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流影》凛洛

25、好梦如旧

　　离开叫唤渊薮，绮罗生便立刻赶回了小蜜桃暂栖的山洞。不知他的好“战友”情况如何了。走进幽暗的洞内，看见的第一眼永远是这样一幅画面——
　　老狗坐在火堆边看着小蜜桃，小蜜桃则在离他最远的地方休息，同样也瞪着老狗。一人一狗分踞两边，互相对峙着。
　　这么有精神，看起来小蜜桃应该已无生命之忧了。
　　尽量放轻了脚步，绮罗生向那两只大型犬走去。无奈山洞里实在太过安静，小小的脚步声响得十分大声，大声到老狗与小蜜桃不约而同都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嗯……”
　　“汪！”
　　小蜜桃这声“汪”应该是打招呼没错，至于老狗这声“嗯”嘛，嗯……他可能真的要好好理解一下才能明白。
　　但是这并不在他必须要了解的范围内，绮罗生走到老狗身旁站定，“我回来了”四个字还没有说出，老狗便已先他一步开口。
　　“你回来了。”
　　也不待绮罗生回答，老狗便一把拉住他的手，拉着他走到小蜜桃身前。而原本十分安静的小蜜桃在看见老狗这一动作之后，有些暴躁的仰起头，发出一声声低吼。
　　气氛有点不寻常。
　　各自瞄了一眼老狗与小蜜桃的反应，绮罗生不明白老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聪明如绮罗生，他当然知道这时候不出声才是最好的行为。
　　嗯，且看后续如何。

　　小蜜桃吼了几声便又趴下休息了，老狗捋着狗头帽上的胡须，别有深意的看着绮罗生，看得绮罗生心里一阵发毛，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却又被老狗用力捉住了手。
　　“来，好狗儿，我惜惜。”也不管绮罗生的反抗，老狗又拉着他退回火堆边，将他按下坐在自己身边。
　　“喂喂喂……”努力的甩开老狗的手，绮罗生无奈的揉着眉心。这个老狗又在发什么神经。你发神经也不要搭上我啊……
　　按在眉心的手被另一只手拉开，老狗的手指并不温柔的在绮罗生眉间涂画着，似乎是想磨平他眉间的沟壑：“烦恼太多会变丑，到时候你就要跟我一样戴狗头了。”
　　听起来很像笑语的话，被老狗用一脸严肃正经的表情说出来，还真像煞有其事。身体微微后仰躲过老狗的魔爪，这种亲密的动作让绮罗生心底产生一种奇怪的感受——他并不排斥，反而还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对于绮罗生的拒绝老狗并不在意，不知从哪掏出一块骨头小饼：“好狗儿，来，吃小饼。”说着便将小饼递到了绮罗生嘴边。绮罗生往后退几寸，小饼就向他进几分。
　　这应该是小蜜桃的狗粮吧。绮罗生在心里默默擦去满头的冷汗，递到嘴边的东西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绮罗生还在纠结中，只觉得面前一阵暖风拂过，老狗手中的小饼已不见了踪影。而另一边，小蜜桃正津津有味的啃着那块小饼。
　　“怎，还认得了饼，认不得我了。”
　　老狗的话听起来有些酸溜溜的。没想到堂堂武林五大传奇之一的北狗，竟然会跟一块小饼吃醋。绮罗生在心里偷偷笑着老狗的幼稚。
　　而后者则又再次站到了小蜜桃身前：“认不得我就算了，还在我面前向其他的人撒娇。”
　　老狗的声音是大大的不满。啃完了饼，小蜜桃又变回原来那蛮不在乎模样。

　　听到这儿，绮罗生终于明白了这诡异的气氛是从何而来了。
　　就是啊，有一只人形大狗吃醋了，醋劲还很大。
　　绮罗生微微低下头，将自己脸上忍不住的笑容隐藏进黑暗中。

　　“哼，我也不是只有你而已，我还有他。”
　　老狗此话一出，绮罗生心中顿感不妙。现在已经不是用黑暗掩饰笑容能解决了，该是他思考怎样能用黑暗把自己彻底遮蔽才对。
　　手再次被人捉住。老狗手上使劲一扯，绮罗生站起来时脚下一个没踩稳，直直撞进老狗怀中，额头被粗糙的布料磨的生疼。一声低吼也随即传进在一起纠缠不清的两个人耳中。
　　“这……我回来的真不是时候……”摇着头，绮罗生无奈的发出衷心的感叹。若是知道回来会面对这种场面，他还不如在造烽烟的瓶子多关几个时辰呢。
　　紧握的手松开了。小蜜桃不知什么时候已走到老狗身边，对着他温顺的垂下了头。
　　“你终于肯认我了。”老狗摸着小蜜桃的头，指尖是熟悉的触感。这么久以来，一直期盼的就是这一刻，终于让他等到了。
　　小蜜桃也不再抗拒老狗的触碰，伸出舌头在老狗掌心舔了一口作为回应。

　　“恭喜你们终于相认了。”绮罗生适时的出声贺喜，同时也是在为自己贺喜。
　　你们相认了，自己也就没什么作用了，终于可以休息了。绮罗生长舒了一口气，被夹在这一人一狗之间的感觉，真的很尴尬。
　　“别吃醋，你也是我的狗。来，坐过来我的身边吧。”
　　也不知老狗是从哪里看出他有在吃醋，又将他拉到身边坐下。绮罗生心中再添一份无奈感，他现在真的开始怀念被关在瓶里的日子了：“我没……”
　　“别说话了，咱们静静睡一觉吧。”
　　绮罗生话还没说完又再次被老狗打断。尚未说出的“吃醋啊”三个字就如鱼刺一般卡在喉间，吐不出也咽不下。

　　小蜜桃匐在老狗脚边，老狗伸手挠了挠他的脑袋，似是在道晚安。
　　“汪！”晚安！
　　小蜜桃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便闭上眼睡了，绮罗生还靠在石头上看着火堆发呆。
　　“好狗儿，睡觉了。”
　　老狗已经在他身边躺下，一手枕在脑下，另一手则大张着横在身侧。见绮罗生一直没有动作，老狗横在一侧的手往身下的石头上叩了几下：“好狗儿，过来。这石头太硬，你枕着吾之手臂睡吧。”
　　“这……还是不用了。吾并不……”绮罗生惯与人留三分距离，这样亲密的事他不曾同别人做过，下意识的找借口拒绝。
　　“过来。”老狗的声音低了一个八度，带着无法拒绝的气势。绮罗生挣扎再三，还是乖乖躺了过去。
　　“睡吧。”
　　老狗很快就睡着了，绮罗生却是怎样也睡不着。有一颗心不受控制跳的飞快，心跳声大的像是在擂鼓一般。在如鼓点一般的心跳声中，绮罗生慢慢坠入梦乡，却是怎样也睡不安稳。睡在他身边的老狗自然也无法好眠。
　　绮罗生已经不知翻来覆去多少回了，老狗睡不着便抬头盯着黑漆漆的洞顶。只可惜看不到星星。
　　微微侧了身，老狗看着绮罗生的睡颜发呆。沉甸甸的重量压的手臂发麻，一直以来空荡荡的内心似乎也有了重量，有一种安定的满足感。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绮罗生的后背，安抚了无法安睡的人，也安抚了自己。
　　不知何时睡着，老狗做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个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