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江湖第二部：笑携天下》千层浪

47、第十五回：巧言妙语戏庾庄，神机鬼械破珠玑(校改）

　　第十五回：巧言妙语戏庾庄，神机鬼械破珠玑（校改）
　　薛辰待要替木风解围，不料包铁辛剑剑相逼，他的每一剑，都隐含一个‘缠’字诀，意不在攻，只为困住对手。薛辰武功虽高过他许多，但在他星罗棋布的剑网中，一时半刻也脱不了身。
　　珍莲见木风处境堪虞，手里捏了把银针，待发之际却又心生动摇：倘若没有他……薛辰会不会回心转意？心魇既生，便是无止境的彷徨，她的指甲在墙壁上抓出印痕，咬住唇，一声不吭地瞧着下方。
　　木风端起茶盏，浮了浮茶叶。
　　他一脸气定神闲，庾萧寒委实瞧不出他受没受伤，挑衅道：“怎么，杜贤弟稳坐天下第一，便瞧不起愚兄这几手功夫了？”
　　木风放下茶盏，慢悠悠道：“不是我瞧不起你，而是你几次三番败在我手里，却还要来自取其辱，功夫虽然不济，勇气却是可嘉，倒叫我有些不忍出手。”
　　堂中所坐，俱是武林大豪，但事牵万剑山庄同玉茗山庄的恩怨，均不敢妄自涉足，只抱着隔岸观火的态度。原本庾萧寒自持身份，大庭广众下不敢贸然出手，但此际遭他言语羞辱，唰地拔出佩剑，大声叱喝：“杜迎风，今日当着群豪之面，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自取其辱！”
　　他的剑尖距离木风胸口只余数寸，却被从旁伸出的两根手指骈指一夹。
　　庾萧寒一抬眼，只见一名身携弓箭的男子挡在身前，锐眸微眯，透着冷光。他忍着怒气道：“夜堡主，玉茗山庄同夜家堡不曾有过过节，乃父一代英杰，庾某素来也是敬重有加，今日你横加阻拦，却是为何？”
　　夜翎两指微错，庾萧寒手中长剑便即断为两截。他的目光却自始至终盯着木风，冷声道：“你说，这是为何？”
　　木风笑笑，径自取来茶壶，斟满空杯。
　　庾萧寒身为玉茗山庄庄主，地位何等尊崇，今日先遭言辱，后折兵器，孰能容忍？手腕倏动，越过夜翎，猛击木风胸口。
　　夜翎左掌翻起，呼地一声，迎了上去。
　　两掌相对，庾萧寒只觉对方力道奇大，被他一推，蹬蹬蹬连退了数步。他目露惊诧，犹自不信，殊不知，夜家人世代习弓射箭，臂力自是惊人。
　　夜翎威胁道：“他是我的猎物，任何人，休想染指！”
　　庾萧寒环顾四周，见乔白和包铁辛均抽不开身，自己又孤掌难敌，心中忿恨，一甩袖子，坐回桌前。
　　夜翎垂目望向自己的手掌，道：“这凌云掌，是我年少时父亲所授，一共三十六式，我却只学了二十七式，你道是为何？”见木风漫不经心地拨弄茶盏，他摘下雕弓，‘啪’地搁在桌上：“夜家子嗣，成年后方有资格继承‘偏阳神弓’，而我却在十五岁时，就接掌了夜家堡，你道，这又是为何？”
　　木风噙在嘴边的笑意，倏地没了。
　　夜翎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两颊的肌肉，也由于愤怒而扭曲起来：“那是因为杜三少杀了上一代的‘偏阳神弓’，也就是我的父亲夜飞雪！”
　　见他眼中杀意萌动，珍莲再不犹豫，发针制敌。
　　夜翎闻见异动，将雕弓横在身前，挡下银针，跟着抽出箭矢，搭在弓弦之上。
　　他的箭尖，直指向楼上的少女。
　　惊人的杀气射来，珍莲吓得面色煞白：“薛，薛辰，救我……”
　　薛辰早见情势危及，几次欲要脱身，却被对方缠得密不透风。眼见夜翎发难，木风突然伸掌平推，将箭尖推偏了几许。
　　一箭射偏。
　　箭矢擦过掌心，钉入远处的砖墙里，木风转身上楼，拉了珍莲便跑。
　　夜翎跃到楼上，却只见二人背影，急忙追出，但脚下踩中的不是客店大厅中铺设的青石，而是湿软的泥土，抬头看时，只见四周藤萝覆地，水泊阡陌纵横，俨然是一片沼泽景色。
　　他讶异道：“这是……珠玑阵？”
　　木风带着珍莲奔至后院，紧跟着眼前一花，扑进了水塘里。珍莲呛了两口水，惊魂未定道：“木风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周边俱是坑坑洼洼的沼泽，细密的芦苇长出水面，有半人多高。木风坐在池中，眯着眼往四下里打量。
　　珍莲爬出沼池道：“我们怎么突然就到了这鬼地方？”伸手挽住木风，想要扶他上岸，突然间却又凝住不动，一只手死死抓住他的臂膀。
　　她直愣愣瞪着水底，颤声道：“木风哥哥，水里……水里……”
　　木风目光一移，望见水底横七竖八地堆了数十具尸体，皆已泡得面目全非。他随手捞起断肢，喃喃道：“他们之中，就只有鬼谷子懂得设关布阵，难道是灵隐门的珠玑阵？”
　　少女急拽木风袖子道：“木风哥哥，别管甚么阵法了，快扔了。”
　　“那可不成，要想走出珠玑阵，还得靠这位仁兄指路。”木风笑着摇头，手上施劲，将一具尸体拖出水底，掼上岸边，跟着跃上岸，从靴中抽出匕首，刨开尸体的肚皮。
　　腥臭之气迎面扑至，珍莲捂住口鼻，瓮声瓮气地道：“木风哥哥，这是作甚？”
　　木风在池中洗净匕首，重又插回靴中，一指尸体道：“你瞧他的内腑。”
　　他剖人肚腹却还神色如常，珍莲早已吓得脸无人色，闭着双目不肯睁开。等了半晌，将眼睛眯开一道缝隙，见面前的尸体肚肠横流，脾胃翻出，不由一阵干呕：“木风哥哥，这……”
　　木风好笑地一摸鼻子，促狭道：“你跟随商队走南闯北，难道连腐烂的尸体也未曾见过？”
　　珍莲咕囔道：“谁没见过了，只是……”突然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尸体道：“木风哥哥，这人怎么没有心脏？”
　　死尸虽已腐烂，曝露在外的脏器却还依稀可辨。木风点头道：“珠玑阵，自然处处珠玑，阵中一花一草，一树一木，皆列成阵，欲寻出路，必然不能放过任何细微之处，好比这具尸身之中，就暗藏着玄机。”
　　珍莲满脸茫然地问道：“尸体内能有甚么玄机？”
　　木风将尸体放回水中：“如果说阵法为一大天地，人体便是一小天地，人身五脏五行为肺金、心火、肝木、肾水、脾土，这尸体缺少脏，而心脏又属五行之火，火归离位，代表南方。”
　　珍莲这才真正见识到他的博闻多才，樱唇大张，半天合不拢：“你的意思是，出口在南方？”
　　木风摇了摇头，起身继续前行：“现在下定论，未免为时过早，我们先向南行走，找找其他线索。”说着起身而行。
　　珍莲急忙跟上，问道：“木风哥哥，我们这样走了，薛辰怎么办？”
　　木风脚步不停，口中答道：“我都不急，你慌甚么。”
　　“可是……”少女局促地皱起眉，没注意脚下，被荆棘刺破了脚踝，扯开裤腿，只见伤处血肉淋漓，稍有动作，便火辣辣地疼，她红着眼眶道：“木风哥哥。”
　　木风替她止了血，又将她背在身上，走了一阵，感觉背上有些湿濡，问道：“怎么了？”
　　珍莲登时泪如泉涌：“木风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木风道：“既然无过，何须道歉？”
　　珍莲哽咽着，不停地重复道：“对不起……”
　　木风笑了笑，只得由她去。沼泽中，泥塘遍布纵横，方向更是难辨，木风背着她前行，途中几番周折，好容易进了片树林，天边已然擦黑。
　　风吹过林间，四周皆是树影，珍莲见木风步履如常，无论是荆棘、蔓藤，还是低洼之处，总能适时地跨过，惊奇道：“木风哥哥，这么黑，你能瞧见路么？”
　　木风一笑，眼眸中光彩流转，珍莲却没瞧见。二人又行里许，走到一株参天大树下，才驻步停留。
　　珍莲道：“木风哥哥，怎么不走了？”
　　木风笑道：“你瞧这颗大树，是个甚么形状？”
　　珍莲睁大了眼睛细瞧，一时惊得合不拢嘴：“心……心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