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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之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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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二十
三馀房间的灯走的时候就没关,暖黄的吸顶灯把室内照得柔暖。
“怎么?”目光有所避让,三馀有些窘迫地把手从鷇音子手中拉出来,背对着门,半倚在门上,抬眼看着鷇音子。
不知是跑上来所以气喘吁吁,还是这么被自己拽回来有些不好意思,也或者两者都有,总之三馀现在气喘吁吁,满脸通红,从耳朵红到脖子。
三个字或者四个字并不难说,而且自己又不是得了失语症的病人,但不知道怎的,每每话到了嘴边却都又犹犹豫豫地咽回去,反复了好几个来回,早就没了再脱口而出的魄力。于是鷇音子也只得拧了眉僵在了当场,静静地看着三馀,却又觉得有些焦躁。
但这种近距离的干瞪眼,无论是谁都会觉得尴尬。
“你拉我上来就是为了大眼瞪小眼的么。”看了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大概也能猜得到对方想说的是什么。于是三馀移了目光,微垂了眼帘看向别处,似乎是企图通过转移注意力来让自己镇定些。
只可惜视线尽头,却偏是那个带锁的抽屉。
看三馀主动切断视线接触,目光游离在屋内摆设,鷇音子的心反倒是静了下来,同时也立刻恢复了思维运转。
话说不出口,那索性就暂时先咽到肚里算了。
“我想说什么——”鷇音子悄无声息地向前一步,左手撑住了三馀背后的门,“不如你猜猜?”
“我猜不到——”一看鷇音子逼近,三馀的脸更红了,本能驱使,当下就要往鷇音子还没伸出手来拦着的右面空门夺路而逃。
不料却是正中鷇音子下怀。
“猜中有奖。”嘴上打断三馀的话,手上也不曾闲着。
就见鷇音子右臂一圈一带,脚下一步跟进,直接把三馀圈在了自己和门之间。
啧,太极拳真不是白学的。
被自己圈住的三馀连头也不敢抬,好像生怕一抬头正对上鷇音子的目光似的。于是鷇音子只能看着对方的头顶,听着两人的心跳声此起彼伏,都算不上是平静的那种。
但等了半天也不见被自己制住的人有什么动静。
他在等,但他也在等。
彼此像是玩着猜拳的游戏,似乎都知道先出手的人,绝对占不到任何先机。
僵持了有一会儿。
“我猜不到。”三馀依旧低着头,闷闷的语调,倒是有那么一丝胆怯的意味。
从小到大,还从没见过三馀有如此表现。
“哦,”看了三馀反映,鷇音子应了,然后挑了唇角,不怀好意地无声一笑,“你看过书里夹着的照片。”
“书里有照片?没见过。”三馀的声音又低了几分,很没底气的样子。
“只有和道教有关的书里,我才夹过照片和一些收藏。”鷇音子缓缓的声音,此刻竟是很柔软,听起来并不讨厌。
但是三馀听了,心里一沉。
他第一次拿到夹着照片的书,是《周易参同契》,而那天鷇音子随手翻的那一本,好像是类似于《金融体系与经济》之类的书。再回想起鷇音子当时的表情——
“我记得你那天说,单纯收藏的话,可以理解。”见三馀半天没有说话,鷇音子又道。
“我那是说的天踦爵的事情,又不是说你书里夹的照片,”三馀撇了脑袋转到一边,打定了主意装傻到底,“你的书的事情,我不清楚。”
“嗯,这么说也对,”鷇音子稍作沉吟了一下,“不过你理解了什么?”
“理解什么也不会理解出‘你喜欢我’这种无聊——”从被拽上楼梯起就一直回旋在三馀脑袋里的四个字,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带了出来。于是话虽是理直气壮地脱口而出的,却也当下掐断了话头。
“答对了。”接了三馀只说了一半的话,鷇音子语气平静,凑到三馀耳边说得小声。
那是不震动声带的气音,为了能达到发声的目的而刻意加重了气息,而这些气息就悉数吹在了三馀耳畔,痒痒的。
“什——”三馀一惊之下转过头来。
果然如预期一般看到了一双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双眸,而他没预料到的,是紧接着下一秒唇上传来的温软触感。
鷇音子的舌轻巧地敲开了三馀的齿关,□□着里面和此刻的三馀一样呆然的软舌。
舌尖的触感伴随着湿濡的纠缠,口中的水声由骨骼传到听觉神经会来的比空气传声更为敏感,而鼻息早已混杂在一起,只是两人都同样喘得有些缺乏规律。
鷇音子的手从门上转移到了三馀腰身,于是三馀能感受到的那种紧迫感比之刚才只是被圈在这里要大了许多。他现在一半的神经被牵扯在和鷇音子接吻的这件事情上,一半的神经停留在鷇音子把自己整个拥进怀里的这个事实上。而除此之外,他实在希望自己还能多几条神经把这个事情理解清楚。
不过很显然,他没有。
身上有些热,三馀之前能感受到的那种□□已经变成了舔吮,长时间的浅吸急喘,让他觉得有些缺氧的昏昏然,索性连身子也酥麻地不想站立。
好在鷇音子似乎感受到了手臂越来越沉的下坠感,便将他打横抱起放在床上,居高临下看了三馀一双氤氲了水汽而显得湿漉漉的暗红眸子,于是低头,蜻蜓点水一般轻轻吻了三馀眼睛。
三馀自然是乖乖地闭了眼,于是之前氤氲的水汽沁在眼睑,打湿了长长的睫毛,但却也并没有多到滑落的地步。
他只不过是躺在那里,虽是和方才站在门边时一样并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连软舌都只是任鷇音子在口中挑弄。但那股燥热和昏然却比方才在门边的时候更胜。他能感觉到鷇音子的手正在他身上游走,隔着衬衫摩挲着布料下的肌肤。可当他意识到有人在解自己的衬衫衣扣时,三馀猛然回过神来,伸手按住了那只手在自己衣领处的动作。
“他们——”三馀定了定神,努力把目光从两人分开时牵连在嘴角的一线银丝上挪开,看向别处,“他们肯定还在楼下等着。”
大喘了几口气,三馀终于把话说全了。
鷇音子愣了愣,心里也多少下了几分结论。
于是他伸手揉了揉三馀的额发,轻声道,“对不起。”
随后人起身,离开了三馀身边。
三馀深吸了一口气以后坐起来,见那边鷇音子正站在书桌前,拿了口袋里的钥匙,打开了底层抽屉的锁。
“这是——”三馀好奇,凑过来看了一眼,却见那抽屉里只有上次他们收到的那个装有照片的信封,以及一只黑色的绒布盒子。
“猜中的奖品。”
那盒子的形状一看便知,里面装的应该是戒指。
鷇音子打开了盒子,两枚戒指款式相同,应是对戒,都是那种银色的环体上一道流线水纹环绕,正中一颗白色小钻,也算是大方得体的款式。
鷇音子抽出一只,看了眼环内的刻字,然后拉起三馀的手,放在了三馀掌心。
三馀看了一眼,发现那戒指内侧刻了三个小字——鷇音子。
其实戒指并不算重,但是此刻的三馀却觉得,这戒指很重,重得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拿不拿得动,戴不戴得起。
“我……”三馀皱了皱眉,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而他需要消化的时间。
“你要是暂时不想戴,可以先由我保管,”鷇音子倒是笑了,除了释怀和坦然,似乎没有多余的情绪和表情,“没关系。”
鷇音子又补充道。
三馀看了戒指一会儿,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头。把掌心的那枚戒指极慢地倒在了鷇音子手中,又有些呆呆地看着鷇音子把那戒指放回盒子里,塞进了口袋。
鷇音子抬头,对三馀笑了笑,似乎是在示意自己真的没关系,然后又把三馀领口的纽扣扣好,握了三馀的手走出卧室,下了楼。
两人一路无语。却是刚走到一楼楼梯转角,所有人从不同的地方钻出来,拉响手里的彩带礼炮,一时间弥漫的微淡硝石味道和漫天的彩带喷条弄得到处都是,挂在了两人的衣服上、头发上。
不同的是,鷇音子淡淡地笑着,而三馀则是依旧有些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