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风花雪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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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秉之慢悠悠地话赶话就把这么一句话给说了出来，屋内安静了好几秒，沈长眠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他是我哥哥。”几秒钟之后，沈长眠就回过神来，她端正站好，直视陆秉之。
陆秉之被她气笑了：“沈长眠，你当我这几年在北平是在玩吗？你当你们家那点儿破事儿我都不知道？”他翘着腿，手托着下巴倚在沙发的扶手上，有些戏谑地看着沈长眠，仿佛她说的是天大的笑话似的。
沈长眠脑子里卡了一下，装傻也装不下去了。
她抿了抿嘴：“我们家的破事？”她也跟着陆秉之笑，一点都不像自己被戳穿了什么秘密，傥荡无比。
陆秉之站起来，一步两步便踱到了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有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沈程安的母亲未婚先孕，本就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不然偌大的沈家也不会落到沈广育的手上，更何况，沈广育对沈程安的态度还不足够说明问题？”
沈长眠往后退了退，并不接他的话茬，面上尽量保持着冷静：“这也是你能知道的？大妈去世之后，父亲对大哥的态度自然是冷淡了一点，但是你这猜测也太大胆了一点。无凭无据的，这种话还是不要再说了。
以她一点就炸的性格，能忍耐到这种程度，跟他虚与委蛇，已经算是极限了。
陆秉之都想为这样的沈长眠喝彩鼓掌了。
“要证据？”他嗤笑：“沈长眠，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证据我也有，但是这个你承不承认都是事实。”然后，他伸手戳了戳沈长眠的胸口：“你心里的想法不敢说，要不要我帮你说？”
沈长眠被他的气势所迫，更被他的言语所慑，往后疾退了好几步，这次终于有了点恼羞成怒的感觉：“我能有什么想法？不要用你的龌龊想法来套我！”终究是口不择言冲出口来。
陆秉之眼睛眯了眯，连嘴巴都绷成了一条线，哼了一声：“我龌龊？”
“那你爱上自己的哥哥，不龌龊吗？”
沈长眠觉得自己的眼前几乎有一道白光炸开，她几乎跳起来：“我没有！”说完她推开陆秉之就想往外面跑。
陆秉之一把抓住她，有些咬牙切齿：“沈长眠，你跑什么跑？我说到你心里了？你瞧不起我，你以为你哥哥现在是什么样儿？还不是跟我一样！不对，应该说你哥哥早就是这样了！你以为他北上是做什么的？你以为她把你扔在这里是为什么？”他一点儿都不留情面的往沈长眠的心口扎刀子。
沈长眠瞪着眼睛，使劲儿稳住自己的情绪，她努力地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时已经又是一片清明：“那也是我的事情。”
不得不说，陆秉之这几刀扎得又稳又狠，沈长眠觉得自己被这刀扎进了胸口，还顺着搅了两圈。但是就算是这样，她也绷着自己。人但凡软弱，一定是有退路。她现在半点退路都没有，陆秉之说出这么惊世骇俗的话，真是在把她往绝路上逼。无路可退之后，她脑子反而告诉运转着要怎么扳回一城。
“你算什么？你随意猜度还让我一定要承认，你当我是什么？他沈程安又是什么，值得你这么看重？”她讽刺得笑笑：“要是之前我还认为他跟我是一体的，都是沈家的，那么现在，他还有什么资格？你又有什么资格呢？你不就是仗着你手上几杆枪就在我这里作威作福吗？”
说完她就要甩开陆秉之钳制着她手腕的手：“我现在在你手里是我能力不够，是我信错他人。但你你以为你又是什么东西，现在站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
她昂着脑袋，挺直了脊背，嘴角挂着笑，就这样轻蔑地看着陆秉之。
陆秉之突然觉得，自己被话赶话走了一招臭棋。沈长眠并没有驯服，这几天表现出来的一星半点的柔顺现在是半点都没有，仰着雪白的脖颈活像一只高傲的天鹅。
陆秉之不知不觉送了自己的手。
沈长眠甩开他的手，也不往外走了，蹬蹬蹬跑上了楼。
陆秉之将自己的手插回兜里，在客厅里来回踱了几步，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周围的人都是一副稀释自己存在感的模样，恨不得立刻消失，都在装模作样的找事做，变现得自己特别忙。谁知道这俩人之前还和风细雨天晴日丽的，哪知道一言不合瞬间都这样了，众人心中也是叫苦不迭的。
沈长眠已经不睡在自己原来的卧室了，一个是为了安全考虑，一个是陆秉之不自觉死活要跟她挤在一起，反对无效。
离了陆秉之的视线，沈长眠有些颓然地坐了下来。终有一日，她的秘密会暴露人前。她不知道居然会这么快速迅猛，而且是在陆秉之的眼里。她咬着嘴唇，头靠在墙壁上，怔怔地望着窗户出神。
说喜欢沈程安，她不敢承认，那倒是没有的事情。沈程安不是沈广育亲生的这件事情虽然没有传得沸沸扬扬，但是沈夫人还是将这事儿跟沈长眠讲过的。沈夫人教沈长眠那一套是真的闺围手段，沈夫人虽说是大家闺秀，但是从来不缺阳谋手段。沈家除了沈广育沈长眠兄妹，再加上一个沈夫人，其他再没有主人，斗也斗不到哪里去，但是这事儿，沈夫人没有可以瞒着长眠。
别说沈夫人，就是沈广育也没有要瞒着的意思。因为这事儿就算是沈广育要瞒也瞒不住，前头沈碧君留下来的人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从小并不让沈程安跟沈广育亲近。
而沈长眠在学校里面接触的男孩子都是咋咋呼呼没甚头脑的，主要也是因为他们年轻。而沈程安到底比她年长一些，而且有了好东西总会想着她。
她有点好感总是难免的。对着一块石头天天看着还会舍不得扔，何况是人？沈长眠一直这么告诉自己的。
只是这点儿意思她藏得很隐蔽，一般不会有人察觉。况且跳湖跳了一回她大致就想明白了，沈程安是靠不住的。就算是以前有点什么别的想法，这几天下来，她也打消了。
沈程安，我这砧板上的肉，扔的可准？
她有些自嘲。
跟沈程安的兄妹之前虽说没有到多么深的地步，但是也不至于直接把她卖了？她算是想明白了，沈程安这明显是北平有东西勾着他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沈长眠觉得自己脸上湿漉漉的，抬手擦了一下，发现居然有泪。
她皱了皱眉眉头，扯着袖子擦干净了，也不顾什么大小姐的范儿了。
陆秉之一直没有上来找她，她也坐够了。站起来往房间走，外面天也渐渐黑沉了下来，沈长眠此时只想好好睡一觉。管他呢，天塌下来砸死就砸死吧！
只是耷拉着眼睛回到房间的时候，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就那么一瞬间，她眉梢都飞了起来。
但也就只是那么一瞬。
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沈程安转身，她才看清了他的样子。他好像憔悴的有些厉害，并不是以前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样子。此时的他有些胡渣，衣服也有些破损，但是还好整个人还算是精神。
沈长眠绷着没有说话，只拿眼睛看着她，抿着嘴角，一点情绪也不想露出来。
沈程安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嘴角有些牵强地扯了起来：“长眠这几天好不好？有没有好好吃饭？”
就这两句，长眠几乎落下泪来。从前她顽皮被沈夫人责罚，他总是来安慰他，就爱说这两句。这时候物是人非，他说这样的话，长眠只觉得耳朵里有轰鸣不停的声音。
“我都好。”她僵着脸，终是发不出火来。临了憋了这么一句，她咬了咬牙，似乎在怪自己不争气。
沈程安似乎有些不信，但是并没有多说什么，放下自己的手，笑了笑：“往后，咱们就难见着了。走之前回来看看你，陆秉之至少能护着你，跟着我朝不保夕的。”他反复叹了口气。
提到陆秉之，沈长眠就克制不住了。
她用力推了一下沈程安，伸手抹了一下眼睛：“我不要你管！陆秉之不要脸你也不要脸，你们都不要脸！”她有些气急败坏，也有些口不择言。
沈程安似乎知道她在耍脾气，也不动气，只是眼神淡淡地看着她。这眼里竟也是有淡淡的，化不开的情绪。
“上海已呆不得，去东北吧。”他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透露，只说了这么一句。长眠从来都是这样的，虽然任性了一点，但是做事总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沈长眠耷拉着手臂，良久才问：“哥哥，我就问你一句。”
“你拿我，跟陆秉之换了什么？”她的声音悠悠地传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风花雪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