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闻女孩]三与三十万综合症》林之书

50、50 治愈三：在意

　　上一次来到柯达剧院，Jenny是作为游客参观，这一次，她勉强可算其中一员了。
　　Jenny有自知之明，如果不是动画工作室的全力打造，以她目前的半吊子水平，其实没资格参与一部能得奥斯卡提名的动画的制作，但她也不会妄自菲薄，工作室选择了她的漫画作为冲击奖项的原作，代表她的漫画本身有这个价值。
　　第81届奥斯卡上没什么Jenny熟悉的影片，她看过的就两部，蝙蝠侠和钢铁侠，认识的演员倒还有一个，演过金刚狼的那位，他是主持人。动画片里也看过两部，获得最佳动画长片的《机器人瓦力》和《功夫熊猫》。
　　能和众多明星，以及数量更多的摄像头和闪光灯共处一堂，对Jenny来说才真叫不可思议，明明提名名单出来之前她还是个普通的高中生。相比之下，她觉得死后穿越到一部电视剧里跨度都没那么大了。
　　最佳动画短片奖不出所料由《积木之屋》获得，日本导演加藤久仁生上去领奖，英语口音蛮生硬，说了一句很开心之后，就开始不停地谢谢这个谢谢那个。
　　Carter侧头看着Jenny：“你不想上去吗？”
　　如果说不想获得世人承认绝对是假的，但这种情况……Jenny想了想该怎么回答，然后认真说：“我的本职不是这个。”
　　她能够作为主创人员坐在这里，追根究底是运气好。正常情况应该是，由她的作品改编的动画获了奖，在普通人间名声大噪，原著没有几个人知道，她这个原作者更是声名不显。
　　这种情况不要太多，许多著名电影其实都是小说改编，被宣传或明星吸引进电影院的普通观众怎么会清楚，就算知道电影剧本是改编，几个人会去深究原作者是谁？
　　Carter了然地点点头，然后露出个很甜的笑：“但是我觉得……你有一天会站在那里的。”
　　Jenny看向他，他睫毛低垂，目光含着笑意凝视她。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Jenny的漫画多次被改变成动画短片、动画长片甚至真人电影，Jenny被允许在其中参与的几率大大增加，说不定哪次她就能得个偏门奖项。
　　这句话由Carter说出来，偏爱的成分远远超过中肯的判断，但或许因为Carter的语气非常认真，Jenny感到的更多是祝福。暖意盈满她的胸口，她轻轻说：“谢谢。”
　　谢谢他对她的信心和关心。
　　Jenny明白了为什么每个领奖人的获奖致辞都是感谢，当感到这样被爱的时候，除了谢谢似乎没有别的话可说。
　　她不渴望世人的目光，最初画下漫画是为了有一个宣泄自己心事的渠道，到现在这个初衷也没有改变多少，她不是蓦然闯入不属于自己世界的灰姑娘，也不像Dan那样心中有一样在自己原本世界就永远碰触不到的东西，她不渴求名利。
　　在她还默默无闻的时候，Carter带她到印章铺子，还叫她自己掏钱，漫不经心地说，她的漫画后记里提到过。
　　那时Jenny没有想到原来他看了。
　　Jenny第一次由她的漫画得到什么东西，她的漫画连同她自己第一次被承认，其实是那个时候。
　　如今作品改编入围奥斯卡提名的肯定，还不如那时Carter轻描淡写的一句，不说好坏，只表示他看过。
　　Jenny和Carter的相处方式其实比起以前没有改变多少，但那时候他们都清楚地知道那不是恋爱，因为她不在乎。
　　现在Carter的每一句话她都在乎。
　　那句谢谢声音很低，Carter还是听到了，他轻轻拉住Jenny的手，收拢十指。
　　Carter手心的温度比Jenny高一点，Jenny静静和他手心相贴，想，十指交握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颁奖典礼剩下的时间，他们都没有松开手。

　　整个颁奖典礼波澜不惊地结束，州长舞会刚开场的时候，Jenny被Alex叫去分礼包。
　　以前Jenny一直以为奥斯卡没有奖金，没想到得奖的却是没有，提名而后落选的却有，而且价值不菲，小到一包花茶，大到度假胜地的一套旅游，总价值几万美元。
　　这一趟奥斯卡之旅是难得的荣誉，工作室的工作人员几乎都来了，大家嘻嘻哈哈地分了礼包，其中有好几套旅游票，Alex本来想给Jenny分一套，Jenny谢绝了，还有许多化妆品，Jenny也没要，而是拿了一个相机，还有一幅画。
　　Dan日后要做记者的，相机就送给他好了，画的风格Jenny没法欣赏，不过奥斯卡主办方送出来的东西应该不坏，Jenny打算送给Alison。
　　Carter问：“你不给自己留一样纪念品？”
　　Jenny说：“我有荣誉本身。”
　　然后Jenny就被Carter拉去跳舞了，她没想到Carter教她跳舞会先用在这个地方。
　　Carter显然也没想过，弯腰伸出手邀请她的时候还笑道：“让我看看我的教学成果怎么样？”
　　这种舞会上男女一对跳的舞，显然和大型社交宴会上的集体舞不同，幸好当初Jenny学得快，Carter就多教了她几种。
　　除了跟Carter学，Jenny没自己练过，一开始还有点手忙脚乱，幸好这种动作基本可以简化为两个人慢慢摇晃的舞不用担心会踩到脚，过一会儿Jenny就缓过来了，他们的舞步就可以复杂一点，加上些别的动作。
　　州长舞会的时间并不长，重头戏是之后的奥斯卡晚宴，今年晚宴的设计主题是“西方遇见东方”，无论是食物还是现场摆设都有很多亚洲元素，包括“北京茶馆”这样的概念，Jenny看得还挺有意思。
　　绝大部分中国菜都不合适放在自助餐宴会上，夹取会非常麻烦，所以最后不过是饺子和春卷这类在欧美挺常见的小吃。
　　另外值得一提的就是每年必备的微型奥斯卡小金人巧克力和烟熏三文鱼。
　　基本不吃生食的Jenny都忍不住尝了一块切成小金人形状的烟熏三文鱼，巧克力则更栩栩如生，连那个裸男形象的肌肉线条都勾勒了出来，所以Jenny没碰，Carter倒是饶有兴趣地掰了块脑袋来尝尝。
　　还有放在礼盒上赠送的小小巧克力小金人，外面裹了一层可食用24K真金粉末，Carter看了半晌，也想一口咬掉脑袋，被Jenny制止，她还打算拿回去给家人看看呢。
　　这个晚宴的真正主题当然不是吃，而是人脉，Jenny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新人，这方面基础当然为零，开场时工作室为她介绍了几位工作室的合作伙伴，包括动画约稿的那位在好莱坞小有名气的配乐师，之后就无能为力了，然后就是Carter大显身手的时间。
　　Carter Baizen这个名字放在纽约上西区还挺有用，或者Baizen Junior在美国别的城市金融圈也有点面子，这种场合，Carter只会比Jenny更盲目，但他胆子非常大，会的语言也多，知道对方的名字就敢带着Jenny上去搭话。
　　每次Carter都是先用对方的母语开场，介绍Jenny，然后换回英语把Jenny带入谈话，作为这届奥斯卡最年轻的的提名者，哪怕专业不同，大部分前辈都愿意稍微和她谈谈，最少也会鼓励几句。
　　幸好过去Jenny从来没涉足影视圈，对那些大名鼎鼎的名字所知不多，即使如此她还是紧张得不行，这时候她就分外感谢去年暑假Carter逼着她到处跟陌生人交谈，如果她曾经有那么点社交恐惧症的苗头，那也是Carter治好的。
　　结果Jenny本来以为只是走过场的晚宴，几乎整场都没闲下来，一直在走来走去，跟人交谈，讨了一大堆名片和联系方式，尤其是动画短片长片提名的几位导演和制作团队。
　　盛大的颁奖典礼几乎没有激起任何Jenny的荣誉感和胜负心，反倒是在一位位声名隆盛的业内前辈三言两句的闲谈和问话中，Jenny感到漫画和她已经成型的紧密的联系。
　　从她本来是刻意培养却真正喜欢上画画开始，从她一本一本地攒了一面墙的漫画开始，从她第一次投稿赚到钱开始，她就知道她大概会成为一个漫画家了。
　　但小时候她不会想太多，当时维持自己她就要竭尽全力，别的事物都没有余力去在意。
　　Jenny这还是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是她自己想要走这条路。她的未来已经被她找到，并且握在手里了。