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仙藤/全员]无尽之夏（原名夏夕空）》羽颀

6、神宗一郎

　　如果刚加入篮球部时有人和他说，“其实阿牧是个有点迟钝又喜欢操心的天然呆。”阿神肯定会说，“愚人节已经过了哦。”就像现在清田一脸愧疚地看着他，“神学长你没事吧，是不是我刚才从你头上翻过去撞到你脑袋了？”
　　阿神笑得如同四月最和煦的风，也是呢，人不可貌相实在是颠古不破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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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神自小是个长相秀气却异常有韧劲的孩子，在王者海南严苛的训练中从未缺席，被学长撞飞多少次也不曾萌生后退的念头。然而有些困难并不是光有毅力就能克服的，高头教练找他谈话的那天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那一句“你也许并不适合中锋这个位置”还是如同一盆冷水淋头浇下，透心的凉。
　　升入高中一年级的自己，185 CM，67 KG，有着勉强合格的身高，却缺乏作为一个中锋最不可或缺的力量。并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堵在胸口那满满的不甘心还是让他独自留在了空无一人的体育馆。喧嚣褪尽，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站在三分线外跃起，投篮，橘黄色的圆形物体在划过漂亮的弧线后直接入网。
　　“好一个漂亮的空心三分。”落地后的阿神看到的是带着一脸赞赏表情的栗发学长，“和我比投三分球如何？十球定胜负，你赢了就请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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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客气，想吃什么尽管点。”藤真最后请阿神去了元町的拉面店，虽然他十投九进，比阿神还多进了一个球，“老板，要一碗大份的豚骨拉面，叉烧笋干另加，再来一份煎饺和炒饭。”
　　“学长你今天怎么会到海南来的？”只要了酱油拉面和煎饺的阿神看着旁边狼吞虎咽美少年形象尽毁的敌校学长，终于还是忍不住发出了心中的疑问。
　　“受人所托。”藤真把汤喝了个底朝天，“有个本来约了我一对一的呆子临时爽约说，‘新进来的一个学弟和你很像啊，又白又瘦的一撞就飞，可是投篮姿势真是漂亮。如果多加练习提高命中率，会是一个很不错的得分后卫。’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家伙，每次都把人撞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还好意思拜托人家去提点他的学弟。还有这和长得白不白有什么关系啊，难道晒得跟个非洲土著一样的还能提升HP吗？”
　　原来如此。阿神想起今天被教练叫出去时，正在突破高砂防线的阿牧曾经朝自己看了一眼，然后被抢到球的高砂压倒在地，“还真是被牧学长给看扁了呢。”
　　“刚才看到你站在三分线后的眼神我就知道，那家伙又在瞎操心了。”站起来结账的藤真晃了晃手上的樋口一叶笑得一脸灿烂，“不过谁让我拿人的手短呢，留级十六年的大叔就是有钱。”
　　被拉去吃第二摊的阿神第一次得知，藤真最初打的是得分后卫的位置，被命中注定的对手盖了几次火锅后才转向了控球后卫。无法随心所欲地投篮得分了，却在组织传球方面发现了更高的天赋。
　　“篮球是项公平的运动，就算没有那么壮的肌肉，那么强的力量，也能找到自己的生存之道。”横滨街头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印在栗发学长的眼里，荡起一片流光溢彩，“所以啊，一定有可以超越那家伙的办法，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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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神一直觉得双壁的关系很是微妙。
　　第一次看到这个称呼是在杂志上，当时的印象是黑白棋，后来国体赛集训休息时他把这个感想告诉初中同学福田时，后者摸了摸头说，“那本杂志我也有印象，不过我想到的是奥利奥。”一直神游外太空的仙道插了句，“我也觉得是黑白棋啊。”
　　阿神知道仙道果然是可以理解的。一年前的红白对抗赛上，和仙道一起打败了阿牧的藤真笑得那么开怀，却并不妨碍后来的正式比赛中，默契合作的双壁微笑着互相击掌。不仅仅是肤色上的强烈对比，阿牧和藤真的存在本身也像黑白棋的两面一样，似乎永远处在对立面，换一种角度看，却又是能在关键时刻把背后交给对方的关系。
　　然而命运天平的倾斜打破了这样的关系。
　　藤真作为教练首次出现，是在开春后海南和翔阳的练习赛上。面对只顾排兵布阵根本没打算下场的宿敌，向来慢热的阿牧一开场就像吃了火药一样开足马力，三分钟后被逼下球场的藤真看向阿牧的眼神噼里啪啦爆着火花，脸上的神情却如同冰山一般，终场不曾融化。
　　“真不愧是和阿牧哥齐名的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骇人的气息啊。”清田发出如是感慨，却没听到二三年级学长们不约而同的轻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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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县大赛翔阳打湘北，神经粗得像下水道的清田才开始发现不对劲。阿牧被迎面对上的仙道问哪边会赢时，放下一句“翔阳领先十分胜出”，就带着低气压回休息室了，只派了清田去赛场边守着，“等翔阳队长上场了再来汇报。”
　　“就算藤真学长没有上场的翔阳只是二军，难道不该关注一下黑马湘北的表现吗？阿牧哥明明连三浦台那场都去看了。”清田得意洋洋地炫耀着自己的新发现，“我的野生动物第六感告诉我，双壁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
　　“普通人一眼就能判断出来的东西，竟然还要动用第六感，猴子果然是需要继续进化啊。”
　　“神学长好过分……”泪眼汪汪的清田一瞬间又转回了得意的表情，“还有陵南的仙道！他和藤真学长之间肯定也发生过什么！！”
　　“信长，对比自己年上的前辈要叫学长。我可不想被人说海南对一年级新生的教育和湘北一样失败。”
　　“唔，好吧。那个仙道……学长不是一直都感觉懒洋洋的吗？可是我那天跑错房间，他问我‘翔阳队的4号已经上场了吗’，简直杀气腾腾。”
　　“那是因为信长你之前说了失礼的话吧。”
　　“哪有！我就说了句大实话而已，‘湘北队终于反败为胜啦！’”
　　阿神一点都不觉得这样的仙道有什么奇怪，毕竟去年国体赛合宿的换房风波里，他也是被顺带波及到的那个。那一次的红白对抗赛让他大开眼界，也曾经相信了首次合作就能有如此默契的仙藤是心有灵犀，可是后来擦着篮球的阿牧却说，“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与生俱来的‘心有灵犀’，因为关心了才会试图去了解，因为了解了才会产生那样的默契。”
　　“那两个迟钝的家伙只是还没意识到自己有多喜欢对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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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神其实很能理解“如天上浮云一般变幻莫测，如三月春日一般乍暖还寒”的仙道，在擦肩而过的刹那确认过眼神，是同类的气息。所以国体赛胜利那晚，仙道在下榻旅馆的大厅请他喝罐装咖啡时，他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用意。
　　“大半夜喝咖啡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我也这么认为啊，可有一颗白棋劝不得，我也只能想办法往他的清咖啡里加点糖而已。”
　　“所以想要利用黑棋来以毒攻毒是吗？”
　　“就知道亲爱的神君你懂的。”
　　“不客气，亲爱的仙道君。”
　　并不完全是在帮仙道，阿神自己也很怀念去年的那个秋天，总是豪迈地灌完牛奶笑得一脸开心的藤真，总是及时递去一张餐巾纸说“学长下次再忘记擦嘴就由我来代劳了”的仙道，总是满头黑线默默喝着咖啡的阿牧，和在一边光是看着都觉得很快乐的自己。
　　第二天的新干线上，抽了一晚上鬼牌都没赢过仙神的阿牧开始身体力行他的惩罚游戏“一整天只能喝牛奶”，笑得同样飘飘然的二年级组满意地看到栗发学长扁了扁嘴，放下了手中的咖啡。
　　“无以为报啊，不如下次比赛放一点水？”
　　“不稀罕。先欠着以后再说吧。”
　　“亲爱的小神，你这可不是让我寝食难安吗？”
　　“没有比这更好的报答了，亲爱的小仙。”
　　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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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有一天，阿牧一脸苦笑地摸着清田的脑袋，对阿神说，“如果你入社第一天，有人和我说你是个腹黑，我肯定不会信。”
　　阿神把嘴角勾成标准的四十五度，“牧学长，如果那时有人说你是个球场外万事迟钝的天然呆，我也不会信的。”
　　阿神始终记得一起擦球的那个下午，听阿牧说完“关心了解默契论”之后，他曾试图点醒这个学长，“牧学长和藤真学长之间也是配合无间啊。”
　　得到的回答却是，“嗯？因为我和那家伙是永远的对手啊。”
　　阿神觉得这样迟钝到底的阿牧也挺好，总比中途醒悟过来悔青了肠子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