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你爱我》暗夜行路

18、31-33

　　31

　　小满醒来的时候，周唯正坐在旁边看着他，小满一下蹿起来，想起刚刚那个‘春梦’，脸刷地红了，周唯想着那个睡梦中抱着自己和自己亲密拥吻的小满，心潮澎湃。如果以前，他对小满还停留在‘上心’的阶段，那么今天他彻底确认了，他已经对小满有了欲望，那个拥吻过后，他想拥有小满。只是，放开他后才发现，他居然还在睡。亲了他的脸庞一下，才慢慢把他放下，让他继续睡，并把衣服盖在他身上。

　　整个礼堂，只有他们两个人，舞台上明晃晃的光，台下是一片阴暗。周唯坐在那里，不时看着小满，不时心潮澎湃。

　　小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唯正在看他，看着他转醒，直想紧紧抱着他，告诉他自己的心思。也让他不要再回逍天去，让他在自己身边。

　　“我怎么睡着了？什么都没看！真没用！”小满坐起来，郁闷地说。
　　周唯胡噜了一下他的头发“太困了吧？”
　　“嗯。”小满仰着头看周唯，不由自主地把视线落在了周唯的嘴唇上，然后赶紧转移了视线。一下，又扭头回来，故作平静地说“看不到你演出了。”不由得瘪了嘴巴。
　　周唯说：“没关系，我们这个戏会拍下来出DVD的保存的，到时给你看。”
　　“不一样的么。”小满说，然后仔细看着台上的摆设和样子，扭头跟周唯说，“我们去台上，拍个照片吧？也表示，我真的来看过你演出的。”
　　周唯笑“可以啊。”
　　两人跃到台上，在一个布景前，小满拿出公司的相机，对着自己和周唯，镜头里面周唯和小满的脸都没有全部进来，然后，两个人都往中间靠了靠，都进入镜头的时候，几乎脸贴了脸，幸福各自洋溢在两个人的心间。
　　“照片发给我”周唯说。
　　“嗯。”小满拿着相机，看着照片，偷偷在心里笑。
　　周唯看着小满好看的侧脸，特别想用手去摸一摸。小满四处看着那些布景，周唯突然问
　　“不能不在逍天干么，现在？”问出来以后，他有点鄙视自己，原来，他真的很在意这件事。

　　小满的表情僵住，他想张嘴跟他说，我不想干不相干一点也不想在那儿干！可是，他要怎么说？跟他说如果自己不干逍天会跟他索赔么？周唯好像不知道他搅和了张一非那部戏的事，那就不让他再操心吧。他看着周唯神采奕奕的脸，他惟有说
　　“我不想给贺晨做助理，我哪天申请还去做以前那个位子，送送东西的很轻松的，可以按时上下班，也不累。”
　　“嗯……”周唯想了一下，忽然有点释怀，因为小满说了，他不想给贺晨做助理。

　　他们在布景搭的一个台子上坐了好久，两双腿搭拉着，小满笑着说以前刚给周唯做助理的时候的事情，一边说着一边想起来那时自己真是什么都不懂，干了不少丢人的事。周唯一边听一边笑，想想自己发觉喜欢小满的时候，也是因为那时的感觉累积起来的吧，也许，更早，他跑到工地上找小满的时候，已经因为那份同病相怜，把他拉近自己身边，拉到自己心边了吧。

　　走出礼堂的时候，几乎是半夜了，周唯记得学校不远有家通宵营业的粥店，于是叫小满一起吃消夜，小满背着大包，跟着周唯走在夜色里，走向那个亮着灯光的粥店，心里特别满足。忽然想起，陈奶奶曾经问过越风华，为什么给小满起这个名字。越风华说，赶上那个日子了么。陈奶奶还说，这孩子要老是小小的满足，日子也舒坦。
　　小满现在，是有大大的满足。
　　他喝了周唯碗里的粥，因为周唯让他尝尝。然后他看到周唯在他喝粥的同一个地方，跟着喝了一口。当时小满就心跳，脸上红仆仆的，他想，如果那个梦是真的，该有多好啊。
　　吃牛肉馅饼的时候，里面的汤汁滋了出来，滋到周唯的袖子上，小满刚要道歉，周唯却故意咬了馅饼滋了小满一口，这是周唯第一次这样跟他打闹，小满兴奋起来，用手沾了驴打滚的豆粉就要抹在周唯脸上，周唯本来躲了一下，但不知道为什么，又凑上来，让豆粉抹上了他的脸……
　　两个人吃的很狼狈，但是，却像刚刚去了游乐园。
　　小满笑得没气，手还向豆粉伸去，像个玩的没有节制了的小孩。
　　周唯也笑，笑得有点挠心，他真想好好抱抱小满，狠狠地亲亲他！

　　周唯把小满顺路送回了家，他知道他家住在那种这个城市里最破旧地平房，看着他背着大包下车，站在胡同口的时候，周唯很舍不得他，不知道他多久才会再出现。
　　他从窗口探出头“小满，去外地的时候，把药都带好，拉肚子的特别要带，你去的那个山区吃饭难免不干净。还有，跟着贺晨别让他，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你就上去吃喝，该歇就歇着。他要真开了你，倒也省心了。”
　　小满在路灯下狠狠点了点头，说“嗯，知道！我跟他抢着吃好的！”
　　周唯还想说，但是猛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大叔……”小满忽然叫他。
　　司机吓了一跳，看了看周唯，又看看小满。
　　小满凑过来，慢慢说“大叔，还是喜欢给你做助理。喜欢跟你在一块儿。”
　　周唯神经一紧，几乎希望他和小满立刻恢复成以前的样子，那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小满对着他笑，他笑起来有股温柔的温暖。那股温暖再次挑动了周唯的心弦。

　　周唯在那一刻下了决心，他尽快和CM签约，并且，有一项条件就是，他自己要带个助理过来。

　　小满的身影消失在胡同里，车子也开了出来。看着路边冷清的街道，周唯心里五味杂陈，有兴奋，喜悦，牵挂，却又有着丝丝惆怅。

　　小满躺在床上，反复看着两个人自拍的大头照，舞台背景几乎看不到，屏幕上，只有两张脸，他的视线落在周唯的脸上，周唯那温和的笑脸，英挺的五官，让小满心思激荡。他胳膊支着，让相机对着自己，小满对着那个照片里的周唯说
　　“我真想跟你在一起。”
　　隔了一天，周唯的大戏就上演了。小满在那天早上5：30就离开了北京，先坐飞机到了一个城市，然后又驱车3个多小时，车子经过大路，半土路，到了满是起伏的小路，并蜿蜒上山，到了一处郁郁葱葱的所在，那里就是剧组驻扎的地方。他们要在这里待上20天。不知道是不是想转变形象，外形洋气的贺晨居然接了这部乡土片，导演是知名的乡村片导演，前阵子还在国外得了个大奖。

　　贺晨扮上后，俨然成了戏里的阿土。

　　但是，他毕竟还是贺晨，城里人贺晨想方设法不让小满好过，山上的孩子‘阿土’还是不会让小满舒服。

　　小满似乎已经习惯，或者不在乎，该笑的时候他还是会笑，而且，似乎，有着什么高兴的事在前面等着他，每当他发短信，或者说着电话的时候，他总是洋溢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幸福。
　　贺晨不喜欢他这种幸福！

　　32

　　周唯他们的大戏取得了空前的成功，他收到的花和女主角平分秋色，有一捧还是方方送的，方方蹿上台来，兴高采烈地又跳又叫，好像他自己得了什么大奖似的。
　　下来以后，走在校园里，看着周围熟悉的景物，有种曲终人散的感觉。和方方在餐厅吃饭，等许杭。方方滔滔不绝地讲着周唯刚考进来，两个人一切约好了吃一天每一顿饭的样子，方方睡懒觉总是被周唯揪起来，因为他喜欢吃食堂现炸出来的油条。不过那种生活没有持续多久，方方就去拍戏了。
　　方方说：“很多人都觉得这个圈子光鲜亮丽，但是，真的想要闪烁，要付出好多其他人不会付出的东西。”
　　周唯笑了一下。
　　方方觉得他漫不经心，有点生气，低吼了一声“你这样的，混的好不了！臭脾气！一点不和谐！”
　　周唯说：“那有怎么样，当初不该进来也进来了，混的好不好的，总是收支平衡不是，也不会吃亏！”
　　方方打了个哈哈，忽然正经说：“当初我说不要你报答，现在我想让你报答我了。”
　　周唯听他这么说，也严肃起来，对方方说：“你要说什么让我那感情回报你的话，你趁早给我住嘴！”
　　“为什么？”方方怨妇似地看着周唯。
　　周唯看着窗口，慢慢说：“有些东西，一用来交换，就一钱不值了！咱俩之间，总该有些美好的东西，得留下，是不是？”
　　方方说不出什么，瘪着嘴。一会儿又说：“你还是怪我当初无情啊？”
　　“不是。”周唯摇头“我更记着你对我的好，我爸出事你帮我，我妈得了那种病，你也帮我，这些我都记一辈子。但是，我喜欢你的时候，就是因为喜欢你。现在，也是因为感情过去了。”
　　“你喜欢别人了，可不就过去了么？”方方恶狠狠地吃了一口饭。
　　“你这么说，也没错。我喜欢他了，你就是过去了。但是，顺序是，你先过去了，我才喜欢了小满。”
　　“妈的。”方方骂“干吗说他名字！”

　　许杭跑来听说周唯急着签CM，又提出了带着小满的条件，本来还狼吞虎咽地吃饭，听了这话楞了一下缓缓抬头看着周唯，筷子也不动了，一边嚼一边说：“你还带着他干吗啊？还嫌乱填的不够？”
　　周唯说：“行还是不行？”
　　许杭不想搭茬。方方也闷头吃饭。周唯等了一阵，慢慢站起身“如果不行，就不签了。”说罢准备往外走，被许杭一下叫住。许杭说
　　“你爱带不带！自作孽不可活！”

　　这事算是达成了协议，CM也没有意见。周唯给小满打电话，好不容易打通了，电话那头呲呲拉拉的，听到的是小满断断续续地声音，周唯说两句，就得问一声，听得见吗，小满？他是想快点告诉小满，他可以继续做他助理了。
　　小满依稀听到了周唯说的话，伴随着那端端续续和周唯来回地重复。
　　他几乎看到了一片幸福的曙光，电话还是断了，他们再也听不见对方说什么了。小满开始发短信，他想告诉周唯他真的很高兴。虽然他知道那不一定能成型。
　　正在键盘上按着，手机突然脱手而去，小满慌忙抬起头，却看见那手机在扮成阿土的贺晨手里，贺晨正有些阴冷地看着他，随即挂上了他招牌笑脸。
　　“你这助理当的…….”他慢条斯理地说“也太不称职了吧？”他手里扬着手机，往屏幕上看了一眼，上面刚刚打上‘大叔’两个字。
　　贺晨接着笑。
　　小满说：“有什么事么？”
　　“能有什么事？”贺晨说“其他助理都忙着递水递毛巾的，你在这儿悠闲着谈情说爱啊？”
　　“你不是在拍摄么？怎么喝水？你要喝水啊？”小满把水递给他“给你啊。”
　　贺晨看上去越发和蔼，但是小满开始紧张，每当他的脸部越来越柔和的时候，就是他要发狠的时刻了。几乎是本能，小满过去拿自己的手机，贺晨却正好扬手把它扔了出去，随着一道好看的抛物线，手机飞下了山，消失在浓密的灌木野草中。

　　小满呆在原地，随即冲到山边，看着满目青翠，足足怔了几秒钟，才猛地回头瞪着贺晨。
　　贺晨还是在微笑，好像刚刚只是顺手仍了一个吃完的苹果核儿。
　　小满的胸口不住地起伏，他看着贺晨，大声说：“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凌晨在你家楼等你2两个小时！大热天满街帮你买东西！一个小时往返3个地方！拖着三个人重的行李！你吃饭我帮你跑腿！永远吃不到正餐！这些我都做了！你为什么还要扔我的手机！为什么要扔掉我的手机！”

　　很多人看过来，导演也走了过来。
　　贺晨立刻一副满是歉意的脸：“对不起啊，不小心把你手机掉下去了。”
　　小满看着贺晨的脸，扬起拳头挥了上去……

　　周唯正式跟CM签约那天，方方在门口看见他，不怀好意地笑。
　　周唯问他笑什么。
　　方方哈哈说“我要跟你传绯闻！！！”
　　有时候方方有点不可理喻，周唯绕过他，走了进去。方方还在一边自娱自乐。

　　许杭一直没来，不久前还打电话说，他约了斯文，还打趣说，干脆把斯文也弄过来，到时又是“BEST THREE”。
　　周唯说，那不就是BT么？再说，应该是BEST FOUR，还有小满。
　　许杭嗤了一声，别提你那个小满行么？

　　周唯知道许杭不喜欢小满，尤其是知道小满继续留在逍天之后，他痛恨小满没骨气。
　　周唯无从辩解。所以，只有把小满弄到CM，才会使自己更舒服。甚至，他有时想，他大概也是个阿Q，刻意忽略了这个事吧。

　　几乎签完约，许杭还没来，他不是这样的。走出CM的时候，许杭终于来了电话，电话里的声音，竟然有点沮丧。
　　“怎么了你，求爱失败啦？”周唯打趣。
　　“周唯……”许杭似乎欲言又止
　　“怎么了这是。”
　　“小满他……”
　　“他怎么了。”
　　“他是个爷们儿！”
　　许杭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弄得周唯一楞！随着一丝丝不知道哪里来的兴奋，他问：“怎么突然这么说？”

　　许杭从斯文的口中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真相，包括他所不知道的，为什么导演突然换掉了贺晨，以及逍天曾经试图起诉周唯，还有小满为何仍旧留在逍天。这些，也是斯文慢慢了解到的。许杭在知道这些后，不由得内疚起来，想起自己曾经脱口而出的一句句恶毒的话，只想给自己两个嘴巴。这些内疚和自怨，很快化作了行动，他拉着周唯，要他一起去把小满找回来！
　　周唯的兴奋激动远远小于一种越来越深的难受，小满竟然一个人承受着所有的东西，他那瘦弱的身躯里不知道到底有多坚韧的内心在暗暗地保护着他！他的顺利，原来竟是建立在小满暗自为他做的牺牲之上，他就好像是踩着小满的肩膀爬上高处的！但这个时候，他竟然一无所知，并且带着对他的心病，对他的喜欢和爱，有时甚至让他觉得是他对小满的仁慈！

　　对不起………

　　心里不断充满着这几个字，还有，要把小满猛列地抱在怀里的冲动。

　　打小满的手机，始终无法接通。贺晨的手机似乎也不在服务区。两个人打听好了具体的地点，买了最早的飞机票，直奔那个地方而去。

　　许杭在飞机上还说：“当初是我把小满带到你身边的。还说适合你呢。”
　　周唯说是啊。
　　许杭心里像堵着什么，把头扭向机窗。

　　两个人包了车去了那个山，一路上不停地颠簸伴随着时间的消逝，他们似乎都在想象见到小满的样子，两个人的眼前都不约而同地出现着小满那张小小的带着好看笑容的脸。
　　到了山下，他们打听出设置组在半山腰，于是两个人准备爬上去。正走了一半，就看到几个人风风火火地跑下来，有几个是当地人的样子，中间还掺杂着几个一看就不是本地人的人，尤其他们穿着剧组的大T恤。
　　周唯迎上去问“是山里人剧组的吧？”
　　有人点了下头，问：“有事么？”
　　周唯刚要说话，忽然看见贺晨和几个人也走了下来，贺晨看见周唯，显然呆滞了一下。周唯迎上去问：“小满呢？”
　　听到小满两个字，贺晨更是振动了一下，周唯才发现，他脸上有块伤，这发现，让周唯有点紧张。
　　“小满呢？”他又问。
　　旁边有人上来催：“哎贺晨，你快点，看看他们发现那个是不是你助理！”
　　周唯的神经机灵一下，拉着那个人问：“什么人？在哪儿发现的？”
　　那人旁边有个本地人说：“他说他助理走失了，今天我们在山下发现一个摔下来的人，他们都要去认认！”
　　周唯感觉有大鼓在心里一下一下得敲，又沉又闷！他抓着那个本地人的胳膊，叫着：“快带我去看！”
　　许杭也懵了。他唯一的念头，就是那个人不要是小满。他下意识得往高出看了看那座山，如果从那里摔下来，那么…….他不敢想…….

　　33

　　周唯是跌跌撞撞地拔开围观的几个乡民的，因为路上，那个人曾经说，摔下来的那个人穿着剧组的衣服，很年轻。

　　小满背朝外地歪在那里，胳膊敞在身体两侧，腿不正常地弯着，黑黑的头发掺杂着些暗红的凝固的液体，露出半个侧面，脸上有些划伤和污渍。
　　周唯扑到他旁边，把他放在自己跪着的双腿上，小满仰面朝天，脸上的污渍和血迹更加明显，眼睛是紧闭的，睫毛还是像两把小扇子，依稀，周唯又看到他上次的睡颜……
　　像是怕惊到他，周唯轻轻叫：“小满……醒一醒……小满…….”

　　小满没有任何反应，周唯的手几乎是有些颤抖地放在小满脖子的大动脉上，他凝重而恐惧的神情终于稍稍有些放松，那里，还有跳动的气息。
　　许杭走过来，站在周唯旁边，看着小满的奄奄一息，难过地偏了头，手扶在周唯的肩头，周唯扬起脸来看着许杭，许杭不由得呆住，他第一次看到周唯这种带着绝望和无助的脸。

　　许杭觉得脑袋里塞满了混沌的东西，想要爆炸，他冲着周围狂喊：“都他妈的缺心眼啊！人都发现了，还他妈的认个屁人！送医院啊！！”
　　许杭扭头对周唯说，带着小馒头去医院。
　　周唯摇了下头：“不行，不能这么动他，如果伤了内脏，动了会出事的。”
　　许杭点头，又看向周唯，有个本地人说：“已经通知乡医院了，马上来人了，也有人拿担架去了。”

　　周唯跪在那里揽着小满，像在揽着他随时可能飘离的生命气息……

　　村民弄来了简易的担架，他们要先把小满抬到山下去，然后送上乡医院的车，乡医院经过简单处理，就要送到大医院去。

　　小满一直在昏迷中，周唯也默默地看着他单薄的身体经过这一系列的转移，他的手几乎一直紧紧攥着小满的手，怕一松开，就会失去什么。
　　曾经想象了很久的重逢，没想到是这个样子。曾经想一下把他抱进怀里，不顾任何东西地抱紧，到现在，他却不敢轻易碰他，怕稍稍一个外力，就会加重他的伤。
　　胸腹间汹涌着无尽的愧疚和压抑，他找不到爆发口，同时，一股深深的恐惧压着他，他怕，他怕这样地失去小满。

　　许杭之后曾经凝视过贺晨，并且走到他身边说：“如果跟你有关，你别想再好好混下去！”
　　贺晨的眼光里有一丝惶恐，他看了一眼小满，只是说“我也不想这样。”

　　救护车冲着城里呼啸地开着，剧组的车也跟了一辆。周唯坚持要上救护车，医护人员敖不过，也看出这个人和伤者的关系不一般，因为他的表情，已经彻底地表现出了他们的感情。
　　许杭坐在剧组车上，刻意地坐在贺晨身边。
　　他给贺晨的压力是无形的，贺晨终于说：“他下山给我买药，可能是回来的时候摔下去的。”

　　许杭一楞。

　　贺晨似乎又看到当初的情形，小满的拳头落在了他的脸上，几乎弄了贺晨一个踉跄。在场的人都有片刻地呆滞，助理打艺人，这显然是少见的。
　　然后有人上来拉住小满，其实，小满没有打算打出第二拳。
　　贺晨在被处理伤口的时候，他站在一边，贺晨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眼睛里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看着他。
　　贺晨的脸上留下的印记，显然会影响拍摄进程。山上的戏，也大部分都是贺晨的。有人说，有一种喷剂消肿化淤很快。但是，恐怕城里才会有。大家都讨论着，但显然没有人愿意大老远的往返将近7个小时去买药。
　　这时，小满忽然说：“我去。”
　　似乎合理，毕竟贺晨的伤是他弄得。
　　那时，是下午3点多。

　　直到夜里，小满仍旧没有出现，贺晨几乎笃定地跟大家说，他肯定是不会回来了。

　　当听到村民说发现了剧组人员跌下山后，贺晨的大脑一阵麻木。他以为小满借机逃之夭夭，他以为总有一天小满不能再忍受，他以为小满为了周唯留下本来就有点可笑，他以为小满这样的孩子能作的也不过就是歪打正着地坏了他的事，却从来不认为，他还会回来……

　　他摔下来身体的不远处，还有那个装着喷剂的药袋。

　　……

　　四周，都是那么的黑，山风吹来，伴随着婆娑的树影，有些害怕，加快了脚上的步伐。远远的，似乎能看见剧组驻地的灯光。手里，攥着那袋药。脚其实已经有些发软，身体也涣散无力。随着颠簸的汽车到城里好多药店都关门了，只好一家家找着24小时的药店，好几处都没有那个喷剂。终于在第5个店里发现的时候，几乎跑岔了气。村里租的车子还在城的边缘等他，不能进城，找了车奔过去，已经8点多了。
　　越走，越无力，脚下不知道为什么一滑，整个人腾空的时候，被灌木划过的时候，忽然叫了一声：大叔……我爱你……
　　他曾经说过，喜欢什么，就要说。
　　大叔，我不是喜欢，是爱上你了。

　　…….

　　小满的眼皮在翕动着，周唯在旁边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并惊喜地叫了一声：“小满！醒醒！小满！”
　　耳边是什么声音？为什么那么像大叔的？我要看一看。

　　小满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无力地，懵懂地。
　　眼前是一张模糊的脸，看不清，但是，那轮廓，好像大叔，想用手揉揉眼睛，看得更清楚些，但随着一阵刺心的剧痛，他什么也看不到了。

　　小满只微微张了下眼睛，就又昏迷了过去。
　　这小小的动作，终于打开了一个开关，让周唯崩溃的开关。他猛地跑出了病房，疯跑出医院的走廊，眼睛已经被泪水模糊了，他想大叫，撕破喉咙地大叫。
　　许杭追了出去，好久才在医院后面花园的长椅上找到了面目呆滞的周唯，他直直地看着前面，一身地悲恸。
　　许杭走过去，慢慢说：“周唯，别这样，医生不是说，他有希望恢复健康？”
　　周唯摇了下头：“许杭……那个时候，我就那么把他扔下了，只跟他说，做的不高兴你就离开……贺晨那么对他，他还在那里做……我却以为他是喜欢那个工作，喜欢赚那份钱……他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我一无所知…….而我心里，其实，还怪他…….他现在，几乎粉身碎骨……他在承受一切……我却忙着毕业，拍戏，签合约……我身边，还有你……他呢？”
　　周唯深吸了一口气，眼睛里还有红色的血丝。
　　许杭捏了捏他的肩膀“周唯，别这样……你不知道这些……以后，好好爱小馒头……他会好起来的，周唯！”

　　小满的右腿断了，内脏也有损伤。医生也说他身体比较瘦弱，有些营养不良，这些对恢复都有影响。他大部分时间还是在昏睡，但做右腿手术的时候，被痛醒了。医生发现他的体质对麻药反应不灵敏，因此，麻药可以掩盖的疼痛，对他起不了多大作用。

　　他有些清醒的时候，看到了周唯，他只是无力地笑“你怎么来……啦……”
　　周唯问他：“想不想妈妈？接她过来看你？”
　　小满摇摇头：“别让她知道了……”
　　小满的脸很憔悴，周唯理了理他的头发，身体上各处的疼痛，总是让他不能控制地露出难受的表情，每到这个时候，周唯都格外难受。
　　他捧着小满的脸说：“疼的话就告诉我，就叫，就哭出来。”
　　小满皱着眉头点头，眼皮都有点抬不起来。
　　“小满……”
　　“嗯……”小满抬起眼皮。
　　周唯看着他的眼睛，忽然慢慢贴近他，慢慢把嘴唇贴上他的，他感觉到小满一阵僵硬，轻轻吻了一下，周唯抬起头说：“小满，我…..爱你。”
　　小满瞪着难以置信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躺得太久，有两行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