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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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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氏宗族以习武为业,也算是京城名门望族,族中分本家与支家,到了这一代,本家继承之人只得一子,万分疼爱,成年之后便早早继承了宗族门派,本指望着光耀门楣,不料却惹上这等浑事,一族老小全没了主意,只怪老天作弄,希望事态不要再扩大了。
吕东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已经将近半个月,相对于族中人的担心,他更在意的则是那个让他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的男人……
就算是他做的又怎么样?他在乎的根本就不是这个。
谁说他不会为了心爱的人杀人?如果他认为有必要,也未必就不会做。
这些年,他情愿在他身边做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只为了他能在寂寞的时候看他一眼,如果这样依旧不能让他注意到他的感情,那么他做的这一切究竟算什么……
“小龙……”
吕东蜷缩在房间角落里,眼泪肆无忌惮,他知道自己不该怯懦,也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
从遇到萧狱龙那一天开始,就注定了他没有退路。
“少爷!少爷!!快开门啊!老爷晕倒了!!”
门外突兀的混乱让吕东有一瞬间的茫然。
父亲?出什么事了?
房门打开,迎面是佣人焦急慌乱的脸:
“少爷!!老爷在会客室晕倒了!!”
“会客室?有什么人来了吗?”突如其来的不安让吕东紧张起来。
“不知道,是一些黑衣人,老爷对他们很客气的样子……”佣人颤抖着望着吕东,对这个家发生的一切茫然不知所措。
黑衣人?吕东咬咬牙,这么显眼统一的服饰,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做。
几乎是小跑着闯进乱作一团的会客室,他看到父亲虚弱地倚在太师椅里,面色苍白,自小习武之人,却在这种时候突然显出了老态来,吕东有一瞬的哽咽,面对父亲低下头来。
“东儿……你过来……”
父亲嘶哑的声音敲打在吕东已经非常脆弱的神经上,竟震得生疼!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他究竟做错什么?
“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吕氏各地的武馆将会被迫关闭……东儿,再这样下去,吕氏百年基业岌岌可危……”
会用这种手段的,只有那个冷血的男人——郎哥!
他该庆幸么?庆幸来的不是萧家的人?他真像个白痴。
“东儿,你实话告诉我,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老人几乎用尽力气在说,粗重的呼吸显示出他目前的状况是多么严重,年迈的身体经受不住如此的打击,已经开始有激烈的回应。
吕东低着头,死死咬着下唇,一股辛酸占据了他所有感官,可是惟独在这里,在族人面前,在父亲面前,他不能流泪。
在这里,他,必须坚强。
“不是。”
明明这么简单……
“不是我做的。”
望着眼前显然情绪很好的某人,关老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吩咐佣人将酒换成茶水。
“你又来了!我都说我身体好得很~一点点酒精对我起不到作用啦!”
没错,这招牌一样的抱怨的确是出自这个[老人]之口。
关老叹口气,带着些无奈拍拍还在抱怨的萧爷,态度依旧坚决。
“我说了酒精对你不好,至少在这里,我希望你可以更在意你自己。”
“仅仅在这里?”萧爷挑眉,眉宇间英气不减,丝毫不像是年迈的人。
“你明白我的意思。”关老望定他,天生贵族的气质让他看起来威严挺俊,不轻易妥协,却又对眼前的人不忍责备。
“是吗?你又知道了?我可是什么也没听明白~岩岩呢?”
萧爷东张西望地不再看他,刻意忽略他眸底隐藏的宠溺和欣喜。
我们都老了呢,一眨眼间……
“一早就出去了,让他在家里好好养伤他也不听。”
一想起关楚岩,关老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偏偏最优秀的孩子最让他头疼。
“这样啊,也好,我刚好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
关老望着他,并不知道是什么事,却习惯了等待和聆听,只有面对眼前这个人,他可以用尽一生的耐性和容忍。
“其实我一直在想,如果有一个太过于和自己相像的孩子,对你来说,一定是件很困扰的事吧?”
萧爷是一如既往的四平八稳,对他而言,也只有面对眼前这个人,他可以不是那个叱咤商场的老狐狸,他可以任性,可以不刻意,可以安心,也许这对彼此都不算是最好的选择,那也只是因为他们早已别无选择。
如果可以重新来过,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没有人知道,也已经没有人在意。
“也许吧,我们是一样的。”关老轻叹。
一直,一样。
“不一样的,从来没有一样过,不是吗?”
关爷愣住。
原来他还在意,在意那时的束缚,在意他无可奈何的决绝,在意他单方面的逃避,他的……无药可救。
是这样么?他还是没有原谅,在这样的年纪,依然恨着,那么深刻!
“你想说什么?”人果然是要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代价。
“我想,也许,我们的孩子有权利作出他们想要的选择吧?”萧爷直视着他,没有一丝闪躲,一如从前。
勇敢,果决,毫不掩饰,毫不犹豫。
带着一抹耀眼的光。
关老有些颤抖,无论再过几个寒暑,这个男人永远都是他视线唯一的胶着。
“你的意思是……”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这样相处?是什么让他认为这就是他所能做的全部?他明明什么也做不了。
“难道你希望岩岩像你一样?不过可喜可贺,起码就目前看来,你们并不神似。”
“这算是指责?”
“并没有,你觉得这样一个时间和场合,我有可能做出什么行为会被认为是指责?”萧爷看起来一派轻松,甚至微微笑着表明自己的立场。
现实就是,没有人有资格回头。
关老开始感到无措,就算是面对再厉害的对手也不曾这样无措,无法改变的是他根深蒂固的——传统!
“你不会是想说让狱龙和楚岩……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听起来一点也不像是询问,萧爷却安静地等待着那个似曾相识的理由。
“什么为什么,这根本不可能!同性恋再加上□□!这种让关氏祖宗蒙羞之事!绝对不行!!”
“噢?几乎一模一样呢,你和你父亲的表情。”
萧爷冷冷的声音猛然敲打在关老心里,一股莫名的疼痛,眼前,父亲那张威严的脸魑魅般怒视着他。
那个遥远的记忆,原来真的忘不掉。
“可惜岩岩和你不一样,你选择作乖儿子,岩岩却会选择离开你!宁肯旅居国外也不肯踏进你这家半步!明知道这样的决定不会让他幸福却依旧固执己见,这就是你过了这半辈子思考出来的结果?你真的让我很失望,你不是输给你的家族,而是输给你自己!失去我是小意思,那么你的儿子呢!说不定还有更重要的人!这就是你的选择!伤害别人,还有你自己!但是你不要忘了!就算你放岩岩去法国自生自灭,他依旧不会变成你希望的样子!到时候你想管都未必管得了!如果现在可以找到他真心相对的人,为什么不试试?与其冒险接受别人,不如我们联手来得好!你连这个都不明白,就只会大叫大嚷地说什么祖宗什么传统!你是出土文物吗?!这么大岁数了你搞清楚状况好不好!!!”
“不是……”
萧爷皱眉看他,有些动怒的脸上泛着一丝潮红。
“不是什么?”
“不是小意思……你……对我来说……”
萧爷身形有一丝晃动,两个不再年轻的男人一时间竟相对无言,那么多等待,那么多伤害,只言片语间,竟当真的恍若隔世……
“你疯了!”
“我没有,我现在很清醒。”
第七界,杜文卓双眼圆睁瞪着吧台前憔悴的吕东,惊讶地停下手里的活儿,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
“我一定是幻听了,不然就是你口误!我会原谅你的,就当我什么都没听见。”
“那我再说一遍好了,记得要帮我转达,千万不要忘了,否则我万一凑巧忘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不好了。”吕东眼睛里带着血丝,长发疏洒在肩膀上带着一丝疯狂:
“告诉萧狱龙,想得到线索,就再抱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