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有泪]兄弟情深》心颖

14、面对考验

　　接过阿东拿过来的东西，李锦泓细细的看着，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民国时代的银票和票据，很是好奇，拿在手中，仔细观看，比较手中的纸张，笔迹，印记等等。

　　吴国英见他看得认真，暗中点头，给他细细讲解起这些的区别，以及怎么防止有人造假等等，李锦泓在现代没在银行工作过，只是因为工作须要和银行打过不少交道，多少懂得一些，可知之不详，此时，自然是听得津津有味，大大的长了见识。

　　小六不敢打扰，只是默默的将茶奉上，就乖巧的退到了一边。
　　吴国英见展云飞不像以前那样，一脸的不耐烦，或是完全听不懂，一脸的茫然表情，心里涌起了一个念头。待李锦泓了解得差不多了，纪总管打算带他去银楼的时候，他忽然拦住了二人的去路。纪总管不晓得他什么意思，却也不好像对旁人一样，直接喝问，而是一脸诧异的望着他，眼中透着不解。

　　吴国英没有理会纪总管，微笑着对李锦泓说：“是这样的，大少爷，最近钱庄遇见了一件麻烦事，一直处理不好，本来以前这些事都是二少爷和天尧在处理，可是最近他们忙溪口的事情去了，钱庄的事没时间打理。现在既然大少爷，您来了，不如您给拿个主意，处理一下吧？”

　　李锦泓见他虽是商量的口吻对他说，可周围的伙计和管事，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哪能不知道原主展云飞给众人留下的印象不好，大家都不看好他。吴国英想必是见自己与原来的展云飞有些不同，想给个机会试试他，看他有没有能力接管钱庄，甚至是展家的产业，以此做判断，做出一些重要的决定。

　　他知道，自己不能拒绝，否则这个有能力的人一定会瞧不起他，不会帮他。万一他因此走掉，以他的本事，只怕还会带走一票有能力的老臣子。当然，自己要做不好，情况也是一样的。于是，转身重新又坐回椅中，非常直白的问道：“是什么事情？”

　　吴国英笑了笑，低声吩咐了阿东几句，阿东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立刻向柜台里走去。吴国英看了看四周的管事和伙计，不着边际的和他们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对李锦泓说：“是这样的，大少爷，虎头街那里很多人家的借款已经到期了，我们派伙计出去催了好几次，都没收到欠款，您看.......？”

　　李锦泓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自己去收吧，不过，这虎头街的账一定很难收，所以，他们才会用此事来考验自己。收账不是个好差事，即使是法律和这个时代比，相对比较健全的现代，也有很多账是难以收到的，很多人为了追回借出去的钱，上法庭，请人帮忙，各种方法都试过，可是，对有些‘老赖’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何况是在这法律比现代更不健全，时局又动荡的民国呢？可他不能退缩，这是他必须面对的一道难关，只有过了这一关，才能得到这些人的认同。

　　“既然如此，就交给我去处理好了。”
　　“是。”吴国英见他很主动揽下了此事，心中一阵激动，他没料到这个大少爷还真会接下来，他以为他一定会以‘我不是回来争家产的’这一类的论调推掉此事。接过阿东递过来的账本和一堆借据，交给大少爷。

　　李锦泓没有细看，只是翻了一下，随手交给纪总管拿着，起身告辞。在吴国英和痁里管事、伙计的全体目光注视下，与纪总管一起走出钱庄，向着不远处的银楼走去。
　　待离开了钱庄痁员的视线以后，纪总管一脸关心，低声说道：“大少爷，你不该接下这笔烂账。”

　　“哦？”李锦泓心中有数，却想看看纪总管的反应，假装不懂的问。
　　纪总管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跟踪，这才以更低的声音说道：“这虎头街的人都好穷，那里的人都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放出去的账很少有收回来的，都是一堆呆账。”
　　“我料到了。”李锦泓淡淡的说。
　　经总管很诧异，扫了下四周，不解的问：“那为什么还......？”
　　李锦泓不答反问：“纪叔，觉得吴老这个人怎么样？”

　　纪总管怔了一下，显然一时没跟上这个话题的跳跃性，这才答道：“人不错，很精明，三十年前老爷刚从老太爷手中接管展家的产业时，展家还不是展城南，只是城里一户很普通的生意人，像展家这样的，在当时少说有几十家。后来，老爷接手后，提拔了一批年轻人，他就是其中之一，这人能吃苦耐劳，敢打敢拼，言出必行，他最大的特点就是有远见，很多长远的东西，连老爷都没看到的，他都能先预见，并做出反应。”

　　“哦？”李锦泓对吴国英此人更感兴趣。
　　“就拿儿女之事来说吧，就是这样，他成家早，十五岁就有了大儿子健豪，三十出头就有了第一个孙子阿峰，是健豪的长子。说起来，这孩子今年也有二十了，当年，老爷送了大少爷您念本城的私塾，云翔去了安庆学新学，而我的孩子天尧，天虹都没正经读过书，就是跟着两位少爷学了些，云翔去了保定军校以后，天尧就开始跟着我在展家帮工，没在念书。可国英就不一样了，他家两个小子，健豪和健军也都没怎么念过书，也是跟天尧差不多，小的时候送去私塾学了几年，大点了就来痁里帮工做学徒了。

　　后来他做了大掌柜，两儿子也都做了管事，日子过得好了，健豪就想把阿峰送去念私塾，可他却一力坚持，将阿峰送去了安庆城里念新学，后来更是拿出自己压箱底的钱，将阿峰送去了德国。那个时候，大家都说他是个傻子，学四书五经，将来考官才是正理，怎么去学那些西洋人那些不三不四，旁门左道的东西，可谁想啊，大清朝竟然亡了，科举也没了，现如今，到处办新学，除了像城北郑老板那样的满洲贵族人家，没几家人愿意念私塾了，你说，他是不是比我们要有远见。当年，我该听他的，让天尧多读点书，就好了。”纪总管说着，言下颇有些后悔之意。

　　李锦泓听得一阵激荡，这个吴国英可真是个人才，自己是现代来的，知道历史的走向，晓得四书五经的年代已经过去了，要学外国人的新思想，科技，知识什么的，这不奇怪。可这个吴国英本就是这个年代的人，思想某些地方还有些守旧，可是这样的一个人，却能将孙子送到他可能根本听都没听过的德国去留学，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李锦泓暗自点头，这样一个人才，包括他那个在德国留学的孙子，他一定要让他们留下来，收归已用。

　　李锦泓又看似不经意的问着纪总管一些事情，两人并排着，纪总管故意稍微落后半步，向着另一家痁铺走去，一边走，一这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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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云翔精神焕发，昂首挺胸的步入了‘待月楼’,在此之前，他并没有踏足过待月楼，可身在桐城，自然不会对这里一无所知。它是桐城最有规模的餐馆，可以吃饭，可以看戏，还可以赌钱。一年到头，生意鼎盛，是“城北”的“活动中心”。在“桐城”，有两大势力，一个是城南的展家，一个就是城北的郑家。待月楼的老板名叫金银花，是个三十出头的女子，见过世面，径过风霜，混过江湖。在桐城，名气不小，达官贵人，几乎都要卖她的帐，因为，在她背后，还有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在撑腰，那个人，是拥有大风煤矿的郑老板，也就是俗称的郑城北。

　　此时正值中午吃饭的时间，人却不是特别多，云翔知道，待月楼的生意最好的时候是在晚上，而不是中午。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是一座两层楼的建筑，楼上有雅座，楼下是敞开的大厅。大厅前面有个小小的戏台。戏台之外，就是一桌桌的酒席。有的人在喝酒，也有一两桌在掷骰子，推牌九，大多数人还是在用饭。

　　沈雪梅兴奋的四处张望，就见一个长得颇为艳丽、气质很是妩媚的妇人上下穿梭，迎来送往，沈雪梅猜测，那个女人一定就是著名的‘金银花’。

　　打头的青年很客气的指引，脸上带着笑容：“展二爷，我们大少爷在楼上雅座，您这边请。”

　　云翔点点头，收回打量的目光，随着他向二楼行去。二楼雅座并不是包房，而是用一张张屏风隔开来的空间，云翔等人进入的这个雅座，正对着楼下的戏台，要是在晚上，正好是个看戏的好地方。这个时间，戏台上只有一个中年妇人在弹着古筝，悠扬的乐声飘荡在待月楼中，主位上三十出头，一身西装革履的男子，正半眯着眼，随着乐声有节奏的拍打着自己的大腿，享受着音乐带来的愉快。他身边坐着一个略有些肥胖的中年男子，小心翼翼的给他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