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战》豪杰豆豆

11、011

　　“是他让我来的。”关楚岩开始有些退缩，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兄长，更不知道怎样面对父亲，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开始慌乱。
　　“什么他！他是你父亲！越来越没规矩！这就是你在意大利学会的？”关楚凡厉声斥责，目光犀利地盯住关楚岩。
　　“没什么事我回去了……”似乎并不想多说什么，逃离的脚步催促着关楚岩转过身去，他果然还是不该回来。
　　“站住！没大没小！兄长问话时你该怎样！”关楚凡抬起的手像是要抓住他，却停在半空中有瞬间的犹豫，在他转过身来之前，改变轨道再次扶扶眼镜。
　　“对不起。”欲离去的步子生硬地停下来，潜意识里不可违抗的兄长，让他的退缩更加明显。
　　“你最近都干了些什么？在意大利呆得好好的，跑回来做什么？特地来惹麻烦的？”
　　关楚岩一言不发，低着头立在那里。
　　“还不进来！想让父亲等多久？”关楚凡半命令着，皱着眉看关楚岩犹豫的脚步，虽然艰涩，却依旧跟着他进了大门。
　　兄弟两个默默穿过层叠繁琐的院落，进内宅至正房，到与其相通的耳房门前，关楚凡定一下，抬眼瞅瞅低着头的弟弟，轻咳一声：
　　“父亲，楚岩来了。”
　　“进来。”
　　房内传来的声音让关楚岩神经绷紧，多久没踏进这扇门，多久没见到那个苍老的背影……
　　雕花门被关楚凡缓缓打开，该面对的终究还是逃避不了。
　　“父亲。”
　　“亏你还知道有父亲！忤逆不孝的东西！”
　　开口就是斥责，但关老看见关楚岩的一刹那却有一丝动容，这是他那个逞强倔强的三儿子？那个从小就乖巧懂事却突然性情大变的小坏蛋？那个总想冲出这世俗世界却最终只会用逃避面对一切的笨孩子？
　　他瘦了……
　　关楚岩并未抬头，他沉默着，有些许不易察觉的慌乱不安。
　　“我让你去意大利，让你学你的绘画，是给你机会反省深思！好让你有一天知道要回家！可你呢！不知悔改！一意孤行！现在又是怎样？没事去惹萧爷的孙子！论辈分人家还要叫你声叔叔！如今出这丢进关家颜面之事！你好意思！？”
　　“我没做错什么，是他做事逾越，不合常理，难道我要任他……”
　　“放肆！你还学会顶嘴了！目无尊长！”
　　不等关楚岩申辩完，关老爷瞪眼怒斥道，手中一只饱墨的毛笔“啪”一声掷在桌案上。
　　“我只是说明事实。”关楚岩不服气。
　　“有什么可说的！事实就是我们和萧家直接面临危机！而这危机是由你造成的！我在训话时你居然还敢反驳！成何体统！几年不回家你把祖宗制度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让你接管意大利的家族企业你做的半死不活视为不忠！１０年不入家门不跪祖宗视为不孝！几年来兄弟姐妹不曾往来相识若忘视为不仁！关家与萧家百年交好你一句话就为家族惹来这等灾祸视为不义！你还有何可说！你有何颜面开口狡辩！”
　　“你还是这样不让别人讲话，自己认为怎样就是怎样，既然这样你还叫我回来做什么！”
　　关楚岩突然抬头，一双眸子里仿若带着雾气，音尾颤抖着，却挺着脖子不肯服软。
　　“住口！你怎么对父亲说话的！没规没矩！”关楚凡突然嚷一句，迈步挡在两人中间，“父亲息怒。”
　　关楚岩仰着头，发现哥哥后颈渗出细密的汗珠，心里一动，握着的拳不觉松开，一股愧疚涌上来，不再言语。
　　“你闪开。”关老爷怒气正旺，眼睛死死盯着又低下头的关楚岩，“跪下！”
　　关楚岩愣了一愣，屈膝跪了下去。
　　他的顺从让关楚凡松了口气，关楚凡知道父亲的独断会伤害到弟弟，也知道不顺从就绝对得不到原谅。
　　父亲是宠爱他这弟弟的，一直以来都是，而且，关楚凡心里明白，父亲真正想要继承自己的人，只有关楚岩。
　　自己不过是情非得意的候选人，就算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比上弟弟……
　　关老爷平静些许，由桌案旁走过来，立在关楚岩身前，望着他的头顶，幽幽开口：
　　“我也不骂你了，我老了，管不动你了，你愿意去喜欢什么随你！但是这件事关系到关萧两家，不是你一个人的游戏，明天随我去萧家请罪。”
　　“我不去。”关楚岩皱眉，却不敢抬头。
　　“你说什么！”
　　眼看关老爷又要发怒，关楚凡上前刚想说话，却听地上跪着的人又开口道：
　　“为什么你从不问我为什么，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就断定是我的错？如果我没错为什么要去道歉？”
　　“父亲……”关楚凡看父亲脸色不算太糟，尝试着道：
　　“不妨听一听，若楚岩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关老爷瞪他一眼：“不过是强词夺理，也罢，你想说便说吧。”
　　关楚岩吸口气，尽量简单的说了过程，看到父亲意料之内的愤怒和烦躁，不管怎样，这样一个家庭是不会接受同性恋的。
　　“如果现在去请罪，就意味着我要去萧家当侍妾了，您不会乐见其成吧。”
　　“胡闹！”关老爷用尽力气控制着怒火，一想到自己最心爱的儿子在……简直丢尽颜面！
　　“你们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怎么能打这种赌！怎么能！你太让我失望了！”关老爷踱几步，停下来，沉吟片刻，叹口气道：
　　“你先回房吧，这件事我再想想。”
　　关楚岩一愣，犹豫着抬起头来。
　　“你的房间，这些年一直保持原样未动，既然人都回来了，不住家里却住在饭店，成何体统。”
　　关楚岩有些颤抖，眼里不知是什么又酸又涩……
　　“回房去好好反省！去吧。”
　　关老爷挥挥手，关楚凡忙扶起弟弟退了出去，心里明白，肯让步的父亲已经实属难得，看得出来，老爷子这些年是多么想念儿子……
　　关楚岩却依旧低着头，出了门就松开哥哥的手，不再多言。
　　“还在这做什么，自己房间的路都忘记了？”关楚凡推推眼镜，想说点什么，出口却是不冷不热。
　　关楚岩点点头，转身离开。
　　倒底该不该回来呢？当初就那样离开，究竟是对是错？父亲明明知道20年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只字未提？
　　20年前阿……
　　关楚岩揉揉额角，为什么人的记性总是那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