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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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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锡昭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
隔着一扇门,外面走廊里吵吵嚷嚷的,好像是隔壁房间出了事。
他皱着眉去揉太阳穴,却在耳朵敏锐地捕捉到“招、妓”的字眼时停下了动作。
状况虽然混乱,对于各种场面司空见惯的他而言却算不上多复杂,很快便摸清了七八分——
不知谁透出的消息,多家媒体大清早便蜂拥而至,将那位姓韩的导演在床上逮个现形。
陈锡昭听着那些嘈杂的动静,嘴角慢慢扯起一个冷笑。
昨晚的事,他早就清楚绝对不会是巧合。
现下这么一联系,倒是很容易解释了。
对自己出手的恐怕不是别人,正是族内的三叔陈择贤。
陈老爷子是建国第一代实业家,青年殒妻,前后娶过三房太太,陈择贤便是三姨太杜萱所出。
他在商界叱咤风云数十年,白手起家打下了鸿盛,膝下子女继承乃父之风,无一不是人中龙凤,偏只有这个幺子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整日挥霍无度,又私养外宅,因此也最不得喜爱。
老爷子那边刚一病倒,陈择贤也不知又受了谁的怂恿,心急起来,近段日子都不曾安分,时不时地弄出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
陈锡昭向来自负,当然不会将这位不成器的叔父放在眼里,因而也就没怎么上心。
谁想昨晚一时不查,竟然着了道,被对方的人在水里下药,设下仙人跳的局引他进去,阴差阳错却被那个跑错房间的导演背了黑锅。
而他在神志不清中,察觉到原本的屋子里有人,误打误撞进了旁边这间房,然后……
陈锡昭渐渐眯起眼眸,努力回想着昨晚的记忆。
因为药物作用的关系,行动完全被本能所支配,对于后来发生的事,他只记得一些模糊的片段。
那具生涩的身体,从头到尾都是被动承受,根本毫无技巧可言,却让自己获得了意外的满足感。
他环视了一下空荡荡的房间,掀开被子正打算下床,动作忽然一顿——
床单上有一团暗红色的血迹,十分扎眼。
收回视线,陈锡昭若有所思地微微皱眉,心中涌出几分异样的感觉。
他依稀记起,那人似乎说过,自己叫宋瑶。
这个名字听着有几分耳熟,好像是昨晚包厢里作陪的小明星之一。
门外风波犹如潮涌,很快散去,陈锡昭利落的套上衣服,随即从地上捡起手机,打给助理陈竟,在电话里草草讲明了昨晚的情形。
略一思忖,又交代对方先不要告诉任何人。
老爷子正在养病期间,难得清静,若是知道了,免不了又要大动肝火。
“三叔这次太过分了。”陈锡昭沉着脸,不悦地开口。
他念在爷爷的面子一再容忍,许多事都不曾计较。
却不想对方得寸进尺,搞了诸般不入流的手段出来,这回着实是有些把自己惹恼了。
“是他自己三番五次找上门来,往后再有什么把柄落在我手里,可就怪不得我了,”打定主意,陈锡昭轻笑了一声,带些不屑,隔了片刻又对陈竟说,“你去帮我查一个叫宋瑶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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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好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也不知究竟游荡了多久,脚下渐渐有些踉跄不支。
昨晚的情形简直可以用惨烈来形容,她被翻来覆去折腾得极狠,整晚都没能得闲。
到了后半夜才被对方良心大发地放过,几乎是人一离身就立刻昏睡过去,天刚亮时又强撑着从酒店慌慌张张跑出来。
精神从清醒开始就一直紧绷着,到了这会儿终于稍稍缓过神来。
腰以下的部分仿佛已经失去知觉,就好像不属于这具身体一样。
路边的橱窗里印出自己的影子,边好不经意望过去,被那俩只浓重的大黑眼圈吓了一跳,暗啐了声晦气。
发生了这种荒唐透顶的事,说无所谓当然是假的。
可寻死觅活倒也不至于。还能怎么样呢,日子说白了还不是得继续过。
报警?想想都觉得可笑!对方是何许的人物,像她这样无权无势的小市民,根本就得罪不起。
她才不会傻到给自己惹更多麻烦上身。
算了,就当是倒霉被狗咬了一口。
边好这么安慰自己,并决定先解决肚子空虚的问题。
陈大少要是知道自己这么快就被共度良宵的对象跟“狗”划了等号,不知会作何感受。
边好拐进路边一家装潢简陋的面馆,叫了一碗清水面条。
片场肯定是不能去了,工地一时半会儿也回不了……
边好只觉得头疼万分,跟老板借了份报纸,翻到社会版面打算重新找份工作。
看了半天也毫无收获,一碗面倒是下进肚子了。
她放下筷子,叹了口气,心里还是堵得慌。
一想到昨天的事,便觉得后悔万分,陈锡昭问自己时,应该随便编个名字顶缸的。
只是那会儿早就慌得一塌糊涂,脑子里抓到什么就脱口而出,哪顾虑得了那许多。
正要起身离开,手机忽然响了,瞟了眼,是宋瑶打来的。
边好看到那个名字,心里有愤慨,更多却是难受。
她对宋瑶还真是半点没有防备。出了这种事,宋瑶自然脱不开干系,她只觉得极不是滋味。
边好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起来。
宋瑶一如既往地轻声叫她:“阿好……”
没等说完却被劈头盖脸打断:“宋瑶你让我很失望你知道么,同学一场没想到你就这么坑我?”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隔了一会,宋瑶的声音传来:“我跟鸿盛的董事助理刚刚通过话。”
边好听到跟那个人有关的字眼,心里蓦地一突,不由自主就乱了呼吸。
宋瑶接着说:“阿好,有些话不是三言两句能讲清楚的,我看我们还是见一面吧。”
她问清楚位置,很快便开车过来,就近找了间街角的咖啡厅坐下。
“两杯奶茶,谢谢。”宋瑶目送服务生离开,轻轻叹了口气,一扭头转向边好,“我向你保证,陈锡昭的事情,真的不是我安排的。”
边好没应声,她心知肚明,就算陈锡昭跟她没关系,可是那个导演呢?——
她刚才看报纸时顺便也看了今天的新闻,那个姓韩的导演在酒店被抓了现形,继而牵出了一串“潜新人”的前科,要说宋瑶一点不知情,她不信。
宋瑶没再多解释,从包里摸出一张卡放在桌子上:“这是陈先生让人给我的。
看她的神情,八成已经知道个中原委了。
边好怔愣片刻,只觉得脸上烫热,一时竟无从开口:“我……对不起……”
她停下来,长长呼出口气。不管怎么说,在这件事上,都是自己拖了宋瑶下水。
边好调整好情绪,断断续续将昨晚发生的事告诉对方。
宋瑶听得很仔细,出乎意料,接下来却并未追问什么,只是嘱咐她千万别告诉别人,以免惹麻烦上身,自己会把这件事顶下来,又将那张卡缓缓往边好面前推了推:“这个你收着。”
送来的是卡不是支票,说明这件事没有结束,正相反,才仅仅只是个开头,昨晚在包厢她就已经了解到,陈锡昭刚刚跟女模特分手,正在空窗期,恰好缺一个身边人。
这意味着怎样的机会,不言自明。
当然,给边好的这张卡,并非陈锡昭叫人送来那张,而是宋瑶从自己户头另外提出的一笔存款。
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可毕竟姐妹交情一场,利用归利用,也不会真把人往死路上逼。
边好死死地瞪着那张卡。
她是缺钱,可这钱能要么?不能!
收了这钱自己就成什么了,跟那些整日站在街头巷子里的小姐有什么区别!
边好强压下心底那份羞愤,干笑着开口,嗓子有些涩得发抖:“真不用,我又不是卖的……”
宋瑶一摆手打断他:“这话怎么说,我是想帮你,你也先别急着拒绝,想想你弟弟。”
边好手一哆嗦,刚要接茬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说句不中听的,像我们这把年纪,现在还卖得上价钱的应该庆幸,十七八岁比你年轻貌美肯豁出去的多的是,更何况,”她瞥着边好发青的脸色,柔声说,“那种事,愿意不愿意,都已经发生了,这钱你不拿着,只是白白便宜了我。”
不轻不重的几句话,直直就戳在有人的软肋上了。
边好一瞬间心里转了千百个来回——
她想宋瑶说的一点儿没错,装清高这种事,并不适合像自己这种人。
这笔钱可以拿来做很多事,大到解决弟弟的学费问题,小到今天的饭碗里添二两肉。
边诚在她心里永远重要过一切,那么,豁出点小小的自尊又算得了什么。
等回过神来,她已经将卡抓在手里,只觉得被那薄薄一片硌得手心生疼,机械地说了句谢谢。
宋瑶却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边好迟疑了一下,开口问对方:“陈少那边,不会再有什么麻烦吧?”
宋瑶不置可否地摇头笑笑,低声说:“或许……我还得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