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15（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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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谢衣在迷迷糊糊中，察觉到自己被放进一段熔炉形状的树干中。
他之所以知道那是树干，是因为一进到内里，就有许多情绪如同奔流，轰轰隆隆从脑海中闪过。
信息，来得又猛烈又迅速。
翠草如碧，仿佛一块巨大的绿缎，向着天与地的尽头铺展开去。
这就是世界。
许多巨大的猫形生物在奔跑。
这就是生命。
草原的正中，一株古老而宏伟的树木枝叶上大天际。
而这……就是生命的起源。
猫形生物们在奔跑，并不是为了从草原上获得生物。谢衣很清楚地知道，它们的能量来自那柱巨树，仅是单体的力量与智慧就已经远远超过人类。
但它们又是群生状态。借由巨树的能量，彼此之间的思维能够进行传递。
它们奔走，则是为了聚集到巨树之下，借由巨树的枝条向同族传达一个重大消息——
“沈曦”失踪！“沈夜”失踪！
“矩木计划”暂停！
接着，白光一闪，巨树仍然竖立在世界的中心，日复一日，世界仿佛永远不会变化。
然而，再一次聚集到巨树下的猫形生物，带来了不同的信息——
“沈夜”找到了！
它在地球！
“矩木计划”是否可以再次启动？
随后，舞动的狂岚终于为这个沉滞的世界带来些许改变。
巨树的枝条随风舞动，传达出了信息。
“矩木计划”再启。
不知为什么，谢衣很清楚，那并不是猫形生物们做出的决策，而是巨树自身的回答。
“沈夜……师尊……”
谢衣喃喃地呼唤着。
除此之外，他还看到了很多。虽然只有短短数分钟，沈夜的来历已经清晰地展现在谢衣面前。
师尊……原来你是……“观察者”……
11、
流月大院门口，大发神威的沈夜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尾巴一尾巴地将UFO抽成了渣渣。
两道猫形的影子从UFO中逃窜出来，继而没入黑夜，不知去处。
沈夜没有去追赶，它圆睁着金色的猫儿眼，专注地盯着UFO。直到谢衣的身体从舰体中脱出，沈夜一跃而起，稳稳地将谢衣驼在背上。
云间呼啸的冷风很让快谢衣清醒过来。
他伸手摸了摸身下大猫油光水滑的皮毛，只觉得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中有一个神秘而美丽的世界，和一对悲哀的兄妹。
“师尊。”
谢衣不需要去确定，就知道身下的生物是沈夜。
他翻过身，紧紧搂着沈夜的脖子，将脸贴在上面轻轻蹭着。
“你要走，是因为要去找沈曦吗？”
沈夜的瞳仁缩了缩。这句话让它知道——
还是迟了。
沈夜仰起头，用鼻子粗粗地呼气。尽管从谢衣的角度看不到它的痛苦，但谢衣能感觉到它的动摇。
谢衣只能死命地将沈夜抱得更紧。
沈夜在云间犹豫了一会儿，跳到一个单元的楼顶，平趴着，示意谢衣从它身上下来。
接着它将额头抵在谢衣额上。
谢衣就觉得脑子又有些混乱，像是坠入了天地鸿蒙之中。
然而，极度的混沌中，低沉却又声音响起了。又像是世上第一道光。
“不……沈曦已经不在了。我想走，是因为我不想被傻徒弟知道，你的师尊是实验失败品。”
12、
在沈夜的世界里，猫形生物将巨树称为“建木”。
建木拥有自主意识，是所有生物能量的来源，也是那个世界里唯一的神祇。
而那些猫形生物，则是受建木恩赐成长起来的最强生物。
建木并不是冷酷无情的生物。以人类的时间计算，大概是从一百年前起，它就开始日复一日地提醒那个世界的所有生物：它也会衰竭。
到建木枯萎的那一天，那个世界也会随之崩塌。
因此，那个世界的生物必须找到全新的生存方法。
“矩木计划”，则是猫形生物们在发现地球位置之后，所进行的一项近距离接触地球生物的实验。
猫形生物征得建木的同意，从建木中取下一段主干，以此为培育室，孕育出一对外型与雄雌体，名为“观察者”。
那一段建木主干被称为“矩木”，雌体代号“沈曦”，雄体代号“沈夜”。
按照地球人的伦理观，沈曦与沈夜是血缘相通的亲生兄妹。
如果培育成功，沈曦与沈夜应该同时拥有建木与猫形生物的力量。并且在投放地球后，它们能够改变自己的形态，以人类的外表混入地球上最强的群体。
然而，实验出了意外。
由猫形向人形转变的过程中，沈曦忽然如同树木一样日渐萎缩。沈夜也停止了体型的变化。
另一方面，虽然身体上的发育已经停止，兄妹两人的精神仍在成长。对于一直待在培育室，也就是“矩木”中的两兄妹来说，这件事很可怕。
因为“矩木”是建木的主干，一直与建木维持着沟通。每一天，兄妹俩都能透过“矩木”，得知那个世界发生的事情。
它们知道彼此都是实验失败品，也都知道等待它们的将是消亡。
又到有一天，兄妹俩的意识终于能直接与建木沟通，沈曦立刻毫不犹豫地向建木请求——它们想离开“矩木”。随便什么地方也好，让它们自生自灭。
沈曦和沈夜拥有猫形生物的基因，这决定了它们拥有不想让同族看到自己凄惨面目的强烈自尊心。
在那个世界里，年老的猫形生物在弥留之际，都会请求建木切断它们与同族的联系，以避免让同族看到它们老死的模样。
而同时，沈曦和沈夜又是建木的孩子，这又令建木对它们俩有一点点纵容。
最终，建木答应了沈曦的请求。但并不是如沈曦希望的做法，将它们抛到那个世界的边缘自生自灭，而是将它们抛到了地球。
因为建木记得，混入人类中观察地球，是兄妹俩诞生的目的。
建木虽然不是冷酷无情的生物，但也并非十分温柔慈爱。总的来说，大部分时候，建木的决策是公正的。
它这一次的决策中已经掺杂了偏心。
13、
“来到地球之后，我还能从建木上获取极其微弱的能量，但沈曦彻底与建木、还有我断绝了联系。”
沈夜低沉的声音在谢衣脑海中回响。
“由于能量不足，我无法化身为地球人的形态，也只能将体型控制在小体积范围内，这是为了减少消耗。”
最初，沈夜与建木的联系若有若无。另一方面，它还能感觉到沈曦在地球的某个角落里，发出微弱的求救信号。
于是沈夜流浪着，满世界地去寻找沈曦。
后来又一天，沈曦的信息消失了。沈夜对这一天早有准备，它很清楚，一直以来无法与建木取得联系的沈曦，大概已经衰竭而死。
这却是沈曦自己选择的结局。沈夜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能一边流浪，一边观察地球人。
然后沈夜观察到——
地球人很弱小。他们没有强大的力量，没有群生的思维方式，只能从生物的尸骸中汲取存活下去的能量。
地球人的存活方式，相较它们来说，是低级的。
它不明白，它的同类为什么想要模仿这种低级的生存方式，它为什么要为了低等的人类诞生。
沈夜越是流浪，越是困惑。终于有一天，它想到了——
是不是该履行使命，去找一个地球人，近距离观察接触。
在流月大院门口，沈夜第一次停下了脚步。
在茫茫的大学中，它看到了谢衣。
那时谢衣踏着雪，拎着一袋生物的尸骸不疾不徐地走着。
飘落的雪花没有扰乱谢衣的步调，手中那一袋尸骸也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
总之，谢衣的脸色很平静、很温柔，让沈夜觉得还算顺眼，可以试着同这个地球人接触。
然后沈夜向谢衣等低等的地球人展示了力量，谢衣果然邀请它回家了。沈夜以为它已经用力量迫使愚蠢的地球人臣服。
而在最初，沈夜虽然不满意谢衣不叫它代号而是叫它“师尊”，到后来它从周围的信息中得知师尊是很伟大的人物，它又满意了。
地球人虽然低等，倒很有自知之明。既然谢衣将它放在更高阶的位置上，它可以再关照谢衣一些。
直到沈夜习惯了地球人的存活方式，也习惯了从生物尸体中汲取能量。华月忽然跑来斥责它只会当大爷，它才忽然意识到——
它不但被当成了宠物；
而且还被低等的地球人鄙视了……
自此，沈夜又第一次产生了变成人类，自力更生的愿望。
这个愿望异常强烈。强烈到沈夜停止发育的身体居然在一夜之间开始成长。
翌日清晨，沈夜的爪部产生了变化。也是从那时起，它与建木的信号清晰起来。
而两个月前，为了救谢衣，沈夜又一次与建木取得了联系。虽说沈夜最后成功了，以实力得到了大院内人们的一致尊敬。但这一次举动，则让同族得知了它的位置。
14、
建木的世界里，所以信息都能互通有无。沈夜知道，总有一天，它的同族会找到地球上。
由此，沈夜又尝到了恐惧。
它本来该是建木的世界里，除却建木之外最强的生命。但实际上，到目前为止它还不是。
不止如此，它甚至可以说是那个世界的逃兵。它在地球上享受谢衣的侍奉，以及流月大院里人们的尊敬，但总有一天……
人们会知道，原来他们的“尊上”只是件实验失败的产物。
“我不想让你们知道……不过……”
沈夜苦涩的声音如同流水，缓缓从谢衣脑海中淌过。
沈夜的同族找到了它。
“观察者”的任务是接触地球人。“接触”的更深层含义则是：如果有机会，最好能把地球人带到它们的世界研究。
沈夜长时间停留在谢衣身边，猫形生物就认为……它们可以将谢衣带走。
而在他们提出要求的时候，沈夜保持了沉默。
它想如果谢衣被带走，它可以回到建木的世界再罩着那愚蠢的徒弟。
但当亲眼看到谢衣的身体没入舰舱，沈夜终归无法平静。
一瞬间，沈夜做出了选择。
它宁愿再也无法见到谢衣，也不想被谢衣得知真相！
在建木的世界里，猫形生物终归是自尊心异常强烈的生命。拥有类似基因的沈夜也不例外。
15、
“但是……迟了……”
沈夜扬起下巴，维持着一贯高傲的姿态。
它的额头已经离开了谢衣，但声音仍在谢衣脑海中回响。
而后它瞪着金色的瞳仁，等待最后的审判。
“那个……师尊……师尊大人……”
谢衣听了，想了很久，挠了挠头。
“师尊”两字一出口，谢衣又觉得还不够严肃，自觉加上了更庄重的“大人”两字。
“嗯？”
听出谢衣语气里一如既往的尊重，沈夜用鼻子呼哧了一声。谢衣的态度还是满对它胃口的。
“那个……我听了半天……总之，建木又不是最终BOSS，它会尊重你的意见，是吧？”
“嗯。”
“而且尽管你说你是失败品，但到现在仍然在发育，是吧？”
“嗯。”
“既然建木尊重你的意见，那它应该不会下达强行带走我的策划。至于你的同族……总有一天，你会变成比它们强的生物。建木又对你偏心，就算不听它们的话，它们也拿你没办法，是吧？”
“似乎……是这样。”
“那么……你就说你想继续留在地球上观察人类，也不准它们带走地球人。不就可以继续留在大院里？”
“但是……我曾是……”
沈夜的骄傲不容许它一再将失败品几个字说出口，谢衣一把揽住沈夜的脖子，拼命蹭啊蹭。
“反正总有一天你会变成最强生物，我和华月姐他们提前尊敬你有什么不对？”谢衣已经适应了沈夜的逻辑，并针对症状使用了有效的治疗方案。
“……也没错。”沈夜就顺水推舟地也适应了谢衣的逻辑。
“所以跟我一起回家吧。”谢衣又说道。
沈夜自然说好。
谢衣则在心里默默地为UFO里那两只被炮灰的猫形生物点了蜡烛。希望它们早日回到建木的世界，又或者早日适应地球的生活。
而后，谢衣打量了高傲却不知为什么有点害羞的沈夜半天，忽然觉得很开心，也很满足。
他一本正经地说：“师尊大人……虽说这次都是你搞出来的事，不过……你烦恼的样子也还蛮可爱蛮可爱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10-15（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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