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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章1.路 ...

  •   从此路通往地狱、亦或是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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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智波佐助睁开了眼睛。

      形状姣好的杏眼在一刹那之间张开,仿佛在风雨交加的夜晚从噩梦中惊醒的疲惫的旅人,瞳孔还逗留着惊魂未定的神色,佐助的呼吸急促,躺倒的身体、自然平放的四肢也是僵硬的。

      假想中的敌人并没有攻过来,佐助在瞬间的惊恐中意识到,便也微微的放松了下来,半垂的眼帘掩住了双眼中流露出的倦怠情感。

      疲惫,从未有过的疲惫,倦乏感像潮水般包裹住了佐助独属于少年且显得并不强壮的躯体,兜、带土、斑,敌人接二连三的出现,甚至不曾给这个十六岁的少年一丝喘息的时间,长时间且高强度的战斗消磨去了年轻躯体里澎湃的活力,一次次与死亡擦身而过的经历和万花筒写轮眼的连续使用更是让佐助长时间高度集中精神。身体与精神的疲劳终于逮住了这短短一瞬的松懈,几乎夺去了少年的意识。

      啊,好累。

      少年在心中低语。相比较同龄的男生显得更为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好累啊。

      无人应答。

      [哥哥,好累啊。]

      [佐助这么快就累了?]

      彼时尚连少年都称不上的男孩,轻轻地抱起幼弟,语气略带调笑。

      属于火之国特有的温暖湿润的风拂过兄弟二人同色的发梢,茂密的山毛榉枝叶也随之轻晃,绿叶轻舞中名为鼬的男孩嘴角勾起的淡淡笑容,带着不易察觉的宠溺的意味。
      阳光,蓝天,风,树木,兄长的笑容。

      那已成为尚且年幼的佐助心中最为难以忘怀的风景。

      因为在七岁到十六岁的时间里,从男孩到少年,他已在跌跌撞撞中学会了一个人,习惯了即使喊累也无人应答的日子。

      闭上嘴,把软弱的泪水都咽下去,独自一个人伤痕累累的前行,累了之后再没有兄长温暖的怀抱。

      他甚至憎恶曾经贪恋过那个怀抱的自己。

      ……好累啊。

      所以再累,也说不出口。

      佐助模糊的意识里,七岁之前的景象带着阳光的味道向他逼近,父亲富岳故作严肃的脸孔、母亲美琴秀丽的眉眼和鼬温柔深邃的黑色眼瞳交替着出现,但霎时间浸了血的夜空又笼罩下来,鼬飞廉状的万花筒正凝视着他。

      记忆还在回放,像细碎的阳光一样跃动着的金色短发和仿佛要融化在春风中那样温柔的樱色长发进入了他的视线,两个身影又都在缺失了他的那三年中蓦地抽高,快得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与大蛇丸的缠斗、鼬留给他的染血的微笑、八尾、团藏、与鼬联手击败的兜、十尾人柱力宇智波带土。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个人影上。

      张扬的飘扬黑发,俊朗的年轻脸孔,粘稠如血液般令人难以移动的杀意,绝对的强大,压倒性的强大,他逆光而立,带着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表情俯视着自己。

      那只眼睛,那只紫红色的凝视着自己的眼睛。

      想要说些什么?想要传达些什么,宇智波斑?

      ……对了,斑!

      睡意倦意就像来时一样,眨眼间便悉数消失,那最后一个尚未被击败的敌人的脸孔浮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提醒着佐助战斗还尚未结束。

      斑还没有被打倒,我这又是在哪里呢?

      答案无从寻找,佐助飞快坐起身,他后知后觉的注意到,自己从身体乃至衣物,都没有丝毫破损,精力也很充沛,不久前感受到的如海洋般浩广的疲倦消失无踪,就好像连日的战斗、奔跑和呼喊不过是一场稍稍长了些的梦境。

      [不,不对。]

      他环视四周,空无一物。

      是的,空无一物,那是个连空间也算不上的一片纯白,没有光源,亦无阴影,低下头也看不见自己的影子,就连自己站立着的这个平面也好似是纯白的,延伸到广阔无边的尽头不见踪迹。

      简直就像将一幅彩色画作里面的人物剪下来贴到一张白纸上。佐助评价道,却又觉得不太贴切。

      眼前的[所见]太过超出[常识]的认知,饶是佐助在音忍村期间执行任务到过不少地方,也连这概念也无从寻起。

      虚无的空间仿佛要吞噬掉他的意识,心跳声、血液流动的声音统统听不见,眼和耳的功能大大的受限,几乎要让人的思维也停滞了。

      他屏气凝神试着凝聚查克拉,这个平日里做起来好似如呼吸般行云流水的动作却没有收到丝毫的回应。身体里传来的感觉亦是一片虚无,从记事起就伴自己左右的查克拉就好似从未出现过一样消失殆尽,这种陌生的感觉顿时让佐助感到手足无措。

      该死,这是幻术吗?

      内心的某处,亦或是大脑的某处,似乎跳动着痛了一瞬。[不是这样的。]

      身为宇智波一族宗家的儿子,就算能够指点自己的长辈离去的过早,佐助对幻术也是有一定相应的研究的,尤其在当时最大的敌人恰巧是幻术领域中数一数二的高手的情况下。

      身为永恒万花筒写轮眼的拥有者,居然还会被幻术所制,这个认知让佐助不免生出一种挫败感。但是失去了查克拉的现在,打开写轮眼也成了空想。他抬起手,重重的抵住自己的额头,遮住双眼。这白色虽不刺眼,但却透出一股想要顺着视觉神经侵入大脑一样的气势。绝对的安静也让人烦躁,内心的低语都像是化作了实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它耳语道:[不对,明明不是这样的。]

      不去想它,不要。

      佐助没有理会内心的那个声音,他企图从更合理的角度对自己目前所出的现状进行推测。

      若这果真是幻术,又为何迟迟没有人替自己解开?

      佐助不习惯等待,他无论何时都是主动的,甚至是冲动的,这性格就像是一种强迫症,迫使佐助在想做某事的想法出现之时身体便会行动,聪慧和孤独为他披上了冷静自持的外衣,让他得以为自己拟定计划、排布行动,但其本质并不会因此有什么改变。

      这种无能为力、空有等待甚至不得不依靠曾经被狠狠背叛的所谓[同伴]的感觉搅得佐助坐立难安,这匪夷所思的空间有种奇怪的魔力,内心小小的空隙也会被虚无很快拨开。

      我到底是怎么了?

      我到底是忘记了什么?

      这真的是幻术吗?

      我明明知道的,我明明……

      那耳语声变得越来越大,它疯狂的叫嚣着,嘈杂着占据了佐助的思维。九年的时间里,一点点被环境打磨出的冷静冷漠几乎被打碎,浩广的空间中独自一人的渺小感、无措感消磨着佐助最后一点自制力,即使再怎么反复大声的警告自己要冷静,但那更像是一种强加上去的掩饰。

      我还……活着吗?

      掩住双眼的手开始颤抖。

      啊,我……想起来了。

      据说人在受到极度惊吓、极度痛苦的时候,大脑就会选择性的屏蔽掉那一小段记忆。这与个人的品质、勇敢与否无关,不过是一种本能的生理反应罢了。

      比如说,死亡的瞬间。

      那疼痛,五脏六腑被贯穿,全身的骨头被碾压,由神经末梢传送到大脑中枢的信号过多,多到近乎麻痹的程度。

      身后同伴的呼喊声显得那么遥远,大脑被痛楚和不敢置信的情绪占据,似乎没有多余的空间分给那声撕心裂肺的[佐助!!!!!!!]

      啊,是这样的啊,[我死了啊]。

      佐助从未思考过有关死亡的问题。

      他在过去总想着要杀死鼬,但是关于鼬死后或是自己死后的事情,却一点也没有想过,。

      与其说是[不想],倒不如说是[不去想]。

      在佐助看来,思考死亡是一件过于无用的事情。当下要做的事情太多,时间太少,他又把自己逼得太紧,[死]字,不过真的只是一个汉字、一个概念罢了。

      都已经杀过那么多人了。都已经犯下那么深的罪了。都已经堕入黑暗,从此决意再不回头了。

      这种时候再担心自己死后是否会下地狱,不是太矫情了吗?

      直到鼬死了、又通过秽土转生见面之后,佐助才一点点的捡起自己过去曾经刻意忽视掉的几个问题。

      可是,且不论[死亡]仍旧不在佐助的讨论范围之内,在他来得及找到答案之前,就已经先迎来了[死亡]。

      佐助低低的笑了,好看的唇形勾起冰冷的、嘲讽的弧度。

      还说要当火影呢,结果自己却第一个死了。真是大言不惭。

      果然自己,只会破坏,实在是不大适合去守护什么。

      抱歉了,鸣人,我先走了一步。不过不要误会,我并没有牺牲自己替你挡下那一击的意思,只不过是……身体自己动起来了而已。

      抱歉了,樱,卡卡西,明明下定了决心要回到第七班,等这场战斗结束了就好好的道歉的……虽然我知道你们八成不会原谅我的吧。

      抱歉了,鼬……没能守护好你想要守护的东西,没能……活下来。

      呵,死了之后再道歉,我还真是……

      一片纯白中,少年孑然一身,单手掩住眼睛,似乎想要遮掩住什么,但最终泪水还是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没入到空白之中。

      十六年的时间太过短暂,而痛苦、仇恨和迷惘把那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充满阳光的部分挤得无处生存。佐助从来都未曾按照自己的意愿做过一次选择,他学会恨太早,而爱的太迟,心中的尊严、梦想、困惑挤成一团,再分不清谁是谁。

      可这一切终归已经结束。十六岁的少年那并不幸福、且并不算是成功的一生以一种这样近乎于壮烈的方式画下的结尾,又何尝不是一种报复。对这个将过于惨烈、染满鲜血的残忍命运交付于自己的世界的报复,对于受困于这个世界,在足以把人撕碎的暗流中挣扎直至失去一切的愚蠢的自己的报复。

      都结束了。都结束的太早,可终归已经结束了。从此不再有愤恨,不再有悔恨,不会再有歉意,因为一切都已剧终。

      啊啊,原来[死],是这种感觉啊……鼬。

      泪水清淌,从此我为逝者。

      泪水慢慢止住。佐助垂下手臂,再一次张望四周。

      这里大抵是死后的世界吧,可是既无黄泉,也无恶鬼,与佐助幼时听过的传说故事迥然不同,干净的有些过分。

      大概是因为自己的第一次来,所以不太认得路?佐助罕见的在内心小小的开起了玩笑,说起来,除了秽土转生者,哪有人会死好几次啊。

      试探性的迈开脚步,由于周围的景物都是一成不变的,所以即使走动,也给人以一种自己其实还在原地没动的错觉。

      但并不是一无所获。

      纯白的景色中出现了一抹黑色。先是很远,然后渐渐地走得近了些。那是一个人影。

      那青年身材高挑笔挺,穿着简单的黑衣,过长的黑发在脑后简单的束在一起。

      佐助的呼吸停滞了。

      那人似乎并没有发现身后的来客,也未回头,可即使只是背影,即使只是那么随意的站着,那景象也早已刻在了佐助的脑海里,每一道衣纹,每一缕发丝,都是佐助所熟悉的。

      在九年的时光中,见面的机会寥寥无几,可彼此间并无任何的生疏,反而记得更加深刻,不论是爱是恨,那感情都如同发酵一般,变得越来越浓烈。

      这便是兄弟罢。

      [……鼬。]

      To be continue.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章1.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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