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倾城》欢颜晨曲

54、第十二章

　　“ 你们在做什么？！！”

　　二人的争执戛然而止，李瑶瞥见了身后熟悉的身影，心里一紧，趁着卫青发愣的瞬间抢了他手上的衣物，逃也似的出了大帐，留下卫青一个人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

　　刘彻一进大帐就看见二人拉拉扯扯的动作，面色顿时沉了下来。

　　“陛下，失礼了，叶弟他不知晓陛下的身份，所以.....”

　　卫青面色尴尬地朝着刘彻行礼，焦急地对着刘彻解释道。

　　“无妨，不过孤看到的是怎么一回事？”

　　“这..叶弟看臣的旧衣服放置在一旁，所以帮臣拿去盥洗了”

　　“既便是这样，不过这光天化日之下的，又是在军营里，你们也要注意才是”

　　“诺”

　　看到卫青恭敬守礼的模样，刘彻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
　　夜凉风寒，东边微微发亮，营地里一片寂静。

　　突然，一声哨声，整个营地顿时像炸开了了锅一样沸腾了起来，所有帐篷里灯光都亮了起来。

　　匈奴人来了！

　　匈奴人来了！

　　营地里的气氛紧张至极，所有人都开始整装待发，神情肃然。

　　李瑶在听到哨声之后也很快地清醒过来，不同于以往的训练哨声，今日显得尤其不同，急促而尖锐，听着帐篷外面纷乱的脚步声，李瑶的心情也极为紧张。

　　毕竟是一个女子，生活在清一色的男人里，李瑶平日里都是和衣而眠，所以今日起身的动作也尤为迅速。等到李瑶出了帐篷，所有的士兵已经列队出征了。

　　李瑶远远地瞧着卫青和木叶站在众人之前，身着盔甲，浑然一副少年英姿。

　　“出什么事了？”

　　李瑶急忙拉住一个从身边疾走的年轻小将问道。

　　“匈奴人来了，现如今正在攻打城门”

　　说完这句话，来不及等李瑶的回话便又匆匆离去，李瑶看着纷乱无比的军营，心中异常不安，这兵荒马乱的，怕是回长安一事又是遥遥无期了。

　　公元前129年春，匈奴进犯上谷（今河北怀来西南），杀掠吏民。武帝遣车骑将军卫青、都骑将军木叶、轻车将军公孙贺、骁骑将军李广各率万骑分击匈奴。

　　烽火连天，一股浓浓的血腥气弥漫在整个边城上空，烧焦了的尸体已然辨不出身前的模样，处处狼藉，几个士兵打扫着战场，将奄奄一息地士兵送到了军医简单搭起的帐篷里。高高的城墙上沾满了干涸的血迹，到处都是兵刃相接留下的道道折痕。

　　黄沙漫天，站在高高地城墙上还可以望见极远处匈奴的营帐，大旗在风中鼓鼓作响，浩然之气迎面而来。烽烟不断，军营里处处都是一片哀嚎声，头上简单的包扎起来，面色有些苍白。

　　李瑶走在军营里，看着往日熟悉的朋友血迹斑斑的脸庞，呼吸一滞，这就是战争，直面了生存的残酷，昨日里的欢声笑语尚在眼前，可今日却是黄泉相隔，相见无期，可是即便是这样，她也从未在这些眼里看见过畏惧胆怯，只有深深的思念。

　　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对啊，这沙场兵刃，终究又是几人能够封侯拜相，荣华加身呢？那远方的亲人，你们是否又在悔叫夫君觅封侯呢？

　　“李将军，现在的情况如何？”

　　刘彻坐在首位，面色有些沉重地看着座下数位年轻至极的将领，心中稍显安慰。

　　“哎，回禀陛下，只怕情况有些不妙啊！”

　　“哦？”

　　刘彻的声音不辨喜怒，神色平静地看着李广。

　　“匈奴民风剽悍，全民尚武，便只是稚龄儿童，已是武力不凡，更何况他们善骑射，兵强马壮，而我军兵力虽是充足，只是终究难当倾覆之势啊！”

　　“不错，骠骑营今日受损不少，长此以往，只怕....”

　　卫青欲言又止，面色为难地看着坐在上首的刘彻。

　　“难道你们就想不出一点办法来吗？孤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陛下息怒！”

　　见刘彻面露不悦之色，众人纷纷跪下，大帐里的气氛顿时压抑至极。

　　伤兵一个接一个的被送了进来，很快营帐里已经住不下人了，只能又在帐外随意搭了一个又一个营帐，军营里面的郎中忙的脚不离地，却也是忙不过来，一些伤势并不重的士兵只能在营帐外面焦急地等待，强忍着痛苦，全身狼狈。

　　看着军营外面苦苦支撑的士兵，李瑶终究忍不住上前，用了一些她还记得的急救法子将伤情暂且稳定下来，看着伤者浑身血迹的躺在地上，呼吸微弱，李瑶对于这些伟大而又可爱的人发自内心的敬佩，就是这样的一群人，保卫了整个国家。

　　强忍着内心的不适，李瑶简单处理了伤口，众人纷纷投去感激的目光，李瑶并未注意，只是莫名的感到心酸。

　　“你学过医术？”

　　不知什么时候，李瑶的身后就站了一个长须的老头。她认得他，他就是这群郎中领头的那个人。

　　“不曾”

　　李瑶摇摇头，将手中的动作完成之后，给老头腾出了一个位置看症。

　　“不错”

　　李太医把完脉之后，对着李瑶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容，没想到这个看似像个小姑娘的小伙子做起事来还是不错的。李瑶当即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她来这里这么久，可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老头有过什么好看的脸色。

　　“跟我来”

　　李瑶忐忑地跟在他后面，进了大帐。

　　这一去可真是萧萧兮不复反了，李太医可真是将李瑶的剩余价值炸的极为干净，他讲一些伤情不是很严重的士兵纷纷交给李瑶处理，顺带还教给了她一些简单的伤药的配置，自此之后，李瑶可算是忙的昏天暗地，暗地里将老头子骂了不知多少回，可手上的动作倒是没有半分懈怠，虽是疲倦了点，倒也有了她从未有过的充实感。

　　“叶弟，你在这里？！”

　　李瑶回头一看，正是匆匆赶来的卫青。

　　“你会医术？”

　　卫青眼里难掩惊诧，李瑶忙忙摆手，有些无奈道。

　　“我哪会什么医术，不过是被人抓了苦力，不过，你怎么来这里了？”

　　看着李瑶满脸的疲惫之色，卫青有些心疼。

　　“现在这人荒马乱的，我有些担心你，我平日里事物繁忙不能照顾你，所以你要多加注意才是”
　　“多谢你，卫大哥，不过我在这里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李瑶心中感动，反而安慰起卫青来。

　　“前方战况如何？”

　　“有些不妙”

　　“怎么回事？”

　　李瑶心里一紧，面带忧愁地看着卫青，这若是前线崩溃，这后方的百姓怕是要遭大难了，她来这个时代这么多年，如何不懂匈奴的野蛮和残忍，听见卫青说前方战事不妙，李瑶不免担心起未来的处境了。

　　“匈奴人骁勇善战，更何况他们有百战百胜的骑兵，我军损失有些惨重啊，如果再想不到办法遏制他们的骑兵，只怕以后会更艰难了”

　　卫青语气显得很失落，李瑶心下黯然，这少数民族人虽少，却是个个精兵骁勇，反观汉朝的兵卒，实是多有不及才是。

　　李瑶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履，不知想到什么，眼里顿时流光溢彩。

　　“卫大哥，你且等一下”

　　说完，李瑶匆匆跑回了营帐，好一会儿，又风风火火地转了回来，将手中粗糙的纸张递给了卫青。

　　“这是？”

　　卫青眼里闪过一丝狐疑之色，伸手接过，目光落在简单地图画上，眼神又最开始的漫不经心，皱眉思索，到后来的恍然大悟以及无法掩饰的震惊。

　　“这是！！！”

　　“叶弟大才！”

　　“你救我大汉数百万士卒的性命”

　　卫青面色肃然，对着李瑶深深一揖，眼神里的情感复杂而浓烈。

　　“卫大哥，你言重了”

　　李瑶赶紧扶起卫青，哭笑不得，自己也不过是借用了古人的智慧，如何当得起大才二字！

　　“叶弟，军情紧急，恕我先行告退”

　　“好好”

　　看着卫青三步并作两步，匆忙离去的背影，李瑶重重叹了口气，希望自己手上的这点东西能够起到点什么作用吧！

　　卫青匆忙地赶到了大帐，见着刘彻和李将军仍在议事，心中一喜，赶紧将李瑶递给他的纸张递给了二人，顺带将事情的缘由也一并带了出来。

　　“没想到你一时好心救下的人如今却救了我朝千千万万的士卒，这缘分当真是奇妙，陛下，有了此物，匈奴之患不足为虑了，陛下大喜啊！”

　　李将军喜不自禁，眼神里尽是赞叹之色，心中难以抑制的激动之情，看着刘彻几乎是热泪盈眶。相较于情绪激动的李将军，刘彻平静异常，如不是眼里翻滚着的野心，谁也看不出他脸色有丝毫变化。

　　李瑶的底细他可是全都知晓的，对于这个仿佛充满着无数秘密的女子，刘彻心里突然涌出一种想要探究的感觉，作为一个帝王，他无法忍受会有一种事物超出他的掌控之外。

　　她，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