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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5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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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师兽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退化成了小妖兽。
一阵慌乱之后，他发现自己还有更需要担心的事。
他们被绝招相碰的冲击波轰到了月球，除了他和冰巫师兽以及最后加入的名为木村辉一的少年，其他人类孩子们——包括他的搭档在内——皆昏迷不醒，现在看来暂且没有回去之法。
幸而，在热心的月球居民的帮助下，失去意识的孩子们被送往了医疗中心，在星星兽那与巫师兽等人所熟悉的魔法治疗法相异的高科技治疗法之下，被选召的孩子们很快便恢复了精神，苏醒过来。
除了一个。
“请问……”冰巫师兽向本觉得自己分到了一个伤势最轻的——几乎可以说是无伤——的伤员而暗自窃喜、而今却只剩满头大汗的医务员问道，“纪大人……还没有苏醒的意思吗？”
“好、好奇怪啊，明明没有外伤，可是怎么会这样呢……”听到“大人”这个称呼，压力顿时山大的星星兽朝天刺出的一角上渗出的冷汗更多了，“奇怪……明明应该没有问题了啊……”
这时上前为这位可怜的医务员解围的，是本该最担心纪的巫师兽——这时或许该称他为小妖兽。紫色的小兽拦下心急如焚都快蹦出一些不太礼貌的词汇的白色法师，用温和的声音安抚了两人，表示自己搭档体质比较特殊，此时虽昏迷无意识，但并无大碍。
“……因为之前也有过这种情况，所以我很清楚。”小小的恶魔用和他外形不符清凉的声线解释道，“因此，这里暂时就交给我吧。冰巫师兽，星星兽，有劳你们了。”
有了台阶的星星兽忙不迭地顺势应承下来，擦着汗小跑着离去。而忠心的白法师仍旧有些不放心地踟蹰在原地。
“不用担心。”小妖兽安慰自己的同乡，“之前在遗迹时你不也听见了吗？这个世界而今似乎对纪直接操作数码代码的编程会产生一定的排斥作用，这八成便是纪昏睡不醒的原因。之前我……”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冰巫师兽打断了小妖兽，锐利的冰眸紧盯对方草色的双眼，“我不放心的是你。”
这话可以有两种理解，然而从冰法师不加掩饰的敌意厌恶、联合原来自己和他的渊源，巫师兽觉得对方想表示的八成不是善意的那种意思。
而冰巫师兽接着说出的话也佐证了这一点：“你那过分旺盛、甚至不顾原则地触犯禁忌的贪婪求知欲，不会让你对纪大人……做出什么不好的事吧？”
“……怎么会呢。那可是我的搭档啊。你觉得我会对她做什么？”
“我不知道。所以才要问你——毕竟当初我也不知道会有人胆敢触碰那禁忌之书。”冰巫师兽眯起眼睛，法杖微动，“你的好奇心，太危险了。而且还进化成了那副样子……实在让人难以信任。”
“……”小妖兽眸光闪了闪，指爪紧了又松，终归没有正面驳斥冰巫师兽的话，而是支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嗯……是呢。我确实对很多东西都有过于强烈的好奇心——例如这些医疗仪器。工作原理到底是什么？和治愈法术有什么区别？是否能做到比治愈法术更好的治疗效果？我真想把它们拆开好好研究一番……”
“！难道说你也想这么对纪大……”
“不过我不会对纪做任何事。”小妖兽放下托着下巴的右手，“这你大可放心。我是很好奇一个创造了数码世界的人到底是怎样一个存在，资料构成是否比一般的数码兽亦或者是人类更为特殊，甚至会产生解剖的冲动也说不定——如果那是个与我素未谋面的造物主的话。”
“但那是纪，我的搭档。我一直陪在她身边，我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我知道她的身体强度不比一般的人类更强，我知道她喜欢吃甜食、怕冷又黏人，我知道她喜欢被拥抱抚摸，我知道她害怕寂寞……对于这个造物主，我自觉我已经知道的够多了。”
“但当然，我对她尚有很多不甚了解的事情。但没关系，我并不着急。因为我以后也会一直陪在她身边，我是她的搭档，我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在她身边，用每一分每一秒去研究她。”在之前的治疗中获得了足够的能量，在此刻重新恢复到蓝袍法师的模样的巫师兽终于不必仰视自己的同乡，“所以无论于情亦或于理，我都不会对纪做出任何意义上你会担心的事。请你好好放心，去帮助其他的人类孩子吧。”
“……最好如此。”凝视了那双坦然清澈的绿眸良久，冰巫师兽略一阖眼，转身甩开雪白的斗篷，不再看同样来自威彻尼尔的同乡，“但是我必须警告你，如果胆敢对纪大人做任何伤害她的举动，我定不会放过你。”
“随意。”搬了一个凳子的巫师兽在棕发女孩躺着的医疗床边坐下。
“哼。”
“啊，对了，冰巫师兽。”托腮注视着搭档的面容，巫师兽头也不回地向已经走到门边的法师道，“原来的事，抱歉了。”
“……你的道歉没有任何意义。”
“我知道。但是，该说的事情还是要说。”
“随你高兴吧。”冷冷地抛下这句话拉开门的冰巫师兽在看见门后站着的人类少年时，微微一愣，随即调整了过分冰冷的表情和语气，有礼地道，“你好，继承了暗之斗士精神的人类孩子，请问有什么事是我能够帮你的吗？”
木村辉一，这个最晚加入队伍并曾经在基路比兽手下效力的孩子此时在效命于神圣天女兽和究极天使兽手下的冰巫师兽面前有些紧张局促：“不、那个……其实我是想来看看纪——她还没醒吗？”
“非常遗憾，纪大人现在因为不明的原因还在昏睡，但应该没有大碍。只需一段时间的休眠便能恢复精神。”
“是……吗。”
“恕我失礼，请问阁下找纪大人是有什么事吗？”
“不，没什么，没什么急事。只是……有点事想问问她而已。既然她没醒，我就不多打扰了。那么，失礼了。”
看着匆匆离去的黑发少年，冰巫师兽有些疑惑，但也没多问。转身合上拉门，跟在他身后离去。
而仍留在房内的巫师兽依旧悠然自若，不急不躁地望着床丨上一动不动的女孩。过了一会，他摘下帽子，伸手从里面翻找了一会，拿出一个金发男孩造型手偶套在手上，试了试大小和动作之后，也不顾床丨上人被判定没有意识，兀自道：“嗯，这么说来，我在人类世界的时候，因为兴趣翻过垃圾箱，找到过一本书，里面的一篇故事很是有意思呢。纪想听吗？”
“……”
“那我就讲啰？”哪怕没得到任何回复也不甚在意，巫师兽举着手偶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王国的公主，因为邪恶的女巫的诅咒，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一百年过去了，两百年过去了，能够唤醒公主的人迟迟没有出现。”
“……”
“然后又过了一百年，一位为了历练自己而四处流浪的王子从吟游诗人口中听到了这位公主的传闻，披荆斩棘，经历了重重磨难之后，来到了沉睡于荆棘之塔的公主床前。”俯下丨身，将自己和手偶一起向艰难地绷着脸的女孩压近的巫师兽沉低了声音，动着手偶的头和两手，用假声道，“‘啊啊，这是多么美丽的公主啊！哪怕陷入沉睡也如此美丽可爱，实在让人怜惜。’”
“王子在公主床前站了很久很久，用了各种方法，然而并不能让公主醒来。”巫师兽几乎是凑在呼吸紊乱强闭着双眼的纪耳边低喃着说，“王子很是苦恼——到底该怎么唤醒公主呢？这时候，不知从哪传来了歌声，告诉这位王子，‘真爱之吻’能够破解魔咒。”
“‘那么，我就失礼了。’这么说着的王子，慢慢向公主弯下了腰——”
凝神屏息了良久，迟迟等不到应有的触碰的纪终于忍不住，悄悄掀起了一点点眼帘，不料却正对上好整以暇地支着脑袋用带笑的眼神凝视着她的巫师兽双眼，顿时恼羞成怒地红了整张脸一跃而起，轮圆小小的拳头砸在敷衍躲闪的巫师兽身上。
面对对方不成调的疑问，没点诚意地挡躲着对方的打击的巫师兽好笑地开口：“嗯，我早就知道你在装睡了——你的呼吸频率和睫毛的震动都暴露了哦，纪。”
瞬间被连击的法师觉得就算纪攻击力不高，一直打下去还是有点掉血的，在自己搭档的控诉中忙改口解释道：“但是，我也没戏弄你啊。”
“骗人！说好要亲亲的！”
“我也没说要亲你啊……”
“~~~~！！！”
被更加羞脑的女孩车轮攻击的法师终于无奈地妥协：“好好好，亲就是了。”
“嘎？”没想到真的能够听到这位保守的法师松口的纪一个愣神，旋即被布偶王子粗线缝制的嘴贴上嘴唇。
“嘿。”笑眯眯地看着被自己手中的布偶一吻之下脸颊飞起另一种意义上的红润、咄咄逼人的气势瞬间软化、羞赧地扯着自己衣角把脑袋埋进他的怀抱里咕哝嘟嚷的女孩，巫师兽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轻笑着道，“好了，那么……可以说说你为什么要装睡的原因吗？”
“……人家也不是一开始就装的。”
“那之后为什么要装作没醒呢？”
“……”
“纪？”
一声带着些许哭腔的“对不起”从他怀里闷闷地传出，巫师兽有些不明所以地问：“为什么要道歉？”
“是我……是我让你进化成这个样子，是我让你进化成别西卜兽的……你明明一点也不想进化成那个样子的……都是我的错……”把脑袋埋在巫师兽米黄的衣料里的女孩呜咽着说，“对不起……可是我、可是我没有办法了，我、我无论如何……无论如何无论如何无论如何！！都想宰了那个该死的皇家骑士！！都想为小爱和小慧报仇！！无论如何无论如何无论如何！！！”
“……”
“但是……这样想，是不对的吧。”颤抖地深吸了口气，纪压下仍旧沸腾的情绪，向自己埋首的搭档道歉道，“想着复仇……想着杀了什么人……是不对的吧。对不起……对不起，巫师兽。即便知道这样不对，我也……我也想要……杀了他们，杀了那个杜纳斯兽，为小爱他们复仇。明明……明明知道不对……”
“为什么不对？”
“咦？”
还在抽鼻子的纪冷不丁听到这话，有些错愕地抬首对上巫师兽迷惑的视线：“但、但是，想要为了谁复仇而杀了别人什么的……这样不是不对的吗？”
“为什么？”巫师兽歪了歪脑袋，眉间沟壑愈深，“他杀了纪至亲之人，所以对纪来说，想要杀了他们复仇什么的，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可、可是，就、就算是理所当然，这样也是不、不对的不是吗？”没料到会得到这种回复的纪结结巴巴地说，“因为，我可是想、想要杀了他哦？”
“他杀了神圣天女兽他们，就算被纪复仇杀死也是理应之事。”蓝袍法师摇摇头，“我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何错之有？”
“……但……”
“没有什么好抱歉的。”扶着纪的肩膀，微微弓身直视着对方濡湿的双眼，巫师兽温和地说，“如果这是纪的愿望，我会和纪一起努力，杀了那两个皇家骑士的。但是仅此而已，纪，你的复仇仅此而已。绝不能在复仇的道路上被憎恨蒙蔽视线，看不见眼前的事物，明白吗？”
“……”
“纪？听明白我说什么了吗？纪……”
巫师兽的询问被一头撞进自己怀里的女孩以熊抱打断。感觉肋骨差点被抱断的脆皮法师尝试了好几次才真正将空气吸进肺里：“咳……咳咳……纪，冷……冷静……”
“喜欢你！！最喜欢你了！！！”一切阴暗的情绪都被接受的棕发女孩终归难掩自己的喜悦和爱意，不顾对方虚弱地反抗，可劲儿抱着已经喘不上气的法师，嚷嚷道，“最爱你了，巫师兽！！！”
五分钟之后，闻讯赶来的拓也等人看着曾为创丨世神的女孩抽嗒嗒地坐在失去意识被紧急救治的脆皮法师治疗床边，得知一切的原因之后不知该说啥好，便在询问知晓巫师兽不会有啥大碍之后，再次默默地退了出去。
“话说回来，”趴在好不容易重得意识的法师床边，纪好奇地问，“为什么巫师兽之前要向冰巫师兽道歉呢？”
“啊，那个啊。”知道自己黑历史早就被对方得知，巫师兽也坦然了不少，“我在威彻尼尔触碰的那本禁忌之书所安置的圣殿外，其实是有守卫轮班值守的。而那天晚上，负责看守的，是冰巫师兽。”
“哎——那就是说……”
“嗯……好像因为被我用伎俩骗过、入侵圣殿这事，他也受到了惩罚的样子。”
“呜哇！”
“嗯，就是这样。所以怎么说呢……我总感觉有点对不起他。可离开威彻尼尔之后也无从得知他的消息。故而在森林终点站遇见他的时候，其实我心里还是有点高兴的。”巫师兽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不过，在而今数码世界的情况下，一切也不容乐观了啊。”
站在月球空旷荒芜的地面上，仰望着自己所来自的星球，眼睁睁地看着一块区域又化作数码资料消失，白色的冰法师攥紧了手中的法杖，低下头，喃喃自语道：
“神圣……天女兽大人。从今往后，在下究竟该……如何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