不想吃。”

　　这一次凤翎没有端稳，碗里大半的粥都洒到了被子上。

　　箫玉的脸上已经有些厌烦，但凤翎并不在意，他把碗递给侍从后，又把被子抽了出来，让侍从从新换了一个，然后道：“既然不想吃这碗，那就换一碗别的。”

　　于是侍从又去厨房，准备给箫玉换一碗其它的粥。

　　这一次侍从过来时，凤翎和箫玉已经换了一个姿势，凤翎靠坐在床头，一只手将箫玉固定在了怀中，他从侍从手中取过粥后，便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子舀了粥送到箫玉唇边：“看看这个口味喜欢吗？”

　　箫玉只觉得苦涩难当，凤翎对于喂他吃饭有种莫名的执着，如果他不吃这碗，凤翎肯定会再让人去换一碗过来，他闭了闭眼后，张嘴将粥吃了下去。

　　直到一碗粥吃完，箫玉也不知道自己是饿还是饱，他倦极般的说了句：“你关不了我多久的，就算这里再隐秘，我也早晚会出去。”

　　凤翎听此并无任何异样，照常把碗递给侍从，让侍从下去后，便紧了紧揽着箫玉的手。

　　良久之后，凤翎忽然低低叹息了声道：“是，我留不了你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