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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之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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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三
其实所谓的股东会,也就三人而已,一页书、素还真和叶小钗。
所以无梦生的报告做得坦然。
待三位股东在文件上签了字,其他董事也都离开了会议室后,素还真走过来,拍了拍无梦生的肩道,“做得不错。”
“嗯,谢谢。”三馀整理了手上资料,抬头对素还真一笑。
而在门外。
天踦爵倚着门框,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压低了声音对那边的人说,“这边一切顺利。”
“嗯,没什么问题就好。”话筒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倒也像是提着的心放下瞬间的慵懒。
“啧啧,这么关心人家,还整天跟人家争什么争。”天踦爵说着往门里偷瞄了一眼,确定素还真和无梦生还在谈话。
“有竞争才有进步,不然失去目标的人生,不是很乏味么。”
“咳,文绉绉的大道理我不要听,也听不懂,你去讲给那家伙听去。”
那边一阵沉默,又道,“他要是肯听我说话倒好了。”
“嗯,如果你说你喜欢他,他大概会听的。”天踦爵故作正经地说。
“天踦爵,”电话那头的人突然厉了声,“这种玩笑不好玩,我们是一家人,如果今天是你在无梦生的位置,我也一样。”
“哦,欺负人是一样的,关——爱肯定是不一样的。”故意把那个字拖得很长,长到一个词硬生生被掰成了两半,天踦爵倚着墙捂着嘴笑。
电话这头的鷇音子很郁闷。
这对双胞胎的性格为什么这么天差地别,从小时候起,他就觉得天踦爵根本就是个“小恶魔”——穿着黑面红里的斗篷,有着两只尖耳和皮质尖尾巴,手里拿着三头叉,咯咯笑着,趁你不注意捅你一下的那款小鬼。
不过有时鷇音子又不得不承认,天踦爵的洞察力,确实高人一等。
但就算发现了什么,他也不过是放在心里藏着,然后在适当的时机适当的地点,轻描淡写地用看似无心的一句话提点你。
反而颇有了点大智若愚的味道。
“喂?还在么?”
“在,”鷇音子回了神,对天踦爵说,“往后你也多帮帮他吧,有麻烦打电话来找我就是,另外,别让他知道。”
“唉,你跟小四都偏心三馀,我也是你弟弟啊,唉唉,差别待遇啊。”天踦爵可怜巴巴的声音传过来,鷇音子眉头一抽。
“明早请你吃屈记蟹黄包。”
“OK,一言为定,byebye。”说罢,天踦爵没等对方再多说一句话,便挂了电话。转头看三馀正对自己走过来,天踦爵挑了唇角一笑。
“God job老弟,中午吃点好的庆祝下?”
“你在跟谁打电话?”三馀皱着眉瞧他。
“一个小客户而已,这是我副董事的份内之事,还是说,董事长要跟我抢饭碗?”天踦爵说着拉起三馀的胳膊,往电梯那边走,“走啦走啦。”
放下电话的时候,鷇音子依旧觉得胸口有些闷痛,伸手拍了拍左胸口,也没感觉好些。
“吃药。”
右手被扳开放了几粒胶囊,左手被塞进一杯温水。
“多谢。”就着温水吞了药,鷇音子抬头看着倦收天没什么表情的脸。
“几天不睡,就为赶写无梦生那边的报告,然后紧接着又是你自己的报告,我猜你也该差不多了。”
鷇音子望着倦收天,眨了眨眼睛,半天也只憋出两个字来,“抱歉。”
“跟你自己的身体道歉去。我是来告诉你计划开始了,下面有的忙。”
“嗯,这事先交给一字铸骨去办,着手收购逆海股份,至于份额,让他看着办就好。”
“好的,我去转告,另外,你太宠你那弟弟了。”
“哈,因为是弟弟啊。”
“哦?只是弟弟么?”
“嗯?”
“罢了,总之你弟弟没你想的那么弱。”
门被带上的时候,鷇音子已经觉得舒服了许多。想了想方才倦收天的话,他伸手在桌下机箱上摸索出一只相框来,那相框之前一直正面朝下卡在机箱上。
那是他们兄弟几个的合影,拍摄时间也不过是一年前而已。
照片上,天踦爵笑得阳光灿烂,左手比着个大大的V字,右手楼了三馀的肩膀。三馀笑得儒雅,怀里抱着的小四正冲着镜头扎开双手,有着孩子特有的柔软笑容,而站在三馀身边的自己,看不出表情的脸上,只有眉峰皱得明显。
这照片洗出来的时候,天踦爵嘲笑了有大半个月。他说鷇音子是天生的苦瓜脸、镜头恐惧症。只要一提起这照片的事儿,天踦爵至今都能趴在桌子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不过鷇音子在看的是三馀。
如果现在坐在那边董事长交椅上的是天踦爵,自己也会是这般拼命么?
鷇音子想了想,皱了皱眉,又把相框原样放了回去。
这感觉,略微妙。
三馀很郁闷。
因为他正穿着一身的西装,跟同样一身西装打扮的天踦爵坐在海边的烧烤大排档里,脚上的皮鞋踩在柔软的沙滩上。
他们在等上菜。
这就是天踦爵说的,吃点好的。
“这烤肉的味道,香吧?”坐在三馀对面的天踦爵闭着眼睛,吸了一下鼻子,脸上挂着无比幸福的表情。
三馀嘴角抽了抽,虽然心知天踦爵是个纯粹的“肉食动物”,但这表情真是让他唏嘘不已。
“给。”
天踦爵一低头,见手里塞过来的一包纸巾,“嗯?”
“给你用,擦下一秒就要掉下来的口水。”
“啧啧,生活情趣啊,老弟。”天踦爵咂着嘴,有些夸张地摇头道。
三馀喝了一口生啤,权当没听见。
“话说,哥哥问你个事情。”天踦爵坐正了身子正色道。
“嗯?”三馀懒得瞧他,望了望海面上波光粼粼的浪涛,随口应了。反正从小到大,这家伙一旦用这语气说话,问的肯定不是正事。
“你觉得鷇音子咋样。”
“什么咋样?”三馀突然转了头回来瞧他。
“紧张啥。”
“你什么时候看到我紧张了?”三馀挑了眉看天踦爵一脸探索八卦的兴奋样,倒是也来了兴致,于是有些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道,“想知道?”
“嗯嗯,说吧,哥哥绝对守口如瓶。”天踦爵拍了拍胸脯,说罢又把沙滩椅往前挪了挪,凑了一只耳朵过去。
“我跟你说——就是——”三馀顿了顿,看着天踦爵的身子又往这边倾了些,近得他都能看到天踦爵的头皮了。
“哎呀,鷇音子,你怎么来了?”
就见天踦爵一个仰身赶忙往后看,整个人重心不稳,险些从沙滩椅上翻过去摔到沙地里。
不过身后连鷇音子的影子也没看到。
转头,见三馀正保持着和方才同样的姿势,淡定地喝着生啤,眺望着海面。
“三馀无梦生!”
“唉,生活情趣啊,老哥。”三馀摇了摇头,看起来颇为无奈。
而坐在对面的天踦爵张了张嘴,最终啥也没说出来,一副霜打的茄子样。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也。
天踦爵在内心暗暗叹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