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不离不弃（第3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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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夜色深沈，樱木早已入睡，但却睡得并不安稳，苍白的脸上密密麻麻全是冷汗，眉头深锁，失色的唇微微颤抖，不时传出模糊不清的呓语。突地，他猛然睁大眼睛，一下子弹坐起身来，大口大口的喘气，伸手用力按在左胸，撑过心口一阵阵剧烈的激痛。
好容易缓过气来，再也难以入睡，樱木索性披衣而起，推门出来，在花园中烦躁的踱步。好久没做这个噩梦了，血红的海浪，祖母与母亲的呼救，还有父亲严肃的脸……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梦中，父亲不再催促自己报仇，也没有说什麽，只是定定的看著自己，眼中是深沈的痛心和失望。
慢慢坐在园中的石鼓上，樱木的手无意识的抚摸著汉白玉石桌光滑的表面，“父皇，你是在责备我不遵遗命吗？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父皇，求求你，教教我……”口中喃喃自语，身子缓缓趴在桌面，轻轻闭上了眼睛。
这时，有人在身後低声叫道：“殿下。”正是流川烨的声音。樱木一震，茫然回头，看了一眼，道：“烨叔叔啊？不睡觉吗？”
流川烨微笑道：“殿下不也没睡？这石头上又湿又冷，看睡出病来。殿下还是回房睡的好。”
樱木也笑了笑，摇头道：“不用，这冷冰冰的正好让我清醒清醒。”
流川烨心痛的看著他，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樱木道：“烨叔叔有什麽话旦说无妨，您从小看我长大，没有什麽不能说的。”
流川烨深吸一口气，点头道：“那好，我便直言不讳了。殿下可是在为先皇遗命烦恼？”
樱木道：“重振神奈川，为我樱木家报仇吗？这我自然是时时想著的。”
流川烨摇了摇头：“不，我说的是另一道遗命。”樱木一惊，失声道：“你知道？”
流川烨点点头：“我跟随先皇几十年，就算先皇不说，我也能猜到。可是为了小枫？”看他一脸疑惑，了然道：“先皇想必是不准殿下爱上他，没错吧？”樱木惊佩不已，只得点头。
流川烨凝视著他，眼中满是慈爱，“殿下很在意这道遗命？”樱木不解道：“那是自然。”
流川烨道：“殿下其实并不用太在意的。”看著他澄澈的金眸，静默良久，仿佛下定决心一般，郑重道：“殿下，你是否相信臣的忠心？”樱木立刻点头。“好，那麽殿下尽可不用遵从这道遗旨。先皇若有任何惩罚，臣愿一身当之！”
樱木闻言更加疑惑，不懂这向来对父亲敬若神明，以忠贞不渝名扬天下的流川将军为何会这样说。
流川烨道：“殿下不用多心，你只要相信我便是。先皇两道遗命，你只需背负前一道，後一道由我替殿下分担。”见他不吭声，“难道殿下不相信我？”
樱木连忙摇头道：“不不，我怎会不相信烨叔叔？父皇曾说过，你是这世上我最能信任的人之一。”
流川烨眸中闪过一丝意义不明的亮光，转眼消失又不见，“既然如此，那殿下还有什麽不放心？只管按你想做的去做，不用顾忌。烨叔叔最想看到的，就是从前快乐无忧的天才花道，可不想看如今这长吁短叹，动不动就掉眼泪的小家夥。”
樱木一听，顿时哇哇大叫：“什麽？本天才什麽时候掉眼泪了？岂有此理，是哪个家夥造谣生事，看我不扒了他的狐狸皮！”
流川烨看著他，脸上满是笑意：“好了好了，要扒皮拆骨，也得等天亮再动手。现在三更半夜，不要把大家都吵来看热闹。我们回去吧！”
樱木叽哩咕噜了一通，终於闭上嘴往回走，忽然脸上一红，低声道：“烨叔叔，谢谢你。”流川烨一笑，没有说话。两人一前一後离开了花园。
此时，园中树影轻轻一动，流川枫慢慢走了出来，默默坐在樱木先前坐的那个石鼓上，低头叹了口气。
第二日上，仙道与花形不出所料的借口有事，前来告辞。樱木并不拦阻，只说了些二人辛苦，回京重谢云云的客套话，便放其离去，自己继续留在宜陵。
两人前脚一离开，牧正好率领海南众人从京城回来，见到樱木，微笑道：“仙道花形这一回去，可就不一样了！”
清田更是洋洋得意：“什麽天下第一大帮，在我们海南手下，又走得了几招？还不都得乖乖的！”
樱木忙问怎麽回事，神笑道：“自然是釜底抽薪了！”
流川烨惊问：“你们挑了翔阳？”
神摇头道：“翔阳三百四十处分舵，要一一挑了太也费事，只要京城三十七处暗桩不来碍事就行了。”他说得轻描淡写，但翔阳在京城偌大势力，自不知经过了多少惨烈争斗方能成功；能在一日一夜之间说挑便挑，也只有王者海南有如此可怕的实力。
樱木笑著拍拍他的肩，赞道：“干得好！”片刻，又皱眉道：“那我们伤了不少人吧？”他本想问双方伤亡，却不好出口，所以只问自己这边。
清田道：“我们到没伤多少，毕竟牧已经计划多时，如今倾力一击，虽然有些小小障碍，也没费多少力气。”说著已是眉飞色舞，“翔阳就比较惨点，我们冲进去时，那些人毫无防备，有几个顽抗的家夥武功虽然不差，却也不是牧的对手，有个叫什麽伊藤的，还有一个叫……”他越说越兴奋，那些血腥杀戮他好像全当游戏，丝毫也不放在心上。
神眼见樱木脸现不忍之色，忙挥手止住清田的滔滔不绝，插嘴道：“够了够了，你不是也受伤了吗？怎麽精神还这麽好？”
清田撇了撇嘴：“那点伤算什麽？没两天就好了！”这一打岔，後面的自然也说不下去了。牧瞥了一眼神，又转头对樱木道：“我带回来一个人，你应该想见的。”说著向门口的武藤使了个眼色，武藤转身出去，不一刻，扶著一个人进来。
众人看时，都只觉眼前一亮，只见此人雪肤花貌，容颜绝丽，虽然脸色苍白，带著重伤之後特有的虚弱疲惫，却只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樱木奇道：“藤真？是你？”
藤真勉强一笑，道：“当然是我，让你失望了？”话音未落，身子晃了一晃。樱木忙抢上扶住，让他坐在椅上，急问：“怎麽回事？你怎会受伤？”
藤真喘了几口气，淡淡道：“这有什麽好奇怪？你第一次见我，我不是也受了伤？”看了看正为自己把脉的流川，点头道：“多谢，不过挨了一掌而已，能撑到现在，应该不会见阎王了。”
樱木道：“听狐狸说，你不是去找仙道了？他又怎麽会让你受伤？”
藤真道：“我要找他，有人不愿意我找到，一言不和打了一架。我技不如人，自然就得受伤了。”
流川取出两颗药丸给他服下，冷冷道：“行了，一时半刻死不了了。下次要打架就不要受伤，要受伤也不要让我看到。”
藤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大力点头：“好！下次我要受伤，一定藏起来不让你看到。”瞟了一眼樱木，故意道：“我还是喜欢流川的性格，不会罗里巴嗦问东问西。我既然是病人，就应该让我好好休息，不要来打扰我才是。”樱木闻言气结，但看他病殃殃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又怕自己的头槌会不小心敲碎了这个玻璃美人，只好干瞪眼。
藤真得意的笑笑，伸个懒腰，可能不经意牵动了伤处，眉头一皱，哎哟了一声。樱木叹了口气，无奈道：“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还是我扶你进去休息吧！”说著一伸手将藤真抓起来，转头对流川道：“这家夥不知道还有没有其它的毛病，狐狸你还是进来给他再看看的好。”
进了里屋，樱木把藤真丢在床上，恶声恶气道：“没人了，还不快说！”
藤真慢慢撑起来，揉了揉屁股，腻声道：“哎呀呀，好粗鲁，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花道，你要是很著急的话，跟我说就是，人家一定全力配合，决不反抗。”说著大义凛然往床上一躺，咬著嘴唇颤声道：“来吧！”好一个委曲求全，英勇就义的可怜模样！
樱木脑袋嗡的一声，简直要晕过去，恨不得将眼前这个恶魔一顿头槌敲个稀巴烂，或者干脆给自己一个头槌敲昏自己，眼不见为净才好。流川冷哼一声，拉过樱木转身就走。
藤真连忙爬起来，连声道：“别走别走，哎，流川，站住站住！”眼见二人消失在门口，张口结舌，“不是吧？真走了？这什麽臭脾气嘛！”只得大声道：“流川！算我服了你，行不行？流川！我知道你们在门口，我真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过了一刻，流川两人才慢慢进来，藤真一喜，复又撇嘴：“哼！开个玩笑都不行！真小气！”看流川作势又要走，樱木忙拉住他，道：“等等，听听他说什麽。”
藤真不屑道：“啧啧啧，这麽听话！我说的可是有关你们复国的事，还这麽拽？”樱木道：“废话少说，到底什麽事？”
藤真收起嬉皮笑脸，正色道：“你们可知道仙道的师父？”流川眼光一跳，没有说话。樱木道：“好像以前在子午谷听那什麽暗影的六个人说过。”
藤真点头道：“没错，就是那个人。仙道曾对我说，他兄弟三人乃是同一个师父，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并且擅於用毒。”樱木道：“那又怎样？”
“上次在客栈遇见你们，流川说仙道参与了这次宫变，我就觉得奇怪。并非我有意袒护於他，以他的为人，我虽不能保证是什麽君子，也不能保证他没有对权势的野心，但无论如何，还绝不至於纵容樱木治杀害太後皇後等一干毫无反抗能力的妇人。而且，以仙道彰的本事，若是这次宫变当真是他所为，那应该要做得漂亮得多，至少不会明知宏道太子不在宫中，还打草惊蛇。更不会让圣帝和流川将军有逃脱的机会，以致後患无穷。”
樱木想了想，道：“嗯，你说的有理。”
藤真接著道：“所以，我认为，仙道并没有策划，甚至也没有参与宫变，只是到了抛头露面的时候，才出来亮亮相而已。由此可见，策划之人必定跟仙道关系非浅，才能让他如此心甘情愿为此人做事。不过，仙道向来对他师父十分尊敬，他不愿告诉我，我若去问他，也必定得不到答案。为了证明我的猜测，我曾偷偷跟踪他还有花形，不料被人发现，这才受了一掌。”
樱木道：“你认为打伤你的人是仙道的师父？”
藤真点点头：“不错。”旁边一直默默无声的流川此时问道：“你有什麽证据？”
藤真胸有成竹道：“你们可还记得，子午谷中，那个暗影的老七曾说过，仙道的师父穿的是一件很旧的青布袍子，而且後面比前面短了一截。打伤我的那人长相甚是平凡，脸上也毫无表情，应该是带了人皮面具，我虽然看不到他的真面目，不过，他的确是穿了件後摆短了一小截的旧青布袍子。”
扫了流川一眼，又道：“能让仙道言听计从，并能在一掌之间便打伤了我，还穿著这种奇特的袍子，除了仙道的师父，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麽人。若说是巧合，天下哪有这麽巧的事？可惜，连仙道也不知道他的名字，这十几年来，他始终都不以真面目示人，也没人知道他长什麽样子。”
樱木沈吟半晌，道：“你怎麽遇上牧的？”
藤真往床上一躺，叹气道：“我不是受了伤麽？自然是给捉住了，被关在我自己也不知道什麽地方的一个黑屋子里，终於被牧门主找到，我就重见天日啦！”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不离不弃（第31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