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有泪]兄弟情深》心颖

64、普及知识

　　纪天尧能想到，纪总管自然也能想到，他比儿子多活了这些年，自然不是白活的，他想得比天尧更加多。他并不在意‘展云飞’说的是真是假，他只是在考虑，如果他吞掉展家一部份家业，带着儿女离开桐城，去到别的城市，有了钱，给天虹招赘一个女婿，未必找不到。可问题有两个，第一，天虹是个死心眼的孩子，她不会心甘情愿的离开展家，也不会心甘情愿的嫁人。

　　第二，如今展家兄弟已经可以和平共处了，如果自己偷偷的下手，只怕未必能做到天衣无缝，要是在走之前被发现了，自己一家人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即使运气好，没有被发现，自己能带着一双儿女顺利离开展家，那个‘展云飞’手底下笼络了两个高手，展云翔又与高亭轩关系好。如果他们兄弟动用江湖势力和安庆警察来对付自己，只怕自己一家人能离开桐城，未必出得了安庆。

　　这么一想，纪总管后背一阵发寒，他这才发现，在他没有查觉到的情况下，这兄弟俩已经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个他无法控制的高度了。感到无比沮丧，纪总管眼睛充满了阴霾，难道他和天尧只能做一辈子奴才下人，没有翻身的机会么？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李锦泓并不知道纪总管在想什么，只是疑惑他为什么许久不吱声，是行，还是不行，总该表个态的。

　　良久，纪总管才站起来，对天尧说：“你把书给天虹送去，小心别让她跑出来。”

　　“是。”天尧大喜，他以为父亲这是赞同‘展云飞’的方法了，想着这样一来，就可以帮助妹妹，也不用对不起云翔。以后，还可以带着妹妹，跟父亲和云翔去大城市，过不一样的生活，之前压在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李锦泓确定纪天虹拿到书后，离开纪家小院，回房吃午饭去了。

　　吃完中饭，李锦泓拿出怀表一看，才１点，电话局装电话的，在早也得下午上了班才会来。这个时间点，云翔还没起来，现在给他送钱过去，肯定会吵醒他，梦娴身体不好，现在中午也会睡午觉，齐妈在查纪天虹那事。背靠在椅子上，李锦泓觉得挺无聊，要是在现代，这时候可以上网，可以玩游戏，可以看电视，还可以找两朋友去茶楼，咖啡厅坐坐，也可以找女朋友出去逛逛街。

　　可是在民国，唯一能做的就是去茶楼，可这里，他没有朋友，也没有同学，虽然原主展云飞有朋友和同学，可他的朋友大多跟他一个得性，同学也大多和他和不来，分散多年不往来。李锦泓可以确定，他跟原主的朋友肯定合不来，同学？既然多年不往来了，他也不想冒昧前往拜访。伸了个懒腰，好无聊啊，无奈的看着桌布上的花纹，发起呆来。

　　人一闲下来，脑子就喜欢胡思乱想，李锦泓脑子转了转，就想到追债的问题上了，然后灵光一闪，他想到什么事可以做了。哈哈一笑，站起来，打开房门，喊道：“来人。”

　　素心应声出现在庭院里，俏生生的立在那里，素手轻扬，娇声道：“主子有什么吩咐。”
　　“去通知所有下人，到前面大院子里集合。”李锦泓扬眉，嘴角扯出一丝笑意。
　　“是。”素心有些诧异，自从大少爷回来以后，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生动的一面。

　　李锦泓回房拿出原主展云飞画画用的纸和笔，奋笔疾书，在上面挥舞着。过了大约十分钟，他才看着纸上，得意的一笑，拿起所有写过的纸，带着笔，又拿了一些没用过的纸，一起抱了往大院里走去。

　　来到大院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一大批人，李锦泓游目四看，目测在七、八十人左右，大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好不热闹。看见大少爷来了，齐妈用力一拍手，喊道：“都别吵了，大少爷来了，给大少爷请安。”

　　一群人很不整齐的分别给李锦泓请安问好，李锦泓含笑点头，忽然挥挥手，说：“安静一下。”恍然间，找回点当年下工厂检查时的感觉。“今天把大家集中在这里，是想给大家普及一下一些知识，我不想我们展家的人，走在外面，被人笑话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声音比较凌历，希望这群人等会儿能认真听。

　　这群人没吱声，但瞬间安静了下来，静静的看着李锦泓，李锦泓满意的点点头。对人群扫了一眼，看见一身淡粉色的沈雪梅站在左边的最后面，尽量让自己显得不起眼，知道她是想躲在后面，让自己的脑子可以尽情放飞。他以前还是一个普通员工的时候，老板训话，他也这么干过，让自己在最后面人群中，这样不论是偷偷说话，小声吃零食，甚至是打磕睡，老板都不太容易发觉。

　　暗暗一笑，大声道：“沈雪梅，到前面来。”

　　正无聊准备发下呆的沈雪梅，听到喊她，暗叫倒霉，吐吐舌头，不情愿的挪动步子走上前去，趁李锦泓不注意时翻了个白眼，道：“大少爷有什么吩咐？”

　　“站在那里别动就可以了。”李锦泓淡淡的说。

　　“是。”沈雪梅搞不明白这个冒牌展云飞要干什么，只能无奈的站在原地，心念电转，想着李锦泓有可能要做的事。

　　哪知，李锦泓拿出一个照相机来，一旁的大贵脸色一变，心道：莫非这个小丫环什么地方能罪了大少爷？他要射她的魂？

　　沈雪梅看到照相机，立刻真相了，原来他说普及知识，是这么回事啊，这还是她第一次照黑白照片，连忙趁对方还没按快门前，摆了一个造型，对着镜头微笑着。

　　李锦泓暗中好笑，果然是女孩子，耐心等她摆好造型，在按下快门，只听‘咔嚓’一声响，一道闪光过后，院子里顿时炸开了锅，有的人已经准备要跑了，有的人在那里求饶，有些还算镇静的，也脸色不大好。李锦泓无语的抚额，他真没想到偌大一个展家，就没几个见过世面的，看来民国八年，桐城这个小山城，果然还是落后，这要是在上海，哪有这事。历喝道：“别乱，都给我安静。”

　　大昌大贵强忍着害怕去安抚，喝止人群，在齐妈的帮助下，这群人慢慢静了下来。

　　李锦泓高举着照相机，绕着这群人走了一圈，正色道：“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以为这是什么射魂机，以为它会射人灵魂，被射中的人，超过一定的天数不把灵魂还给他，那这个人就会死。”

　　齐妈惨白着一张脸，大少爷是她看着长大的，现在虽说变了不少，可他本性是个善良的孩子，她坚信他不会害自己。忍着恐惧问：“难道不是吗？”

　　“自然不是。”李锦泓放下高举的相机，道：“各位在展家多年，对展家忠心耿耿，即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为什么要害你们。”

　　此番话一出，人群中那股惶惶不安感消失了一些。李锦泓接着说：“我今天就是来给大家讲一讲洋人的玩意。”

　　走到人群旁边，严肃的说：“这个东西，它的名字叫照相机，它可以将人的样子通过这个机器照下来，印在一张纸上。其实，就跟画画差不多的，就是方式不一样，我们画画是用画笔将人的样子，描绘到纸上面，而且这项技术要学很多年，才有学成。但洋人发明了这个机器，大家只要学会方法，很简单就可以将大家的样子，印在一张纸上。现在，我来做过示范。”说着，将相机交给沈雪梅，除了还在睡觉的云翔以外，恐怕只有自己和沈雪梅会使它。

　　沈雪梅笑嘻嘻的接过相机，在李锦泓摆好姿以后，喊道：“来，笑，别眨眼睛。”对了又对，按下了快门。

　　见大少爷带头让那个被他称为照相机的怪东西照过以后，人群中的不安完全消失了。李锦泓鼓励大家过来照相，一开始大家都不敢，李锦泓和沈雪梅互相照了几张之后，还在养伤的阿超得到消息，带着来喜赶来了。他走上去，他在广州见过这个，很清楚是干什么的，只是以前没照过，今天就开开洋荤好了。在阿超上去照了以后，大昌大贵兄弟和阿超别着苗头，不想输给他，也上去照了，众人这才渐渐放下戒心，一个推一个的跑过去照相。

　　这卷胶卷照完以后，李锦泓很高兴，之前为了追债，那个胶卷还没用完，他就将它洗了，真的很浪费，这回好，满满的，一张也没浪费掉。笑道：“好了，胶卷照完了，下午我就拿去洗，估计明天，最迟后天就能拿到照片，到时候，我会让大昌发给大家。”

　　人群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没有作声，虽然他们通过刚才的事，已经明白这个机器不是什么射魂机了，可心里还是没太弄懂这和画画有什么区别？

　　将相机递给阿超拿着，李锦泓抽出一张画好的画纸，用双手将画纸拉开，平放在胸口，对底下的人问道：“有谁认识上面画的是什么？”

　　一个四十上下的男人走出来，指着画道：“我以前在镇公所见安家三少爷（这说的是原来没死的那个正主）骑过，好像是叫什么自行车。”

　　李锦泓很欢喜，他知道桐城有自行车卖，可这时代，自行车也算是奢侈品，不是人人都能买得起的，在桐城，骑自行车的人凤毛麟角，是极少数。有人认得，真是太好了，这样讲起来容易些，这就应了那句，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