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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九:相思 ...

  •   九:相思

      三个人跑了一天,却一点也没有睡意,闷闷地坐在客厅里面,张宁静静地思考,不见平时的嬉笑模样,他对安明说:“安明,你要怎么办?”
      安明低低地说:“什么怎么办?”
      张宁扬眉道:“虽然没有录像带,但依然是‘不光明’,你不是因为这个生气地么?”
      安明知道他故意这样说,于是说:“我现在不生气了,不行吗?”
      张宁说:“当然行,但是你的性格也未免太诡异了吧。”
      安明被他这么一说,反而笑了,他知道他是故意逗他开心。
      这两天大家心情都很不好,气氛凝重得好像被低低的密云压着,现在才有点好转。
      张宁一会儿又有点担忧地说:“其实她未必会原谅你,你记得你和她吵架之前在山上说过什么吗?”
      是前几天,然而安明感觉那么的遥远,仿佛是前生前世的事情了,和今生不再有任何关联,他一阵的心虚,把五指深深插进头发里,应了一声:“我会有办法的。”
      张宁看了叙言一眼,他仿佛若有所悟,张宁问:“叙言,你怎么不说话,不舒服吗?”
      叙言忽然很灿然地笑了一下,眼睛明亮如冰。
      张宁强颜笑说:“你中邪了呀,干么对我这么笑。”
      叙言这次不理会他的话,说:“宁,你知道吗,我喜欢羽翎。很喜欢。我现在终于可以很确定地这样说。”
      张宁已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他的突然和直接吓了一跳。而安明却惊异地看着他,然后低下头,张宁看着他凌乱垂下来的刘海后的眼睛闪着莫名的光芒。张宁望向窗户外的夜。夜里面开出了各种颜色的灯,有一盏灯光里面住着羽翎。
      羽翎终于回来了,虽然一无所获,却不气馁,如果因为这点小事就垂头丧气,她可以死上几十回了。
      静好一直在等她,看她回来,就迎上去帮她拿了包,然后说:“表姐,先这边休息吧。”看她缓过气来,然后说:“表姐,今天,你的那三位朋友来这里找你。”
      羽翎想问他们怎么知道地址,继而转念一想,便明白了,于是说:“哦。”
      静好又试探地说:“我叫他们明天再来。你会等他们吗?”
      羽翎轻笑道:“我们又没有什么过节,而且他们如果想见我,自然会见到。”
      静好迟疑了一下说:“安明也一样吗?”
      羽翎突然感觉仿佛心里的旧伤口暴露在阳光之下,想起那天他如正义之师来讨伐妲己,眉毛眼睛纠结在一起的样子,说:“别提他了。”
      静好欲止又言:“表姐,其实或许是因为他太关心你了,所以才会伤害你。”
      羽翎冷笑了一下,想这世界怎么这么喜欢以爱的名义伤害他人,真是冠冕堂皇。不想接话,便说:“小静,我饿了。”
      静好说:“就知道你会没有吃,我把饭热着,你去吃吧。”
      刚刚准备吃饭,兰心阿姨就来了。
      她笑着说:“羽翎,听说你跟你的三个小朋友吵架了,我是来劝架的。”
      羽翎看到兰姨这么晚还来,也是又惊又喜,说:“兰姨。”然后笑道:“说吧,兰姨,你到底收了那几个小子多少贿赂,竟然反而替他们说话。”
      兰心但笑不语,接着不可思议地说:“你还没有吃饭么。”
      羽翎瞪大眼睛,故意夸张地说:“是呀,怎么办?”
      兰心真是拿她没有办法:“你别仗着年轻,乱糟蹋自己的身体,以后一身病就有得麻烦了。”
      羽翎笑说:“兰姨,你真像老婆婆。”
      兰心伸手打了她一下说:“没大没小。”然后坐了下来说:“现在你准备怎么办,还要转学么。”
      羽翎点了点头。兰心道:“你这丫头,你就不能服软退两步么。”
      羽翎斩钉截铁地说:“不行,我如果退两步,以后别人便会说你既然已经退了两步,何妨不再多退两步,退到最后,便是我自己受伤。”
      兰心说:“你不要这样想,你一直这样倔强,以后可要怎么办。”
      羽翎说:“以后,以后我要像兰姨一样,你知道我有多么羡慕你。”
      兰心说:“所以说你还不懂事,我有什么值得羡慕的。”
      两人漫无主题地聊下去,最后兰心说:“这件事你自己要好好考虑,你从来都不听人劝,以后肯定要吃大亏的,看你……”然后想起她之所以变成这样的原因,心中又转为心痛,便说:“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羽翎极力挽留她:“兰姨,这么晚,你干什么还要走,就住着么,别借口说你的馆子很忙。”静好也留她。
      兰心淡然说:“我已经不习惯和人一起住了,虽然一个人住也不好过。”然后又说:“你说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羽翎一时说不出话来,隐隐约约体会到兰姨的孤单,而这孤单又和自己有很大的关系。
      兰姨走后她又是一番忙碌,等她梳洗完毕,发现已经两点多了,正要上床休息,静好忽又跑过来对她说:“表姐,你到窗户去看一下。”
      转身去拉开窗帘,羽翎看到一个颀长的人影,定睛一看,竟是安明,淡淡的月色下,他垂着头在他们门外来来回回地徘徊,羽翎的心软了一下,提醒自己别过头不看,说:“别管他,去睡吧。”自己去关了灯。
      安明并没有看到她。
      仿佛是五点十分,羽翎偷偷掀起一角的窗帘,看了一下,他还在,她轻声说:“傻瓜呀。”
      天慢慢的就要亮了起来,张宁在阳台上,天地蓝阴阴的一片,看到安明终于回来了,他才退回到自己的房间,放了这一颗心,另外的心又沉重起来。
      他在黑暗的房间的角落里蹲着,连说出自己的心声都没有勇气。他把头埋在两膝之间。整个人都在黑暗之中。而凌晨的清光像水银一样从门隙蔓延进去。
      三个人很早起床了,当然必须在羽翎外出之前赶到她的家,天气闷得厉害,似乎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树木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
      一路上,蝉没心没肺地聒噪着,它们的生命只有一个夏天,怎能忍心制止它们快乐。
      到了羽翎家的时候,安明却不进去,叙言停住脚步,问:“安明,你不进去吗?”安明说: “你们进去吧,她如问起,你们就告诉她我在外面。”
      二人明白他的想法,他一向偏执,所以也不劝他,自行进去了。
      羽翎见了他们二人,之前的最好的朋友,也是她唯一承认的朋友,才隔两天,已经生疏成这样,不知道是谁的错,或者其实谁都没有错。感情真是最脆弱的东西。
      而另外的一个朋友没有来,虽然很纳闷和担心,但她绝对不会主动问起。
      羽翎分外的热情,招呼茶水,问长问短,客套得仿佛招待只有血缘没有感情的远房亲戚。二人知道她故意气他们,然而,心还是一阵一阵的疼,因为她,也因为他们自己。
      因为安明,他们两个也一并被疏远了,这是她保护自己的方法,一受伤害,退避三舍。伤口只有自己知道。
      三人说说停停,像是蜻蜓点水。再一次长长的沉默里,叙言灼灼地看着羽翎,心疼而深情,羽翎一阵不安,只听叙言说:“羽翎,你不要再这样,这让我心如刀割。”
      羽翎听他讲这么暧昧的话,正说不出话来。
      叙言继续说:“羽翎,我想我喜欢你。”
      羽翎阵脚乱了一下,然后笑说:“叙言,我也很喜欢你呀,我们是朋友么?”
      张宁早就借观看陶瓷的模样远远地走开了。
      叙言知道她在搪塞他,知道她会这样搪塞他,叙言说:“我知道你懂得的,我爱你。”
      羽翎郑重起来,到这样的地步,话已经不得不说:“叙言,我这一生并不准备谈恋爱或者结婚,原因或许你也知道一点。”
      叙言心里面仿佛响起孤单的海员在即将沉没的船中的叹息声,眼神掠过伤心云,朝为云,暮为雨。
      他说:“不要紧,我知道的,你或许永远也不会喜欢我,这我也懂。”
      羽翎忍不住想制止他说下去:“叙言,年轻人的爱像早晨的露珠,太阳一出来就消失了……”
      叙言说:“你不用说这样的话来打击我。我只要你知道我这样地喜欢你,记住我是这样的一个人,这就够了。”
      张宁听了叙言说这样的话,脸色凄惶下去,仿佛听到了一句自己绝对无法兑现的真理。
      叙言说:“可是,有一件事你绝对能够答应我的。”
      羽翎不禁问是何事。
      叙言道:“你继续留在我们学校,行吧。都只有十几天了,不管怎么样,什么样的误会, 我们都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
      羽翎迟疑了一会,她心里有点乱,他的要求当然是这个,刚才竟没有想到。她以前只有恨人的经验,而今天第一次有人告诉她他爱她,而他的爱是不求回报的。她不能不感动。
      为了这个,她值得再冒险一次。
      叙言说:“你曾经说过要和我们做永远的朋友,不是吗?”是劝羽翎的话,却发现伤了自己,不论她的回答是怎样,对他都是一个伤口。
      她微笑说:“当然,我正好无路可去,给我台阶下。”
      张宁在那边终于松了口气。有这样的结果对他已经足够。他走过去说:“好了,人民内部的矛盾毕竟不是我国的基本矛盾么。”
      羽翎忍不住露出笑颜:“你没个正经。”
      张宁笑嘻嘻地说:“这是我最大的优点。”叙言笑了一下,他的心不知道在哪里。
      张宁要腾出时间给安明,于是说:“我们先走了。”又说:“记得来上课。”
      羽翎笑说:“你很啰嗦。”
      张宁故作严肃地说:“被你逼出来的。”
      回去的路上,张宁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有点担心 。
      叙言看了他一眼说:“宁,我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只要让她知道我这样喜欢她,就足够了。”
      张宁说:“我不明白,为何一定要让她知道。”
      叙言说:“这是我的真心,我要大声地说出来,给我自己一个机会,如果有一天,她一个人太累,她就会想起我。”
      张宁心里有长长的叹息,强笑说:“好孩子,终于长大了,理论一套一套,又会未雨绸缪,叔叔看了真是欣慰极了。”
      叙言眼神一闪,像是蛰伏的阳光,说:“滚,跟你讲真心话,你什么态度?”伸手就去打他。
      而羽翎终于看到窗外的安明,,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大太阳底下,像是会流汗的蜡像。此时一点风也没有,整个世界像是静止了。
      静好虽然蕙质兰心,也不知道他为何这样做。便问她的表姐。
      羽翎心里明白他不想跟他们两个人一起进来,是因为他知道她会当他是透明,他不可能有机会说话。况且那场戏是他们两个自己演的,他不想连累叙言和张宁。
      她言不由衷:“可能他觉得这样很有性格吧,别管他。”话是这样说,可是嘴是管不住心的,她不懂为什么自己会对他格外的心软。
      不过一会儿,她对静好说:“小静,你去叫他走吧。”
      她看到他根本理都不理静好,那种臭脾气,她不应该叫小静去碰这个钉子的。
      羽翎有点气愤,心想:好,那就由你去吧。
      午后,天气愈发地热了,太阳依旧在那面无表情的,仿佛是生闷气,所以连累世人受罪,夏天的太阳是不受管教的野孩子。她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烦躁,心想他干脆直接蒸发或者升华算了。
      过了一个小时,她双手环抱在胸前,往窗户外看,他还在那里。她忽然觉得他是在跟她赌气,比谁先妥协。
      大汗滂沱,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因为他满脸的汗水。
      她终于按捺不住,撑了一把太阳伞出去。走近他,冷冷地说:“你为什么还不走!”
      “你知道,我在等你出来。” 他一说话,汗水就沿着脸的轮廓流进口里,可是他没有感觉到咸味,只是习惯地把脸低到袖子上去擦汗。
      “你是在赌气吗?在跟我比赛,看谁比较沉得住气。”
      她简直是不讲理了,安明说:“我只是要你的原谅。”
      她冷笑道:“就为了这个,好,我原谅你,你可以走了吧。”她转身回去。
      看她的漫不经心,仿佛他是个不相关的人,安明的青筋都被气爆出来了,对着她的背影道:“别忘了,并不是我一个人的错,你也有错。”
      羽翎听到这句话,心里来气:“我有什么错,那天谁先发脾气的。”
      安明大声地说:“你把事情瞒着,假如你告诉我们,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
      在生气的时候,要安明心平气和地讲话几乎不可能,随便一句话都像是用力喊出来的。
      羽翎觉得他句句在理,无话可说,因此更加愤怒:“我凭什么告诉你,那是我的隐私,我们关系有那么密切吗?”
      安明看她生气了,于是说:“好了,算我的错,我是因为太关心你。”
      羽翎说:“好理由,还有呢? ”
      安明慨然说:“还有,就是因为,我喜欢你。”他坚毅的脸像是利刀雕刻的,仿佛即使是这样站在烈日中一百年,或者遭风吹雨打一百年,也依然这样棱角分明。
      羽翎看着他的表情,说:“哦,你喜欢我,你觉得很了不起吗?觉得是我的荣幸,所以我应该感恩戴德地接受你的指责吗?”
      安明眉头紧锁,气愤道:“你简直……,这样不讲理地吵架,一点不像羽翎了。”
      羽翎转身就走。安明急忙跑两步上去,去拉她的手,她一把甩开。他紧紧地抓住她,把她扳过来,她怒道:“你想干什么?”
      安明的眼神像记忆中的炎夏一样热烈,他道:“我要你也喜欢我。”
      羽翎说:“不可能。”安明又要去抓她,她把伞一抛,就跑了进去。
      在客厅里面冷静了一下,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多人向她表白,可是她不开心。她心想自己也是吵架的能手,今天怎么这么浮躁,把事情搞得如此乌烟瘴气,本来已经可以好好解决了的。
      她生自己的气,闷闷地坐在客厅里面,只记得刚才的吵架,却几乎忘记了为什么吵架。
      这时静好慌张地跑过来说:“表姐,他好像晕倒了。”
      羽翎吓了一跳,不会吧,他可是登山和赛车的高手,体力不至于这么差吧。出去一看,他真地倒在路上。嘴唇惨白。
      事情真是越来越糟糕,完全不受控制。舅父舅母又不在家,她只好和静好两个人气喘吁吁地把他扶进去。
      静好忧心地说:“怎么这么多的汗,跟掉进海里似的,这样穿着会感冒的,怎么办?”
      羽翎说还能怎么办,帮他把湿衣服除下,擦了擦身体。一边往柜子找薄毯,一边打电话给叙言和张宁,让他们把干净的衣服送过来。真是异常的狼狈。怎么就晕倒了呢?
      安明有点醒了,然而头很晕,也难怪,两晚上几乎没有休息,今天又是暴晒,老天都替羽翎报仇,但他都这样了,老天你也总该消气了吧。
      安明隐约看到羽翎在他的房间里面走来走去,她在他眼里忽大忽小,忽明晰忽模糊,却总是在那里。安明叫:“羽翎。”
      羽翎吓了一跳:刚才还跟她大喊大叫,现在的声音却黯淡嘶哑,仿佛是生了锈的宝剑。羽翎于是说:“你还是不要说话了,好吗?”
      安明说:“你不生气了?”
      羽翎坐到他旁边,说:“我一直没有生气,我只是失望。”这是她的真心话,她从小就是记仇的人,然而这件事她真的是失望远远大于生气,不过她这两天也冷静了一下,也知道这世上没有谁能无条件的接受和宽宥其它人,他又不是上帝或者观音。即使有也是其它人,而不是床上这个人。
      安明说:“你生气了,别骗我!”他的头很疼,然而觉得自己的分析能力尚在。
      羽翎看着这样的他,想起在病榻辗转的弟弟,心里突然有无限的耐心和怜惜。“好,就算我生气了,以后再说好吗?”
      安明不依不饶:“可是你知道吗,我生气只是因为你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
      羽翎听自己和他两个人一口一口的“你生气”,“我生气”,简直像在绕口令,不禁笑了。
      安明伸出手去拉她的手:“我很喜欢你。”
      羽翎躲开了,说:“其实我更需要朋友,我们做朋友,不是很好吗?”
      安明有点难过,又有点生气,说:“这不够,我要你也喜欢我。”
      羽翎看他那样的执拗,说:“为什么?”
      安明说:“因为……我喜欢你。”
      什么强盗逻辑,简直像个孩子了,难怪有人说男人生病了,就会变成男孩了。更何况还是男生的他了。
      外面传来静好打招呼的声音,羽翎说:“可能是他们两个来了,我去看看。”随即走了出去。
      她这才发现外面竟然下起了倾盆大雨,电闪雷鸣。刚才还那么热,果真是物极必反。
      当然是他们,张宁笑说:“这家伙真的晕倒了吗,不可能这么脆弱,你有没有掐他人中穴,试一试。”
      羽翎笑呵呵地说:“当时没有腾出手来。以后你晕倒了我倒可以试一下。”
      一行人走进安明房间里面了,叙言看了他,说:“气色很……,衣服谁帮他换的。”
      羽翎说:“哦,是我,不过……贴身的,没有换,你们帮他一下吧。”她找不到关于内裤的比较好的替代词,有点窘,张宁马上感觉到了,帮她解围,说:“哦,好了,他死不了的。”走上去,狠狠拍了两下,安明大叫:“等我好了……”
      张宁对羽翎说:“你看,很健康的,还会威胁我呢。”
      叙言笑了,也乘机去拍了两下,安明被气晕了。是真的晕了。医生来看了一下说是劳累过度,又中暑了,病情还挺严重,最好不要轻易移动,好好休息两天,何况现在外面又下着雨。”
      叙言有点担心地说:“怎么办,他好像要在这里呆上两天。”
      羽翎微笑说:“看来我得照顾他了,报应来得很快。”
      叙言皱着眉头说:“怎么办,快要高考了,这小子突然这样,千万不要让她妈知道,不然我和宁就完蛋了。”
      张宁做了一个切脖子的手势。
      羽翎说:“放心吧,当然可以去高考了,有我在。”
      叙言看着她,低沉地说:“但是你也要当心,不要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羽翎假装不知道他话语中的关心,说:“当然了。”
      张宁说:“那这两天我们两人要把这里当作医院,经常来探病了。”
      羽翎说:“那我只好祈祷他赶快好起来了。”
      静好送医生出去后,也进来探望安明,张宁说:“看不出你妹妹很能干呢。”
      羽翎说:“我妹妹有很多优点呢,以后你慢慢就会发现了。”
      听了这句话后,张宁有点反感和伤心,就不接话了,也怕一说话就泄漏了自己的情绪。
      倒是静好温和地说:“算了,时间是个可怕的东西,我怕慢慢发现的尽是缺点。”
      叙言说:“怎么可能,除非好脾气也是个缺点。”
      羽翎界面说:“像我这样的坏脾气才是缺点。”
      叙言说:“不管你是什么样的脾气对我都是一样的。”他的语气清和,羽翎觉得好像是在自己的耳边小声地说。不禁摸了两下自己的耳朵。
      张宁沉默了很久,然后说:“对了,羽翎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我们先回去准备。”羽翎说了衣服等等,张宁记下之后,然后和叙言先告别了,临走前很有礼貌的跟静好道了别。
      出去后,两人想着自己的心事,张宁想自己是不是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还有那么长的日子,自己一定要好好把握自己的情绪。叙言则是叹了口气,张宁说:“你怎么了?”
      叙言有点苦恼,说:“她不在眼前的时候,有很多的话想说,看着她,我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做什么,总觉得什么都是错。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张宁心想,真正爱上一个人,大概都会变成这样子吧。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们走后,静好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忽而对羽翎说:“表姐,你觉不觉得张宁有点难以接近?”
      羽翎惊叹道:“怎么会?”
      静好说:“是呀,他,幽默,礼貌,开朗,甚至有点不正经,然而我总觉得这些仿佛都是他的武器,隔着这些表面,使人难以靠近他,了解他的想法。”
      羽翎环抱着双手,说:“你很喜欢观察他呀。”
      静好撩开话题说,算了,先不说这个了,还是先把床上这个伺候好,看样子不好对付。
      他果然很难伺候,而且不怕生,虽然羽翎舅父舅母都在,他依然几分钟就要传召羽翎,非得羽翎24小时在他面前晃悠。羽翎刚出去一会儿,他又在房间里大喊羽翎,羽翎说:“静好,你去看他一下,又怎么了。”
      静好含笑而出:“他说他心情很闷,要找人聊天,而且不要和我聊。”又说:“这么大的人,耍起赖来,也还真老练。”说完又笑了。
      羽翎说:“真想叫舅父舅母去跟他聊。”走出去打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张宁和叙言出现在安明面前。安明惊讶地问:“你们怎么又来了。”
      叙言说:“不是你说你很闷,要找我们聊天吗?”
      安明气闷,说:“现在没事了,你们可以走了。”
      张宁说:“哪有这种道理,我们千里迢迢来看你,你就这个态度,叙言,我们不走了。”
      安明说:“好呀,那我要睡觉了。”翻过身去,背对着他们两,叙言和张宁不管他,两个人在那里大声地谈笑,安明终于忍不住了,坐起来,“喂,我是病人,不是死人。”
      两天过后,他的病终于好了,一起上了几天课后,也就高考了,不出所料,四人都考得极好。
      考完后的那天晚上,学校冷清起来,筵席终散,只剩旧日桌椅。
      班级的聚会散后,四个人躺在操场上,闻着青草的香味,都不想开口。叙言和安明偏着头看着羽翎。羽翎忽然说:“看。”手指指着天空,他们看过去,一只白色的鸟在深蓝的天空下飞过,仿佛看得到它翅膀的扇动,他们一直看着,直到它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终于消失在黑暗的天尽头 。
      过了一会儿,叙言说:“我们会在一个学校吧。”
      安明说:“一定能。”
      羽翎若有所思,然后说:“幸亏我觉得自己考得还好,不然你们都跟我填一样的,我都怕见到你们家长了。”
      张宁在那边微笑,突然又担心,说:“万一……”
      安明鼎鼎地说:“宁,不会有万一的。”
      叙言顿了顿,在另外一边说:“我们怎么处理那些书呀?”他不想像那些人那样把书拿出来泄恨,仿佛他们活着都是为了今天,或者说,以前的生活都是在受罪。值得吗?把自己的生命当作苦难。
      张宁说:“要不,我们把我们的书互相交换着保存。”就像保存和拥有对方的过去的时间和生命。
      羽翎首先答应,四个人抽起签来,结果张宁得到了羽翎的书,安明得到了张宁的书,而叙言得到了安明的书,羽翎得到了叙言的书,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安明是最失意的。书简直就像换了个房间放似的。
      争吵一番后,四个人开始讨论起去漓江旅游的事,虽然结果他们并没有去成,因为兰心突然病了,她没有亲人,羽翎是她最亲近的人,并且坚持要照顾她,兰心对她有恩有情,她一辈子铭记,虽然觉得自己已然失去了爱的能力,轻易不再付出。但是心里依然敬爱她如同她自己的母亲,中途,不小心自己也生病了,两个人只好互相照顾,虽然有三个男生和她舅父家的嘘寒问暖。比他们自己生病还热心忧心。
      但是等到两个人好起来的时候,暑假已经快完了,而今年的夏天终于也走到了尾声,蝉声渐渐少了下去,简直成了悲鸣了。
      在夏天的尽头处张宁买了一本笔记本,开始写日记,叙言看了,说:“小子,开始有自己的秘密了。还不能让我们知道。”
      张宁说:“多着呢。”然后不管他,写着自己的日记。
      安明看了看他说,缓慢地说;“平时话就很多,现在还溢到日记里面了。”平时一直惹他生气,他现在乘机扳回一城。
      张宁在第一篇日记上郑重的标了日期,然后开始写:
      炎炎夏日,每天都是那样的漫长和凌乱,每天都弥漫着蝉和蛙的叫声,嘈杂的汽车马达和人的声音,浓厚的绿树和玉兰花的味道,整个世界简直像要满溢出来。可是一转眼就完了,一个尾巴也来不及抓住。夏天就是这样,仿佛热天酒后的一场短梦。
      而今年的夏天更短,一天接着一天,来不及拆散。因为,这个夏天我们遇上了她,我们的青春和爱也因为她而开始,叙言,安明,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九: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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