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同人--虚无之影》那笙

2、玛琪

　　有个角落叫作流星街——

　　有个被遗忘的角落，叫做流星街。不是指流星降临的圣地，而是被抛弃的星星陨落的蛮荒。被抛弃的东西汇集于此，有可再生和不可再生的垃圾，也有废旧的电器和汽车…最多的东西，是弃婴。无数的婴儿被扔在这里，成为大老鼠的美餐；极少数运气好的，被人养大卖进奴隶市场或活体实验室。
　　被抛弃的人们互相仇视着，想着怎样啃食对方的肉。情人们蜜糖般胶在角落温柔缠绵，一眨眼却多了具温热的尸体暴露在腐烂的空气中。在这种混乱的地带，爱成了一个血腥的词汇。

　　不满十岁的派克诺坦就是在这种地方拣回了一个有着漂亮蓝紫色头发和琥珀色猫瞳的孩童，她瘦得吓人，抱在怀里几乎没有重量，裸露的皮肤和脸上布满坑坑洼洼的伤口，是流星街的土居民——胆子比天大的老鼠干的好事。
　　当库洛洛看到藏在派克怀里的孩童时，微笑着命令：「把她扔掉。」
　　「可是…」派克抱紧了怀里的孩子，似乎扯到孩子的伤口，她软绵绵地挣了挣。
　　「把她扔掉，派克。我们没时间照顾她。」
　　「不…我会照顾好她的。」出人意料的，派克这次似乎相当坚决。
　　静默片刻，库洛洛不再坚持，转身回到他们居住的旧巴士，捧起他爱不释手的书。

　　孩子的名字是她学会弱弱地叫「库…」的时候起的。玛琪。没有姓氏。
　　然后库洛洛多了一条小尾巴，瘦骨嶙峋的小玛琪爱跟在库洛洛身后，一言不发，跌跌撞撞地走着、有时摔倒，却从未停下脚步。
　　库洛洛从不声明他要去的地方，也不会告诉别人他回来的时间，早已习惯的派克诺坦并不介意他这种坏习惯，而玛琪却整日疯了似的跟他四处乱跑。
　　库洛洛常会到流星街的有名的藏书老者那里寻求他所要的答案，关于生命，意义，以及其他。而玛琪，小小的可怜的玛琪红着眼扯着他的衣角，用眼神企求他不要丢下她，库洛洛仅仅回报一个微笑，然后轻轻挣开小玛琪，一步步踏进老者的房间，翻阅那些陈旧的书籍，一坐就是一天。
　　小小的玛琪傻傻的在门口等，姿势保持站立，背总是挺得笔直，直到库洛洛出来，才拖着滴水未进的身子跑过去、实实地拉住他的下摆才任由自己失去知觉。
　　老者总是惋惜地叹口气、摇着头关上门。
　　用瘦弱的手臂抱起小玛琪，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小玛琪一天天长大，软软的蓝紫色头发落在肩上，微笑时楚楚动人。
　　派克说她今后一定是个大美人儿。
　　然后在某一天，他们送了小玛琪第一份生日礼物。一块蜘蛛琥珀，是十二条腿的蜘蛛，一丝一毫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那个时候玛琪笑得很灿烂很灿烂，像春日里初绽的雏菊。

　　尔后，在库洛洛十六岁那年，他亲手将小玛琪所有的希望全部打碎，笑容，童真，未来都变成一片片沾着血红的破片被弃在脚下，泪水弄脏了她小小的脸。

　　「旅团不需要弱者。」勾了勾嘴角似没有将玛琪的哭泣放在眼里，库洛洛脸上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然后离开，身后是他选中的同伴们，派克犹豫地看了眼哭倒的玛琪，又匆匆跟上队伍。
　　小小的玛琪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用手狠狠抹掉脸上的泪，那是她唯一一次有这样强烈的感情波动，琥珀般透彻的眼眸和咬紧的唇满是倔强。
　　「我会变强的。」小玛琪用带着哭腔却决断的声音冲他背影喊道，「等我变强了就去找你！我不会再哭了！」声音惨烈充满悲痛，敏感的心被撕得血肉横飞，库洛洛给予她的深深的打击让她迅速成长，强作坚强。
　　库洛洛没有再说话，头也不回地离开。只是胶在他背上的那道目光追随他至很远很远。

　　※ ※ ※ ※ ※

　　玛琪真的来找他了。正如她说过的那样，她变强了，不再懦弱地哭泣，可也不再动人的微笑。绝美的脸上只剩麻木，并用这仅剩的麻木将流星街的小玛琪塞进土坑，填平，活活地压死闷死。心依旧是敏感且细致，却生生撕去了几乎所有感情，拉出的念线无限坚韧，冰封的猫瞳坚决而决绝。任何人都不会想到她曾是一个懦弱得只会哭泣的孩子。
　　芬克斯半戏谑地对库洛洛说：「这位冰美人是团长的老相好么？」
　　未等他人开口，玛琪身形一晃，芬克斯察觉到什么似的猛地退开，玛琪的脚不留情地踏过来将芬克斯撩倒，雪白的鞋子正正压在芬克斯格在胸口的手臂上，不顾某人夸张的哎哟哎哟的呻吟、用力地踩下青印，那一瞬间想要置芬克斯于死地。
　　指间拉出纤细的念线，玛琪声音也变得寒冷如冰：「要我帮你缝嘴巴么？」

　　她在右手背上刻下十二条腿的蜘蛛，那代表着对库洛洛的绝对追随。即使他背叛了所有人。从此毫无怨言地跟在库洛洛身后，执行他所说的任何一个命令。但这种类似于习惯的潜规则在西索加入旅团的时候被悄然打破。

　　西索很危险。库洛洛知道，玛琪知道，所有人都知道。
　　但库洛洛依然坚持留下西索，不给任何人反驳的机会。他习惯享受游走于死亡边缘的乐趣，像养着一头没有系上铁链的凶兽并和其朝夕相处：一面不动声色地观察野兽的举止，提防它的反扑；另一面又将自己暴露在它面前，手里却握着猎枪。两方都想杀死对方，却又迟迟不肯行动，忍耐着等带着对方动手的那一刻。从某方面来说是接近病态的癖好。

　　「他不是流星街的人啊！」她忍不住喊了出来。库洛洛有流星街情结，玛琪很清楚他对流星街的不知名的留恋。所有的蜘蛛都曾是流星街的孩子，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她不容许这个名叫西索的例外发生，他太过危险、终有一天会伤害甚至杀死库洛洛。
　　库洛洛却只是微笑，一如既往的微笑：「那又如何？」
　　像被一道雷重重地砸到，玛琪失神愣住，喉间滚下苦涩。
　　「你不懂，玛琪。」他的话意味深长。
　　玛琪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刘海挡住眼中的矛盾，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握紧。

　　库洛洛给过玛琪希望，给过玛琪残忍，给过玛琪绝望，…独独没有给玛琪爱。她不懂什么叫作享受，什么叫做乐趣。
　　玛琪只是玛琪，她像敬重兄长那般敬重库洛洛，爱他如父、如生命的全部。因此对于可能伤害甚至杀死库洛洛的西索怀有憎厌的心，怎么看都不顺眼。对西索的一切邀请和调戏都保持沉默和拒绝，用冰冷的视线和表情面对疯狂的小丑。
　　但玛琪不懂，沉默和拒绝往往是吸引男人的最佳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