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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七章:月亮背面三 ...

  •   海纱推来家门,以为象往常一样只有自己一个人,但是她发现父母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里。
      这样的情景十分难得,但海纱却觉得一股凉意从背上升起。
      “回来啦。”父母同时向她微笑,海纱只觉得四肢僵硬,默默的坐到他们对面。
      她的母亲仿佛欲言又止的样子,但终于说道:“我想你也已经感觉到了,我和你父亲决定分手,我们希望你能够接受。”
      海纱望望父亲又望望母亲,她希望能够从他们两个人的脸上发现一些什么,但两个人都在向她微笑。
      海纱顿时明白完全没有希望了。
      即将分手的夫妻对望一眼,做丈夫的很有默契的安慰女儿:“其实一切都没有什么改变,我们还是会向以前一样爱你,只是你妈妈会搬出去。当然,如果你愿意和妈妈一起住也可以,在这个问题上我们一切照你的意思来做。”
      海纱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想不到。她觉得自己的一切思维象是在这一刻突然间凝固了。
      “海纱,”做母亲的感到自己必须说点什么:“我希望你能够理解妈妈和爸爸所做的决定。当然,即使你不理解也是应该的,我们只是,”她想用适当的语言来形容一下,“我们只是……”
      “您不要说了,”海纱打断她的话,她的语气十分缓慢,象十分虚弱的病人,但很镇定:“我都能够明白。你们曾经相爱,现在不再相爱了,所以要离婚,我说的是吗?”
      夫妻两个都没有说话。
      于是海纱继续说下去:“你们都那么忙,我总是一个人呆在家里。你们从不参加我的家长会,从不陪我出去郊游,甚至很少和我一起吃晚饭。我也曾经对你们很失望,在心里怨恨你们,但是这一切都无法改变。我已经长大了,不能在象小孩子那样撒娇,哭泣来让你们改变主意。而且我想即使那样做也没有用。所以我只有接受现实。你们什么都不必说,至于我的问题,我要好好的想一想,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们。”说完她站起来,似乎站不稳,稍微晃了一下,连忙拉住沙发扶手。做父亲的关心的问:“你没事吧,海纱?”
      海纱摇摇头,她想起唯一说过的一句话:“哀莫大于心死,”唯一曾经很耐心的向她解释这句话的意思。“这真是我现在心情的最佳写照。”她想,一边向楼梯走去,“我不能再想这件事了,我不能再想了。”她无意识的望望四周,希望能有什么东西能够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发现桌子上的报纸,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
      突然,海纱一把抓起报纸,瞪大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猛的向门外冲去。
      夫妻两个对望了一眼,父亲立即追出去:“海纱!你怎么啦!你等等!”
      但海纱已经发疯似的跑远了。

      兼臣每天工作超过十四个小时,但是他十分快乐。工作——对于真正喜欢工作的人来说,是最美好的一切。
      秘书进来告诉他有一位江小姐要见他,他并没有想到是唯一。他问:“什么样的小姐?”
      “非常美丽的小姐,很年轻,头发长到膝盖,衣服的式样很特别。”
      兼臣有点不敢相信,吩咐:“立即请她进来。”
      “五分钟后您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
      “通知他们取消。”
      秘书一愣,不过立即点头过去开门让唯一进来。
      兼臣站起来欢迎:“真没有想到,你是自己坐车来的吗?”
      “顺子送我来的。”
      “那么顺子呢?”
      “我叫她不必等我,她也正好可以到附近买点东西。”
      “你想喝点什么?”
      “白开水。”
      兼臣笑了,“你让我想起蓉蓉,她也是对我说只喝‘白开水’。”
      “蓉蓉和我不同,她可以有选择而我没有。”
      “你很少象今天这样,有问必答。我可以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是的,”唯一神色如常,也就是说:没什么表情。“发生了一些事情,我需要得到你的帮助。”
      “我很高兴,在你困难的时候你想起了我。我有什么可以做的吗?”
      “我需要一名能干的,可靠的律师,他只会照我的要求去做而不会提问题。”
      “好的,我去安排。但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可以,如果你现在有时间的话,”

      海纱一口气跑到藤井家门口。虽然她只来过一次,但上次出的丑使她深刻的记住了这里。
      她一下子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咳嗽。正要站起来拍门,看见了迎面走过来的藤井直树。
      海纱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是见到了他又不知道该怎样说。她脸涨的通红站起来,结结巴巴的问:“这……,这是怎么回事?”
      藤井没有说话。他用一种悲哀的、深深的目光凝视着海纱。
      “你为什么不说话?”海纱几乎要哭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无话可说,”藤井低下头:“无论你怎样埋怨我都是应该的,但是我希望你能够理解,这并非出自我的本意。”
      海纱只觉得胸口似乎压着什么东西,让她无法喘气。她想责问藤井,但天性就不会争吵的她却说不出话。她踉踉跄跄的象一个病重缠身的老妇人,向前走了几步,突然晕倒在地上。
      藤井冲过去,一把抱起她:“海纱!”他拍拍她的脸:“海纱你醒醒。”

      唯一在顺子和雅也的陪伴下到医院去探望海纱。
      藤井和他们打招呼并介绍自己,顺子左右看了看,问他:“她的父母呢?”
      “一直联络不到他们。”
      雅也给唯一搬来椅子坐下,海纱似乎在发呆,对他们视而不见。
      顺子问:“医生怎么说?”
      藤井回答:“医生说她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所以精神状态很不好,已经给她注射了镇静剂。”
      “我们都出去吧,这么多人在这里对她不好。”
      雅也说:“我想留下来陪姐姐。”
      顺子拉起他的手:“我们都出去,好让唯一姐姐和海纱姐姐说一会儿话。”
      藤井还想留下来,被顺子拉了出去。
      走廊里,顺子去找医生。雅也问他:“你就是那个人吗?那个把唯一姐姐作品当作是自己作品的人。”
      “你是说——”藤井问:“那幅作品是刚才那位小姐的。”
      “是啊,是我亲眼看她画的。”
      藤井低下头:“真是一个天才。”
      “当然,家里这样的画还有很多。你不知道吗?”
      “海纱只是告诉我是她一位朋友画的,并没有告诉我是谁?”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
      顺子走过来,看看时间说道:“我和医生谈过了,现在可以出院。我联络不到她的父母,先接回我们家里吧。雅也,你去买点喝的东西好吗?”
      “是!你们想喝什么?”
      “你决定吧。”
      “那我去了。”他知道母亲想支开自己有话要说,所以决定多买一会儿时间。
      顺子努力组织语言,“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说:“我这么说并不是威胁你,但唯一她虽然平时很沉默,对任何事情似乎都不在乎,可我知道她决不会让事情就这么发展下去。我不知道她会做什么,不过,如果她做了,我可以保证,对你会很不利。”
      “对不起!”藤井低下头:“无论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你应该向她们俩道歉才对。”
      “我并不想为自己辩解,但是我……”
      “不必说了。”顺子向他微笑:“只要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我一直睡不着,做梦的时候就会梦见海纱在狠狠的骂我。”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也受了不少折磨。”
      “我很担心海纱,我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对她的打击这么大。”
      “她和唯一的感情确实非常好,不过,我相信她很快就会没事的。”
      在这时雅也走过来,将手里的购物袋递给母亲,问:“唯一姐姐还在里面吗?”
      “是啊,好象时间已经很长了。”
      “要我进去看看吗?”
      “不行,她会不高兴的。”
      话音刚落,唯一推门出来。雅也刚想走过去,藤井已经过去深深鞠躬:“你是唯一小姐吗?对不起!”
      “海纱已经都告诉我了。你不必这样,我会处理的。”她转向顺子说道:“我们回去吧。”
      “那海纱呢?”
      “有藤井在这里陪他,不要紧的。如果明天还不能联络上她的父母,就接她到我们家去。”
      顺子和雅也立即点头,陪着唯一离开了。

      海纱的父母各自出去喝酒,安慰自己受伤的破碎的心。他们很晚回家,觉得既醉又累,立即上床休息。
      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海纱不在家。平时这个时候,海纱已经睡着。
      等到他们醒来,听到录音机里顺子的留言,互相埋怨一番后赶到医院,海纱已经被顺子接走。他们只得赶到顺子家里,雅也来开门,问:“你们是海纱姐姐的家人吗?”
      “是的。”服部良子优雅的拉了拉衣裳,行了礼:“请问,我们可以进来吗?”
      因为母亲不在,雅也很自然的担当起大人的角色。“那请和我来。”他把他们带到客厅坐下。“妈妈出去买东西了,恐怕要过一会儿才能回来,很抱歉!”
      “啊,说抱歉的应该是我们才对。”服部重雄接过雅也泡的茶,听见楼上传来阵阵音乐,他问:“这是什么音乐,非常好听?”
      “这是唯一姐姐在弹琴给海纱姐姐听。海纱姐姐情绪不好,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没有说话。”
      “她的身体不要紧吗?”
      “医生说没什么事情,和上次一样,只是有一点贫血。”
      夫妻两个人同时惊呼:“上次?”
      雅也也有些吃惊:“你们不知道吗?大概是几个月前吧,海纱姐姐在学校晕倒被送到医院。不过医生说没什么事情所以当天就出院了。她没有和你们说?”
      夫妻两人互相对望一眼,都希望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愧疚,当然都失望了。
      做母亲的问:“我们现在可以见海纱吗?我们也想和唯一小姐说声谢谢。”
      “唯一姐姐身体不好,现在恐怕不会见人。我这就去请海纱姐姐下来。”
      说道这里,顺子正好回来,双方不免又互相客套一番。雅也走到楼上,海纱正和唯一在一起刺绣,看见他问:“他们来了,是吗?”
      “你怎么知道?”
      “他们如果再不来的话,我就太可怜了。”
      雅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所以干脆不说话。海纱站起来,将手里的针线放在桌子上,慢慢走出去。
      雅也悄悄问唯一:“她不要紧吗?”
      “放心吧,她比我还大一岁呢。”
      “可是,”雅也心想:“谁能和你相比呢?”
      客厅里,顺子一面向海纱微笑一边站起来说道:“你们谈吧,我有一些事情先去忙。”
      夫妻两个连忙站起来行礼。
      一家人默默无语。
      服部良子打破沉默:“对不起,海纱。都是妈妈不好,我们回家去好吗?”
      “是啊,”做父亲的连忙接下去:“爸爸也有错,我们先回家再说好吗?”
      海纱望着很少如此默契的夫妻俩,一言不发。
      “妈妈知道我和你爸爸离婚对你的打击有多大,但是我向你保证以后一定做个好妈妈,这一次的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了,好吗?”
      “……”
      服部良子望望女儿毫无表情的脸,终于下定决心说道:“如果你对我们的离婚实在无法接受的话,我可以和你爸爸再重新考虑。”
      重雄吃惊的望望妻子,想说些什么,但海纱已经安静的说道:“你们不必这样,不必为了我而改变你们的决定。我知道你们的感情早就已经结束,离婚对大家都好。我已经长大,我可以了解并且接受一切。”
      女儿居然这么懂事,大大出乎夫妻两人的预料。
      “我真高兴你这么说。”良子拉起女儿的手:“我们先回家好吗?不能总是打扰人家。”
      “我不想回家,我想在这里住几天。”
      “可是……”重雄刚想说什么,海纱已经打断他:“我想你们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忙,离婚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我在这里很好,觉得心情很平静。你们正好可以趁这一段时间把要处理的问题都处理好。”
      “可是,打扰人家总归不太好。”
      “唯一不会在乎,我已经决定了。如果你们真的对我好,就请尊重我的决定。”
      无论做父母的再怎么劝说,海纱只是不说话。他们只能接受现实,和顺子谈海纱留宿的问题。
      “完全不要紧。”顺子永远那么热情,亲切:“我很喜欢海纱,她正好可以和唯一做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么真不好意思,给您添了那么多麻烦。”夫妻俩只能同时向顺子鞠躬,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后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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