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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一、新婚夜(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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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又是一阵哄笑,终究调侃嬉笑着散出院去。
雨儿候着众人走了,便忙唤进丫鬟端来热水,她只管亲自服侍着颜若琳梳洗,却让两个小丫鬟伺候江月影卸妆更衣。
少顷,打理停当,雨儿又悉心地将喜床铺陈妥帖,方才带着丫鬟们欠身退下。
洞房幽幽,红烛烁烁。
江月影坐在镜前紧张地用力纠握双手:该说些什么呢?虽已是夫妻,但却素昧平生,搜索枯肠,她终究不知该如何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如果是云影姐姐,一定不会出现这样的窘境,她总是有那么多新奇的话题,每每令人听得入神……
“娘子,时辰不早了,一起上床歇着吧。”江月影正胡思乱想间,颜若琳的温温语声已在耳畔响起。
江月影茫然地顺着他的搀扶起身提步,却在看见那鲜红的鸾帐之际心头一颤,骤然想起出嫁前娘亲暗授的男女之事,不觉得双颊飞火娇怯难当,却偏偏不能自主地被一步步扶进那夺目的火红深处。
嫣红缠枝牡丹锦帘轻轻放落,颜若琳转回身来柔声道:“这一天累不累?”
江月影刚要回答,却见他已抬手来解自己的衣带,一颗心儿顿时怦怦如疾鼓,到了嘴边的话竟消散无声。
罗衫褪去,唯剩鲜红的抹胸,颜若琳温柔地扶她上床,江月影深垂螓首早已荒乱到不知所措,只浑身微颤着任他摆布。
颜若琳伸手轻轻抬起她的下颌,柔声道:“怕不怕?”
“不……不怕。” 江月影虽勉强应声,却是语音颤抖。
“还说不怕?” 颜若琳轻笑着凑近她的脸颊。
江月影紧张得几欲窒息,想起刚刚烙在颊上的温软双唇,俏脸上更添了三分火热。
却不料颜若琳只是凑到她耳畔用极轻极轻的声音道:“娘子脸那么烫,是不是受凉发烧了?”
江月影一怔,还未答话,便听他接着低如蚊吟地轻语:“不妨事,为夫替你刮刮痧,发散一下就好了。”
言罢,他也不待江月影有所反应,就自顾扶她趴到床上,口中改换了正常的语声道:“娘子乖乖听话,为夫保证不会弄疼你,好不好?”
江月影原想说自己并未发烧,但听得他如此体贴眷顾软语柔声,竟不由自主地“嗯”了一声,再想开言解释什么,却已见颜若琳自枕下取出一个玉石刮痧板,心头不由微微诧异,觉得似乎有些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江月影正想着,冷不防背后一下钻心的疼痛,她情不自禁地哀呼出声。
颜若琳忙停手道:“为夫一时心急,娘子没事吧?”
江月影听他语声关切,倒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又想着对方也是一片好心,自己又怎能拂逆?于是低低应道:“不妨事。”
颜若琳遂柔声道:“为夫尽量轻缓些,若仍是有失轻重,娘子便出声告知,如此可好?”
江月影本还想说自己不必刮痧,但见他如此兴兴的样子,又暗自猜测:是不是官人最近刚刚学了刮痧,所以才如此热衷?记得闺阁之中,云影每每学了新的医术也总免不了拉着她试验一番,想来初学乍成者皆同此心吧?
她自幼受女德训诫,况且出嫁前母亲也再再吩咐了要从夫守分,因此,固然心头不愿,却也仍是轻轻地“嗯”了一声,默然忍受。
颜若琳仿佛真的来了兴致,捏着玉板一下一下替她刮起来。
不知他是否真的初学未成,那下手之力一时轻柔,一时又粗重,惹得江月影频频呻吟。
花烛锦帐,娇吟声声。
不知捱了多久,颜若琳忽然重重狠刮。
江月影吃痛不住,含泪哀声低呼:“疼……疼……”
颜若琳却不罢手,反而笑道:“娘子叫声好听的,我便放过你,不然还有更厉害的在后头。”
虽然心头羞赧,但终究敌不过背后的疼痛,江月影只得忍痛颤声唤道:“官人……官人……”
颜若琳这才满意地停手道:“今儿就饶了你,明儿可要叫‘亲亲官人’才行。”
江月影听着这话微微一怔,尚未有所反应,颜若琳却已接着道:“咱们叫丫鬟进来收拾一下。”说话间,抽出垫在床上的喜帕。
江月影看见雪白的喜帕心中顿时一凛:就算再怎么不更事,她也知道洞房花烛喜帕上若不见红,将来却要如何见人?慌乱之下,她眸中已有了泪光,正要启唇,颜若琳却忽然凑到她耳畔轻声道:“带病出嫁乃是不祥之事,为夫虽然不忌讳这些,但家里人多口杂,难保没有嚼舌的小人,因此,今晚之事你我夫妻二人知道便可,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否则,若传到老太爷那里,颜家女祠怕就是你葬身之地。”
被他语声中的森冷骇了个激灵,江月影怯怯地点了点头。
满意地勾唇,颜若琳含笑瞥了一眼手中的帕子继续放轻声音道:“你我夫妻虽然来日方长,但是今夜为夫自然也不能令你闺誉受损。”他说着,抬手摘下江月影的一只耳环,撩起衣袖,用耳环针在手臂上划出一条口子,将喜帕在伤口上擦了擦,便有殷红的血迹斑驳凌乱,抬眸朝着江月影一笑,起身去唤雨儿。
感动于颜若琳的体贴,江月影心头的疑窦顿消。
沉默地将喜帕递给雨儿,颜若琳又亲自倒了杯茶水递给江月影,看着她喝了才笑道:“娘子稍等一下,为夫喝口茶便来同睡。”
江月影乖巧地点了点头,眼看着他转身走开。
这一天,她又是累又是羞又是疼,此刻已不免倦意袭来,但想着夫婿如此爱惜疼宠,自己岂可先行睡去?奈何,纵有千般心意,眼皮终究是沉沉坠落,不知不觉便深入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