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璎缤纷》Duca

24、确定

　　额娘拉着我来到客厅里坐了，就开始絮叨起来。

　　“珞儿！在宫里吃的好么？穿的好么？睡得好么？有没有人欺负你？怎么就能回来了？还有……”

　　“福晋！你看看你！闺女一回来你就问这么多问题让她怎么答啊？！”阿玛一脸无奈的打断了还想往下问下去的额娘。

　　“我很好！真的很好！吃的饱，穿的暖，睡得好，皇上也很照顾我的……”

　　“唉……珞儿啊！你不知道！前段时间太和殿失火，一听说你受伤，你阿玛和我是急得心急火燎啊！可是又不能去看你，只能每天巴着公里来消息说你怎么样了……”

　　“哎呀！你这个老婆子在闺女面前说这个干什么？！现在珞儿不是好好的站这儿么？！”

　　“可她说自己过得好，真的好么？珞儿啊！你别怕我们担心，有什么一定要和我们说啊！……”

　　“额娘，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过得很好！那场大火是个意外！我虽受伤，不过皇上还是很照顾我的！阿玛、额娘，让你们担心，珞儿真是……”

　　“好了，好了，福晋啊！珞儿一路上回来已经很累了，你还拉着她说这个说那个的，快让她回房先歇歇吧！”

　　“对噢！珞儿快歇着去吧！养好精神，额娘还有好多话要和你说呢！”

　　“好！珞儿先回房了！”

　　穿过熟悉的长廊，来到熟悉的房门前，推开门，就看见了玄烨给我的箱子放在角落，我并没有立刻打开它，因为暂时顾不得，只想着先看看房间，房间里很干净，还是以前我在时的摆设，一点都没有变。我慢慢踱进屋，在梳妆台前坐下，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这个身体，这个身体已经有17、8岁了：稚嫩的眉宇，稚嫩的口鼻，但从眼睛里却看得见我26岁成熟的灵魂。叹口气，开始卸下头上的发饰，将头发全数放下。梳子刚拿起来，门“吱呀——”一声开了，我回头就看见端着一盆水的冬儿愣愣的站在门口，口中喃喃的唤着我：“小姐……”

　　我向她绽了一个笑颜“冬儿……”站了起来，向她张开了手臂。

　　冬儿迅速把盆放在架上，跑过来和我拥抱在了一起。

　　“好了，好了，别哭了……都成大花猫了！”我放开她，安慰的擦去她脸上的泪。

　　“噗哧——”她自己笑了起来，我拉了她坐在床沿，就开始问她：

　　“这两年过得好么？阿玛、额娘也好吧！你照顾着他们，多费心了！”

　　“哪有什么费心不费心的？！我很好，之时前些日子听说小姐在宫里受了伤，老爷、福晋可都急坏了，不过现在看小姐你好好的，该是放下心了。”

　　“嗯……”

　　“小姐在宫里还好吧！看着好像瘦了……”

　　“我在宫里好吃好喝的，哪里会瘦？！倒是要说说你！头发也盘起来了，嫁人了？”

　　我看见她脸一下子红透了低了头，就知道猜得没错了：

　　“谁啊？等等，我来猜猜，可是逸风？”逸风是管家老伯的独子，挺好学上进的一个小伙子，我还没有进宫之前，就觉察他们好像有些什么了。

　　冬儿轻轻点了点头，，我哀怨的叹了一口气：

　　“唉！喜酒都没有喝上，真是亏大了！我不管！以后孩子他干娘我是当定了啊！”

　　“哎呀！小姐！”冬儿脸上更红了，我也就不忍心再为难她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有些累，去帮我烧点水沐浴吧！”

　　“嗯！小姐，你等会啊！”说着，冬儿便出去给我烧水去了。

　　我又坐了一会，看见玄烨给我的箱子，便走过去，打开了。一映入眼帘的是一封信，信上写着“珞儿 亲启”。打开信，是玄烨隽秀的字迹：

　　“珞儿

　　打开信就表示你已平安归府了 离开了这个你总是认为是笼子的皇宫 这个皇宫里充满了斗争和尔虞我诈 你真的不适合待在这个地方 你知道么 我最喜欢看你大笑的模样 那么真诚 没有半点做作 你的笑 你的怒 你的哀 你的喜 全是真心的 如此真实的你 怎么可以待在这么个虚情假意的地方 太和殿失火你受了伤 常宁揪着我骂我混蛋 把你推到了这份境地 我幡然醒悟 你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是我一直自私的只想把你留在身边 你应该在更广阔的天地里的 后来你醒过来抓着我的手说要和我一起面对 我心里真的感动万分 你才是最了解我的人 可我不能因为这样而让我放弃你最想要的自由 所以我决定了 我要给你最想要的 是的 你自由了 你没有必要再回来了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就正如你给皇玛法说得那个故事里小倩对宁采臣说的 没有你 我会抬头看看 如果天空还是蓝的 那么我就会微笑 因为你的离开并没有带走属于爱新觉罗玄烨的一片天空 所以请放心去找属于你的天空吧

　　我永远不会忘记 舒穆禄珞儿是我爱新觉罗玄烨一辈子交心最好的朋友 切切 勿念

　　爱新觉罗玄烨”

　　看完信我是傻了眼了，难怪玄烨送我离开的时候举止那么反常。这封信玄烨写了很久吧！我曾经和他说过最讨厌看文言文，他就不怕麻烦的用他从没有用过的白话文给我写！再看那箱子里的东西，我的眼泪再次滚落：那个墨色的砂壶我只在玄烨面前赞过一次别致；那本《本草纲目》因为是名家典籍，所以发现的时候大呼小叫了一下；还有他那块随身带的龙纹玉佩，我说过花纹很漂亮……所有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我提过哪怕只有一次喜欢的东西……玄烨啊玄烨，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怎么不会知道你对我的好早已经超越了朋友的范围！我只是自私的因为你给不了我唯一，所以不肯去接受。我也是知道的，你宠幸的嫔妃都有政治意义。皇后、惠妃、德妃等等等等，她们都不是一个人，她们德背后是整个大家族在支撑啊！必须要她们诞下子嗣以确保各大家族在朝野上的平衡。我却因为这些，因为你的无奈而给自己逃避的理由。你是帝王啊！却毫无怨言德接受了我的任性……我是真的自由了么？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心却像是丢失了半个？我不是应该高兴德么？为什么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咚咚——”敲门声响起，我赶忙擦了眼，把信放进箱子里盖上。

　　“门没锁，进来吧！”

　　门又“吱呀——”一声，阿玛推了门进来，我起身唤道：“阿玛。”

　　“嗯！坐啊！阿玛来找你聊聊！”

　　我们一同坐了，又给阿玛倒了杯茶，阿玛轻轻德用手顺了顺我的一缕长发，喃喃道：

　　“闺女大了……能独当一面了……”

　　“阿玛？”我没明白过来，阿玛放下我的发问道：

　　“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没有，我在皇宫真的很好！初四、初五不是恭亲王大婚么？！我与恭亲王的交情菲浅，皇上特准我出宫给他贺喜。皇上又念着我老是想家，所以让我提前几日回来看看你们！”

　　说到这儿，我不得不暗叹了。一方面叹常宁的好命，另一方面叹现在妇女的地位啊！原来满贵族有个规矩就是贵族娶正福晋之前，必须要先娶至少一个侧福晋，名曰“暖床”。我阿玛当年就是因为这个和家里闹得很凶的吧！所以初四就是常宁纳刑部侍郎之女他他喇氏为侧福晋的日子。

　　“皇上待你很好啊！”

　　“嗯……”

　　“单是看那次春狩时，他对你呵护有加……”

　　“啊？”我愣住了，但很快又反映过来，“阿玛那时候也在啊？……”

　　“嗯……”

　　天啊！丢人丢大了！去年春狩在木兰围场玄烨对我做的那一系列暧昧不明的动作，任谁都会误会的！而这一切还都被阿玛看见了！

　　“珞儿……你是怎么想的？”

　　我抬起头，看着阿玛半天，没有说话。

　　“皇上待你好，若是平常人家的子弟，阿玛是不担心的。但他是皇上！你可要想好了……”

　　“阿玛，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阿玛看着我表情复杂，试探的问道。

　　“不知道怎么办……阿玛，你说的我都明白！皇宫，那不是我能待的地方，那里没有我向往的自由。所以，在此之前，我都告诉自己，皇上只能是朋友。可是我现在不确定了……阿玛！我也不瞒你。我原本不知道，现在才知道他留了封信给我，这次出宫他就是要放我自由，他说我可以不用再回那个皇宫了。可是……”

　　“可是你舍不得了？……”阿玛接过我的话。

　　“舍不得？……我……不知道……”说实话，现在的我真的理不清自己的想法。玄烨没有问过我就放我自由，我非但没有高兴，相反的却觉得心痛、难受，甚至气愤，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舍不得？！“我就是很难受，很心痛。他突然就把我推开了，一个人娶面对那些个烦心事。什么嘛！都没有问过我，就自己做了决定，虽然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可是……”

　　“我明白了，珞儿。这么犹豫可不是你的性子！”阿玛拍了拍我攥紧的拳头，又握紧了，带给我阵阵暖流，“我的女儿向来都是敢爱敢恨的，这是你最让阿玛骄傲的！人活在这个世上，无非都是为了‘情’字而生，能来人世走一遭就很不容易了，要珍惜点点滴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你既已能了解他的处境而为他着想，那在你心里他已经占了不小的位置了。阿玛和额娘是最希望你好的人，所以只要你决定了，不管那人是谁，阿玛、额娘都会在这里支持着你的！”

　　“阿玛……”我是真的被感动了。在这封建的环境下，阿玛额娘不计回报的如斯对我，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阿玛说得没错，一味的逃避不是我的性格！即使他是帝王又如何？我心里念的、想的全都是他的人，又于他的地位何干？！一生中能有这么一个让我想着爱着的人，我还又有什么好犹豫的？！至于自由……既然他都肯为了我，放弃他的情而给我自由，我又为何不可为了他而放弃我的自由？心下已经有了决定，胸口豁然开来，感觉世界也分外清明起来。我对阿玛笑道：

　　“阿玛一番话，珞儿如醍醐灌顶啊！我知道改怎么做了！不过珞儿的这个决定却是有些对不起阿玛额娘呢！”

　　“傻孩子！你能好、能感觉幸福就是最对得起我们的了！”

　　“阿玛……”

　　“好了！我还要回去和老婆子说说去！最近她啊是越来越唠叨了！我可惹不起！你先歇歇吧！”

　　“呵呵！嗯！”

　　阿玛离开没多久，冬儿便伺候着我沐浴更衣，也没休息，就又去找额娘陪她说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