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艾欧那的圣科伦巴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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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睦皋所在的阿尔艾德邦和科伦巴所在的北乌伊尼尔（Northern Ui Neill）邦因为互相接境，两邦头人们频有摩擦。平时他们总尽量从中调解，直到两人为一座教堂从属起了争执。那座教堂坐落在两邦边境的北乌伊尼尔邦境内，和平无事时双方的附近教众都来此聚集礼拜，长久以来几乎所有人都默认这个教区横跨两邦。但两边关系紧张后北乌伊尼尔的当地头人担心人多混杂生出意外，就禁止阿尔艾德邦教众前来礼拜，甚至驱逐了在那里工作多年的来自阿尔艾德邦的神父。卡睦皋为此向他致信，希望能继续维持原有教区，因为阿尔艾德邦一方离当地最近的另一座教堂在几十里之外；科伦巴并不愿意如此，他更乐意派去新的神父把这座教堂彻底收回来。信件来往间言辞渐渐激烈并陷入僵局，最后两人决定见面。
这次会谈没多大用处，他丝毫不让步，逐渐卡睦皋也被他的说话激怒：“以天主之名，科伦巴，你是教会牧长还是个城邦地主？”
“’天主的归天主，凯撒的归凯撒‘*！”（＊马太22:21）
闻言半晌不语，卡睦皋紧紧皱起眉慢慢开口：“……‘人纵然賺得了全世界，卻赔上了自己的灵魂，為他有什么益处 ‘——” 他盯着科伦巴目光炯炯：“——’人还能拿什么作为自己灵魂的代价‘*” （马太16:26）
“谢谢训导了，父师！” 科伦巴高声吼道：“——我的灵魂如何跟你有什么相关！”
两个多年好友就这样不欢而散，然而事情远没有结束。他们是修会住持和教区牧主，同时也因为亲族遍布显族而在领主间大有影响力。阿尔艾德邦一方的当地领主见此就要以武力强行夺取，对面领主则立刻还击，小股冲突变成两部交战死伤颇众。此事发生后两人都后悔了，于是接受了主教路芝底斯（Lugidius）的调解：让原来的神父重回到老教堂，又在附近为阿尔艾德邦教众另建了一所新教堂，此事这才算完，两人的关系却再没法回到以往的状态。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次年的秋风又翻带起陈年落叶。他还在克劳那修会学习时曾私下抄走了那本芬拿从罗马带回来的圣耶利米的福音书，当他在深夜的图书馆里偷偷抄录时被一个修士看见，过后在他的严辞威胁下不敢对外言传。这时那个一直留在克劳那的修士病重，临终前向圣芬拿悔过，吐露了此事，圣芬拿随即向他追讨。他当然不会交出来，争执无果下双方将此事上呈到当时的爱尔兰上王迪尔木特座前。
迪尔木特属于南乌伊尼尔部，对北乌伊尼尔素无好感，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的裁决完全偏坦老住持芬拿：“每头牛犊都归母牛，每册抄本都归原书”，命令科伦巴归还抄本。科伦巴怒不可遏，认定这个裁决完全是个侮辱。而在他的怒火尚未平息时又传来一个消息：在战斗中受伤的康诺特的年轻世子卡南（Curnan of Connaught)逃入一座修会避难时被迪尔木特的士兵强行拉出来杀了。
这已经不仅是对教会的侮辱了，卡南同时也是科伦巴的亲族。僧衣下流淌着曾祖战争之王的好斗之血，科伦巴始终是个凯尔特人。教会的“赎改”条贯已经不能满足他被复仇烧得灼热的心了，他要通过古老统以血还血。当然不会亲自指挥僧人作战，科伦巴就积极挑拨支持北乌伊尼尔邦(Ui Neill)的亲族与诸多头领对南乌伊尼尔开战，打击迪尔木特的权威。理所当然的，邦主们都很乐意在天国的祝福下进入战争。双方在Cul Dreimnhe(不好意思我不会读这个盖尔语)展开大战，是役死难者统共有三千余人，南乌伊尼尔败退，迪尔木特的势力从此不振。惨痛的伤亡让整座海岛颤栗了：爱尔兰人自相残杀；科伦巴在战争中的推波助澜更对教会声誉产生了难以言表的巨大创伤：处处口称要仁爱救人的教会的牧长引发战争。
震惊之余的爱尔兰教会立刻在台奥廷(Tailtean)召集首脑商讨对科伦巴的处置。会议开始的很匆忙，第二天竟然就要颁布决议，拟定对科伦巴施行绝罚（开除教籍）。这时大部分与科伦巴友好的人都没到，甚至科伦巴本人也没到。聚集的都是科伦巴的敌人或被他的敌人操控的——这些年他在德里（Derry）的声望和处理教务的强硬手段为他带来朋友和赞誉的同时也带来了敌人和嫉恨，此刻正是墙倒众人推好共分一杯羹的绝佳时机。幸好他的一位朋友，伯尔（Birr）修会住持，另一个布伦丹就在附近。闻讯后布伦丹急急赶来为他辩护，总算拖延到其它与会者们陆续赶来。
当科伦巴走进集会大堂时空气陡然凝重，他经过的地方众人纷纷沉默着避开，一位长老在与他擦身而过时面色阴冷的狠狠沉声道：”屠夫！魔鬼之作！“
科伦巴立刻站住了，他转过来时目光中满是狠戾——如果他的灵魂已经是魔鬼的囊中之物，罪行多少又有何妨——他往前一步伸手就要把方扯过来动手，却立刻被急冲过来的卡睦皋紧紧拉住：”—— 科伦巴，冷静点！“
”让开——“ 他咆哮着要推开卡睦皋：”这是挑衅——“
话没说完就蓦然止住，因为他猛然发现自己手下抓着的和抓住他的是一把骨头——前年之事后两人就不曾见面，这时眼前的故友几乎憔悴成了一副骨架——班戈修会的戒律之严厉使得周围其它住持纷纷前往恳求卡睦皋放松戒律，免得使他们的规章显得怠惰。班戈的僧人这才得以“如周围修会一般作息”，然而他们的住持却没有放过自己。都说班戈住持在做一个长达一生的“赎改”——他深深看着卡睦皋浅绿色的眼睛一时竟说不出话，卡睦皋降低了声音：”冷静点。“
他转身落座，再不发一言。
会上争论激烈，教会培养出一个好牧人需要几十年苦工，恶念要毁掉他时却只需要弹指一刹。
人尽皆知班戈住持卡睦皋曾与科伦巴的过节，这时他为旧友的辩护很简短：“这个人是个罪人，行的是重罪，为我们同在基督中的信仰我不能为他开脱。我唯一能说的，只有如果必须对他绝罚，我愿与他一同领受，因为我的罪不次于他。”
更加出乎所有人意料，他的老住持芬拿也特地赶来，出声维护这个与他对头的桀骜学生：” 确然这个人是罪人，但’你们中间谁是没有罪的，谁就可以先拿石头打她‘。”
向来能言善辩的科伦巴本人却自始至终一语不发。
“你们一向听说过：『你应爱你的近人，恨你的仇人!』我却对你们说：你们当爱你们的仇人，当为迫害你们的人祈祷”，这段经文在这个情况下可以理解为：很多时候我们不能知道究竟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艾欧那的圣科伦巴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