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物是人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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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的好狗儿你是怎样了？”
好像有人在叫自己，绮罗生目光呆滞的回过头，无神的双眼里却映不出任何所见。
“人已经走了，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语气不善，绮罗生那种好像天塌了一样绝望的神情让老狗心里不禁一阵暗怒，便伸手猛力扯了他一把，试图拉回他已经随着某个人离开的心绪。
突然的力道让绮罗生踉跄了几步撞在老狗肩头。抬起头，绮罗生看向老狗。
明明这个人就在自己身边，仿佛和他隔了千万里之遥。明明他的双眼正注视着自己，老狗却觉得自己完全无法进入他的视线。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
心系小蜜桃安危，老狗无法在此继续耽搁下去，而绮罗生又是这么个半死不活失魂落魄的样子。一咬牙，掌起掌落间绮罗生无力的倒落在老狗肩头。
背起绮罗生，抱好小蜜桃，老狗疾步往安全的地方奔去。
幽暗的洞穴内，两道人影分坐两端，篝火明灭着各自难抑言述的心事。
手中树枝不断的拨弄着火堆，绮罗生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上面。回忆起分别一刻，不肯回头的人，无法传递的心情，心头又是一阵酸楚。先前是我不断的从你身边一次次离开，却都是非我所愿。现在，是要换你将我抛下了吗……
无神的目光四处飘忽，回过神来时却是定在眼前那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
“唉——。”
一声轻叹，在格外安静的洞穴内显得分外清晰。
老狗不停的为小蜜桃输送着功力，却也一直注意着绮罗生的动静。就算背对着他，老狗也能猜出绮罗生的表情——一定是又在发呆，想他的那个兄弟了吧。
那个兄弟有什么好，让绮罗生这样心心念念？功夫也没自己强，长的也没自己帅。平心而论，他觉得自己对绮罗生已经很好了，允许他和自己同起同坐同行，帮他提高刀法修为，怎么就比不上那个人呢？
鼻尖不自觉的溢出一声轻哼，老狗手上传功的力道不由加大了几分。动作又持续了盏茶功夫，小蜜桃的鼻子微微抽动了几下，眼睛也缓缓睁开了。
“醒了，小蜜桃醒了！”老狗的声音是难抑的激动，转头想把这份激动分享给绮罗生，没想到绮罗生正出神的看着他。
尴尬的沉默弥漫开来。绮罗生别过头，老狗摸了摸狗头帽也收回了目光，回头小心照料起小蜜桃来。
火光并不刺眼，但对久未见光的眼睛来说却比太阳还耀眼。小蜜桃眯了眯眼，花了一会儿才适应这光线。
“小蜜桃你怎样了？”老狗有些紧张的看着小蜜桃，见它似乎并无大碍的样子，打算给自己的兄弟来个久别重逢的拥抱。谁料，小蜜桃竟像见了鬼一样飞速往后退去，躲到角落里缩成一团，警惕的看着老狗，只剩老狗的手凄凉的垂在风中。
“小蜜桃？”
“汪！”警告的语调。
“你认不得我了吗？”老狗有些诧异的朝小蜜桃走了两步，小蜜桃拱起身体，从喉咙发出一声声低吼，似是在警告来人不许再踏过来一步。
“怎会这样？一个这样两个也这样……你们都生病了，生病了……小蜜桃，过来好吗？”也许是情绪剧烈起伏的关系，老狗的神色显的有些癫狂，小蜜桃抗拒的低吼压的更低，面相也更显凶恶。
“不过来，那换我过去。”
老狗每向前踏出一步，小蜜桃的神色就多一份凶狠，咆哮声也是一声比一声急促。就在老狗离它还有一步之遥时，小蜜桃一声怒吼，趁着老狗和绮罗生都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几个跳跃冲到了洞口，绝尘而去。
“小蜜桃！小蜜桃……”从最初的惊讶转为焦急，老狗几乎是立刻就跟着冲了出去，留下绮罗生一个人面露惊疑的坐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一阵劲风过后，洞内的两个人，不，是一人一狗就这么离开了。绮罗生拨弄了一下即将熄灭的火堆，让本就只余一点火星的火堆彻底熄灭。脸上的表情随着火光的消失恢复了平静，随即脸上再次露出一抹笑容，只是说不清究竟是嘲笑还是苦笑。
方才老狗从他身边经过时，他竟然习惯性的想要追上去……
习惯……他和老狗才认识几天啊……绮罗生使劲摇了摇头，把这个荒谬至极的想法从脑海中甩出去。不过，那个让自己这样期待的老狗一生一世的好兄弟，竟然是一只狗，之前还真是让自己吃了好大一惊呢。老狗的思维果然和普通人差了太多，但找他的想法来看，却又好像再正常不过……
算了，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好好睡一觉吧。如果睡醒了老狗还没有回来，那就……
一步一步前行，不知不觉就回到了战云界。大殿之上，裁令主似乎正在和什么人交谈。意琦行无心理会这些，抱着御宇天骄的尸身直往云泉去了。倒是裁令主见意琦行一人回来有些惊讶。
“裁令主。”御宇天骄的心腹胤苍狼突然出现，似乎有事禀报。
“说。”
“御主，御宇天骄受地狱变攻击而亡，现在正由绝代天骄进行云葬。他不准任何人插手。”胤苍狼禀报完毕便退下了，余下裁令主和三馀无梦生面面相觑，皆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三馀与意琦行薄有几分交情，请阁下准许三馀前往与绝代天骄一谈。”这样的结果既在预料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无梦生脸上并没有过多的惊讶，只是意琦行的状况让他不禁有些担心。
“来人，带三馀先生前往云泉。”
云泉，战云勇士魂归之所，也是他们的荣誉之乡。
流风轻颂着对亡者的悼念，浮云掩埋了多少无言的故事。一处悠悠，葬不尽千古哀愁。
意琦行静静站在石台旁，看着纯净的云雾缓缓覆盖住御宇天骄的尸身，消弭了满身血腥，舍去了一身负累。浮云散尽，安然长眠的御宇天骄也随之云化而去，融进这一片浩渺云海。
光阴匆匆，会有多少后人记得御宇天骄这个名字和他的故事呢……
至少自己会记得。
“自古有情怕天雪，江湖一色恩与怨。随行蹉跎感路绝，风霜别尽见青山。”
静谧无声的云泉突然想起一声熟悉的声调，三馀无梦生摇着羽扇踏着满径云烟而来。
“哈。”话中之意惹来意琦行一声自嘲般的轻笑，“只怕青山见吾，笑满鬓霜寒，问前路可转，指天涯一弯。”
“你……能看开便好。”意琦行的状况比三馀预想的要好一些，并没有彻底沉浸在悲伤中停步不前，纵然悲伤还是继续向前迈进。
“看开？哈哈哈……”苍凉的笑声回荡在空寂的云泉倍添苍凉，意琦行转身看向无梦生，“吾何时曾看开过。若是真看开了，吾又怎会是现在这般模样……吾甚至不知道，现在的吾，该是苦境意琦行，还是战云界绝代天骄。”
“不论是谁，只要惩除邪恶的侠心仍在，意琦行就是绝代天骄，绝代天骄就是意琦行。”循循善诱的语气，无梦生试图解开意琦行的心结。
“何为侠？何为邪？当吾只兄弟，一名战死在吾面前，一名为吾生机而屈膝甘为他们犬獒，一名为吾而牺牲生命，吾已分不清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吾只知现在的吾，对生命有浓重的无力感。”背上的春秋阕此刻恍若有千斤重，压的意琦行有些喘不过气，一阵心痛蓦地袭上心头，意识竟然也开始模糊不清。
“沦亡……杀……”意识不清的意琦行，脑中忽然掀起滔天杀意，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冰冷，看得无梦生一阵心惊，好像身上真的被目光利剑戳出两个窟窿。
点了几处穴道，无梦生向意琦行心口输了一段真气，稳住他的心脉。意琦行亦沉气调息，片刻后已无大碍。
“哎呀，吾方才好像受伤了，不知是谁的目光竟这样厉害。”用羽扇抚了抚心口，无梦生一脸沉痛的表情，仿佛真的受了重伤一般。意琦行只能回以一个抱歉的眼神。
“吾亦不知。自与天之厉一战之后，吾时常在情绪翻涌之际有片刻失忆状况，而内心则隐隐有一股抑制不住的杀性侵蚀吾之神智，近日情况尤为严重。”
听完意琦行的解释，无梦生低头陷入沉思。方才意琦行意识癫狂时，面相确实有些像天之厉的样子，难道……
收回思绪，无梦生羽扇轻挥，手中便多出一个锦囊：“武林局势不容你意志消沉。这封锦囊内写有铲除地狱变之计划，，你虽回归战云界，但铲除恶鬼三凶的天命不改。望你尽速振作，至于你心中的疑惑还有绮罗生之事，吾会设法替你周全。你，保重。”
无梦生说罢便匆匆离开了。意琦行握着锦囊，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心中仍是犹豫不定。
吾还能回到原初的侠心吗？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物是人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